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鐘顏低頭沉默,并未回答,仿佛在思考合適的解決辦法,周不凡急得在床邊踱來踱去,屋內(nèi)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盯著鐘顏希望他下一刻就能說出可行之計。 陸清遠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孟莊,心如刀割,如果再也聽不到師兄的聲音,看不到師兄的笑,于他而言,比死還難受。 “我來!” 陸清遠走到床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撥開沈孟莊背后的衣服,光潔的肌膚滿是凝固的鮮血。鐘顏按著他的胳膊,欲制止他,“你這么做自己也會中毒的。” 陸清遠甩開他的胳膊,并未理會他的勸告。嘴唇覆上傷口吸出黑紅的血液,一口一口吐在地上。 他這條命是師兄救的,一次又一次,如果說真的要一命換一命的話,只要師兄能好好活著,給他又何妨。 葉蓁蓁看著陸清遠嘴唇發(fā)紫,仍在堅持吸出毒血,雙手攥著衣角,禁不住掉眼淚,小聲呢喃著他的名字。 其余人看著他舍命救師兄紛紛啞口無言,屋內(nèi)寂靜無聲,連跟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周不凡也低下頭瞄了一眼,不免心頭一震,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師兄沒白疼他。 毒血被吸出來后,陸清遠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漬,看著鐘顏說道:“開始吧?!?/br> 鐘顏點了點頭,隨后拿過一旁的藥罐,給沈孟莊敷上,毒被逼出來剩下的事就好做了。 與此同時,魔界滅輝宮內(nèi),暗傀坐在上座,那飛過來的魔物坐在他身側(cè),此魔物正是魔界中素有聲望的使者長邪。百年前奉魔尊之命,駐守苦樂地,身份地位只在暗傀之下。 兩人端起手邊的茶盞,幾乎同時小口抿了抿,再同時放下,動作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暗傀碗里的是茶,長邪碗里的是血。魔族以血為食,天性如此,為何要學(xué)暗境人喝什么茶,有什么好喝的,苦不拉幾黑黢黢的,長邪一直十分嫌棄,拒不喝茶。 “我說暗傀,你既然已經(jīng)找到尊上了為何不與我們說?難道這是尊上的旨意?” 長邪拿過暗傀身前的玉牌擺弄,絲毫不忌諱尊卑禮儀。暗傀瞟了一眼,只淡淡地答道:“你見到的并不全是尊上?!?/br> “什么意思?”長邪停下手里的動作,疑惑地看著他,“什么叫不全是?” 暗傀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緩緩說道:“那位少年的確攜有尊上的魂元和魔核,然而他畢竟是血rou之軀,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魔尊,還是要重塑至陰至邪之軀,這才是魔界至尊?!?/br> 長邪沒怎么聽懂,但還是勉勉強強地點頭,隨后再問:“那你找到方法了?” 暗傀搖搖頭,道:“我暫時只找到尊上散落的一縷魂,以及當年蒼玄四人設(shè)下的封亡禁印,想要重塑尊上之軀關(guān)鍵還是要解除禁印?!?/br> “那你知道怎么解除了?” “不知,不過會知道的?!?/br> “如何知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有心人會上門的?!?/br> 長邪仍是沒聽懂,暗傀說話幾百年都一個樣,拐彎抹角九曲十八彎,也只有尊上受得了。索性不再提什么禁印一事,繼續(xù)問道:“那個有死印的少年呢?該怎么辦?” 暗傀側(cè)首瞥了他一樣,端起桌上的茶盞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隨后答道:“我不是說了他是尊上嗎?至少在陰邪之軀塑好以前,他一直都是?!?/br> “你剛才不是說他不全是嗎?” “不全是也是啊?!?/br> “哎呀,不跟你說了,惱人!” 長邪不耐煩地起身,還順勢拿走了桌上的玉牌,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拂袖離去。送走了不速之客,暗傀也起身走向案桌后面,有心人遲早會上門的。 床榻邊,其余人紛紛離去,陸清遠仍守在沈孟莊身邊,握著他的手用臉頰輕輕蹭著他的手背,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才剛伸出手,沈孟莊便睜開眼,嚇得他迅速縮回手,差點被抓了個現(xiàn)行。 “師兄你醒了!” 陸清遠高興地大叫,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此刻看見沈孟莊安然無恙,突然鼻子一酸撲進他懷里,眼淚不爭氣地弄濕他的衣襟,抱著他舍不得松手。 “師兄你終于醒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擔心你?!?/br> 沈孟莊感受到懷里的人在微微顫抖,忙伸出手摸著他的腦袋,一下一下輕輕安撫,聲音還有些虛弱。 “我沒事了,醒來看見的是你,我…很高興…” 陸清遠愣了幾秒,連哭也忘記了,怔怔地眨著淚眼。師兄…師兄的意思是,他希望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是…是我? 沈孟莊松開懷里的人,看著他呆呆地眨著眼,仿佛還沉浸在方才的話里沒反應(yīng)過來,不禁輕笑出聲,用指腹揩去他臉上的淚,笑道:“都哭成了一只小花貓,羞不羞?” 陸清遠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隨后端起一旁的碗,舀了一勺湊在嘴邊吹了吹,遞到沈孟莊嘴邊,說道:“師兄趕緊吃點粥,然后要乖乖喝藥,這樣好得快些?!?/br> 沈孟莊見他笨拙地裝成一副大人的模樣,將自己當做是生病的小孩子照顧,禁不住再次輕笑出聲,隨后配合著裝成要他照顧的小孩子,故意嬌氣地說道:“師兄沒有力氣,想要小九喂。” “好!小九會多多喂師兄的!” 兩人相視一笑,陸清遠小心翼翼地吹著湯勺,隨后遞到沈孟莊嘴邊,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秀遍g,想起了那日他和師兄受罰回來,師兄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溫柔地喂他喝粥,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愛護他,一如往后的這許多日子,都是這個人在拼命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