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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唉,沒事了。那啥,大師兄,我玉佩找到了,耽誤你這么長時間,師弟對不住了,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br> 那人說罷正欲離開,沈孟莊卻開口道:“站住?!?/br> 一群人聞聲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你們誣陷了人,此刻打算逃之大吉?” 那名弟子指著陸清遠道:“他先動手打我的!” 沈孟莊負手而立,低聲道:“我沒看見?!?/br> “師兄你——” 如此明目張膽的袒護,那名弟子只能啞巴吃黃連,有任何不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誰讓他是沈孟莊,是軒丘師尊信賴器重的大弟子,若真要向師尊告狀,他會信誰一目了然。 那人走到陸清遠身前,撓撓腦袋,似有千斤頂壓在頭上,沉默了許久,最后才含糊不清地小聲說道:“對不住啊——” 話音剛落,那人便跑沒影,其余人紛紛跟在后面迅速撤離。 待所有人走后,沈孟莊的臉色才稍稍回轉,走到陸清遠身前,輕聲道:“沒事了,以后再有這種事你直接來找我,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br> 沈孟莊伸手欲摸上陸清遠的腦袋,手掌還未落在頭頂。陸清遠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眼淚頓時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如決堤的洪水。 陸清遠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淚,肩頭細細抖動,臉上滿是淚痕。沈孟莊從未見他如此難過,心里揪成一團,萬分心疼,眼前人的所有喜怒哀樂都牽動著自己的喜怒哀樂,他難過,自己也跟著難過。 沈孟莊伸出手欲替他擦拭眼淚,陸清遠卻繼續(xù)往后退,似乎在躲避他。 從小聲抽泣逐漸不受控制地變成嚎哭,仿佛將藏在心里的所有哀苦全都發(fā)泄出來。陸清遠揉著眼睛,滿臉都被淚沾濕,衣襟也濕了一大片,聲音哽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師兄對我這么好這么溫柔,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墒俏艺娴?,真的好難過,對不起……對不起……拜托了……” 拜托不要對他這么殘忍,拜托不要再讓他不自量力地妄想,拜托不要一次次給他希望,拜托了…… 于他而言,心愛之人的溫柔是這世上最好的解藥,也是最難治愈的毒藥。天地山明水秀,世間絕色美不勝收,然而他陸清遠,卻只想要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他的人世間。 可是這人世間,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愛而不得,人間至苦。 陸清遠轉過身,背對著沈孟莊,整個身子都在發(fā)顫。仿佛用盡這輩子的勇氣向身后那人訴說他的心思,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心思,無論那人是否接受,是否會討厭他,他都想親口告訴他。不是今日才想,而是今日終于忍不住了,滿腔的情意已經洶涌到嗓子眼,不知何時便會從嘴里跳出來,毫無防備。 陸清遠低頭抽噎,仍是斷斷續(xù)續(xù),小聲道:“其實……我一直……一直都很,很……很喜……喜……一直都很喜……喜………………” 話到嘴邊,陸清遠突然有些膽怯,從未有過的驚慌與不安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裹挾著他,如果說出來,他和師兄,會怎么樣?如果一直不說,將這份心思永遠藏在心里,那么他和師兄會一直一直好下去么?師兄會永遠待他這么好,不會討厭他,可是……也僅此而已了,他和師兄,僅此而已了。 永遠都只是師兄弟,永遠都是兄友弟恭,永遠都只能站在他身后仰望他,無法與他并肩而行。 想要站在他身邊,想要大大方方地擁抱他,想要堂堂正正地獨占他。 想要“沈孟莊”這個名字,永遠只屬于“陸清遠”。 所以,想要告訴他,想要親口將這份感情傳遞給他。 陸清遠捂著流淚的雙眼,緊咬牙關,渾身窒息般瑟瑟發(fā)抖,也許心懷熱愛的人,才會有滿腔孤勇。 最后孤注一擲般,輕聲卻堅定道: “我喜歡你!” 沉重的四個字從嘴里說出來,陸清遠忽而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仿佛被一根細針扎了一個洞,所有的力氣都一瀉千里。 他說出來了,他說他喜歡師兄,很可笑吧。師兄溫柔待他,他卻對師兄抱有這種污穢的歹念。日日夜夜,對著師兄的私物妄想,師兄肯定覺得他很惡心吧。兩個男子之間,竟然也有兒女之情,竟然也會有非分之想。 陸清遠無奈地掩面苦笑,他說出來了,他將要失去師兄了,他再也無法永遠陪在他身邊了,然而他卻沒有辦法從此割舍這段感情,即便師兄會討厭他,覺得他惡心,他仍會永遠思念,永遠仰慕。師兄這么美好的人,當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吧,師兄會與這世間最好的姑娘結為夫妻,怎么可能輪得到他呢,他這么———— 滿腦子的雜念如一團亂麻在肆無忌憚地纏繞瘋長,陸清遠自暴自棄般低頭苦笑,然而未等陸他將滿腹胡思亂想發(fā)泄完,身后突然被一股溫暖籠罩。 整個人被緊緊抱在懷里,陸清遠雙眼睜大,呼吸停滯,連心臟都停止跳動,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紛紛一掃而光。 沈孟莊從身后猛地抱住他,將他嚴嚴實實地摟在懷里,胸膛緊貼他后背,即便隔著□□,兩人心跳也是相連的。 真真切切的溫度,guntang的呼吸,急促的心跳。 沈孟莊伏在陸清遠肩頭,側臉相貼,在他耳邊,輕聲且堅定地說道:“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