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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蓁忙笑著跟在她后面,轉(zhuǎn)頭沖沈孟莊眨眨眼,示意他已經(jīng)搞定了。 沈孟莊松了一口氣,幸好有小師妹在,否則他一個大老爺們和一個……半個大老爺們不打起來才怪,果然可愛即正義。 冷山嵐已經(jīng)走遠(yuǎn),沈孟莊抱著小孩也正欲離開。孟青陽便湊過來,嬉皮笑臉說道:“小孟孟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哥哥陪你。” 陸清遠(yuǎn)見狀也忙說道:“我也去,我也要陪師兄?!?/br> 怎么可以讓師兄和這個人獨處,無論如何他都要跟在師兄身邊,不能讓別人有機可乘。陸清遠(yuǎn)瞪著孟青陽,仿佛一只小狗崽緊緊護(hù)著食物,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犯。 孟青陽聞聲看向他,嫌棄道:“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從方才起,他就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原來是這個小不點。果然人小屁事多,毛還沒長齊就知道和別人搶東西。 陸清遠(yuǎn)不理他,走到沈孟莊身邊,拉著他的袖子往左走,說道:“我陪著師兄就夠了,走這邊?!?/br> 孟青陽不甘示弱,拽著沈孟莊的胳膊,拖著他往右走,說道:“走你個仙人板板,明明是這邊。” “不,是這邊!”陸清遠(yuǎn)拉不過他,雙手拽著沈孟莊的袖子,使出吃奶的力氣,臉漲得通紅,那副樣子活像是拉牛耕地。 孟青陽索性抱著沈孟莊的腰,欲將他拖走,仿佛在拔蘿卜,說道:“小東西,你放不放手?不放我要打屁股了!” 沈孟莊被兩人拉來拉去,懷里的小孩還不停啼哭,悲慘世界啊,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讓他撞上呢? “夠了?!鄙蛎锨f覺得再不制止他們,自己就要被拉成兩半,“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先回吧。” 說罷,拔腿就跑,逃命似的狂奔,速度至少能甩兔子好幾條街。 留下的二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見沈孟莊倉皇逃走的背影,陸清遠(yuǎn)率先回過神來,忙跟著跑過去,喊道:“師兄,你等等我!” 隨后孟青陽也兩腳生風(fēng),跟在兩人屁股后面跑,大喊道:“小孟孟,你把哥哥我落下了!” 明明是護(hù)送失散小孩回家的好人好事,愣是演變成三人的角逐戰(zhàn)。沈孟莊穿過大街小巷,飛檐走壁,鉆過垃圾堆,試圖甩開身后的二人。 然而能輕易甩掉的就不叫狗皮膏藥,兩人一路追一路喊,路上行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孟莊是偷孩子的賊,被人追著打。 于是事情就變成了一個大人抱著小孩在前面狂奔,身后兩人追趕,而兩人后面追著一大群扛鋤頭舉鐵鉤喊捉賊的青年壯漢。 凄凄慘慘戚戚,怎一個慘字了得!為什么倒霉的總是他! 除了追逐的三人,其余人在楚念之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趙家,周不凡早跟著南樂峰的弟子吃酒尋樂去了,而葉蓁蓁正在后院練習(xí)冷山嵐教她的劍法。 冷山嵐教給她的并不是蒼玄派的招式,她一直好奇之前忘了問,現(xiàn)下終于有機會了。 “師姐,你教我的是什么劍法啊?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冷山嵐收起誅魔劍,走到一旁坐下,看著葉蓁蓁舉著劍搖搖晃晃的模樣,答道:“這是我家傳劍法?!?/br> “你家傳的?”葉蓁蓁聞聲忙收起忘憂劍,坐到她身邊看著她一臉崇拜,問道:“師姐家居然還會武功?” 冷山嵐點點頭,并未多說。 葉蓁蓁卻顯得十分好奇,此前從未聽聞冷山嵐說起她的家世,沒有想到竟還是個不尋常的人家。 “師姐家是什么樣呢?爹娘難道是得道高人?” 冷山嵐搖搖頭,盯著地面,沉默了許久。萬千思緒翻江倒海,勾起埋藏于最深處的記憶,如此傷懷,如此泣血。昔日親眼所見的場景猶在眼前,宛如刀割。 “我家算不得富貴……”默然良久,冷山嵐緩緩開口,這是她第一次向別人說起自己的往事。 “母親是鎮(zhèn)國將軍,父親是尚書,我是獨子。” “這么厲害!”葉蓁蓁下巴都要驚掉了,這還不算富貴,那要什么樣才叫富貴? “沒想到師姐家這么顯赫,而且?guī)熃愕母改敢晃囊晃洌自捳f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他們在一起肯定很有趣?!?/br> 葉蓁蓁想象著冷山嵐父母的日常,禁不住笑出聲,隨后又問道:“伯父伯母現(xiàn)在還好嗎?你是獨子,他們肯定很牽掛吧。” 冷山嵐忽而眉頭抖動,臉上閃過一絲黯淡,仿佛觸及了心底最悲痛的一角。話到了嘴邊,卻仿佛有千斤重堵在喉間。 沉默了片刻,冷山嵐咽了下口水,輕聲道:“死了?!?/br> 簡單的兩個字從她嘴里說出,卻染上了世間最難割舍的痛苦和仇恨,背負(fù)在身上的所有責(zé)任,都在這兩個字里。 葉蓁蓁看著她黯然神傷的模樣,愧疚難當(dāng),心情也頓時變得萬分難過,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傷心事的?!?/br> 冷山嵐搖搖頭,并沒有責(zé)怪她,仍是盯著地面,那雙無欲含霜的眼,仿佛看盡了世間生死,別無所求。 葉蓁蓁不敢再提她的往事,只想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忙說道:“其實我還是很羨慕師姐的,至少你還記得爹娘,不像我什么都不記得……” 最后的話越說越小聲,葉蓁蓁也低著頭看著地面,想要努力尋找從前的記憶,然而過往如一陣輕煙,了無蹤跡。 冷山嵐聞聲看了看她,眉頭微蹙,問道:“你不記得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