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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么?”陸清遠從頭到尾只是坐在沈孟莊身邊,眼中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臉色陰冷,目光盯著眼前一心為外人求情的沈孟莊,端著瓷碗的手隱隱用力,指尖發(fā)白。 “我……我是真的——” 嘴邊的話突然卡在喉間,任沈孟莊如何用力咳嗽都再也無法吐出來,猶如日夜不停運作的石磨驟然之間停止。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啞了,他要說出來,他這幾日的權(quán)衡和下定決心的心意,他要告訴陸清遠,他要親口說給他聽。 然而他捂著脖子咳了很久,石磨仍是沒有轉(zhuǎn)動,再也無法轉(zhuǎn)動。 陸清遠看著他不顧自己的身子只為了一個外人而逞強的模樣,心里的怒火焚燒遍野。 一同長大是么?以前討厭如今就很喜歡是么?連有小師妹鐘情都知道,當真是知心啊。 “繼續(xù)說啊,你真的什么?真的喜歡他?真的看不得他受苦?真的想和他一起活著?真的受不了和我在一起?怎么不說了?” 不,不是的。他想說的是,他真的想好了,他想永遠就這樣過兩個人的生活,不要再費心思計較別人了。他想說的是,能不能離開暗境,不要再殺人了,他可以永遠陪在身邊留在魔界生活,他真的不會再騙他傷他了。 沈孟莊捂著脖子頻頻搖頭,他想說但是他做不到了。 眼前人始終沒有回應(yīng),陸清遠緊咬著牙關(guān),眉眼愈發(fā)陰沉。 “你不說出來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真的不喜歡我了?真的想和他好了?真的心疼他?是他與小師妹歸隱山林,還是你想與他歸隱,做一對恩愛鴛鴦?” 不,不是的。沈孟莊搖頭極力否認,他張著嘴用盡渾身力氣,但只有干澀的嗚咽聲。 他想說:他這輩子真的只喜歡一個人,他這輩子真的只想和一個人好,他這輩子從來都只心疼一個人。 他想告訴那個人: ——是你,一直都是你,從來都是你。 ——所以不要再胡亂猜測,不要再不安了,不要再因為我做更多的錯事。我會好好陪著你,若你的罪孽太重,我與你一起承擔。若你身陷地獄,我去地獄陪你。 ——我答應(yīng)你,共赴黃泉。此后不論刀山火海,再不負你。 可是、可是……他再也說不出來了。 心中掙扎無望,耳邊突然聽到“啪嗒”一聲,瓷碗摔在地上。緊接著沈孟莊被狠狠按在床上,陸清遠跪在他身子兩側(cè),雙手用力掐住他胳膊,雙眼猩紅可怖。 他死死掐著沈孟莊的胳膊,幾乎是要將他釘在床上,厲聲道:“你又想為他求情了?這次你要用什么來求?都過了這么久你還忘不了他?當真是老情人了?我聽說他來找你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兄啊,居然背著我,在這里和別的男人幽會。當年你與他私奔不成,如今竟然把他帶到這里,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摸摸。他對你做了什么?有沒有抱你?有沒有親你?還是直接脫光了在我床上和你恩愛?都已經(jīng)是廢人了,還不動聲色地勾引其他男人爬上你的床,你就這么不知廉恥嗎?” 往日的溫情此刻驟然崩塌,陸清遠整個人被恨意籠罩,他清楚地知道身下人是他深愛的師兄,他清楚地知道他深愛的師兄心里惦記其他人,他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同樣對他的師兄有情,他清楚地知道兩人曾經(jīng)在這里私會。 但他卻唯獨忘了,他曾說最舍不得師兄受苦。而如今,他卻是讓他的師兄最痛苦的劊子手。 想要說出口的話說不出,沈孟莊聽著比刀尖還鋒利的字字句句,都一刀一刀割他心頭。 他怎么能這么說他?他怎么能怎么羞辱他?他不可以。 眼前的白紗已經(jīng)被淚水沾濕,若陸清遠能發(fā)現(xiàn)的話。 沈孟莊雙手都在顫抖,狠狠地打了陸清遠一個耳光。只因他看不見,位置有些偏,一半打在了陸清遠腦袋上。 清脆的耳光聲和臉頰上的刺痛都如同往怒火中添了一捧柴,陸清遠捂著左臉,揚起一邊嘴角冷笑道:“你又打我?!?/br> 說完突然俯下身,雙手緊緊抓著沈孟莊肩頭,喪失理智般喊道:“你和我做的時候都不情不愿,對著他就能乖乖張開腿是嗎?你說話啊,說啊!” 看不見陸清遠狠厲的目光,沈孟莊只感覺到肩頭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應(yīng)當有了紅痕。他只是徒勞得張著嘴,原本想拼命將他的心意說出來,此刻,突然不想說了。 已經(jīng)沒有說的必要了。 攥著陸清遠衣衫的手漸漸沒了力氣,他閉上嘴接受所有羞辱,他閉著眼承受陸清遠所有粗暴的發(fā)泄。他看不見,因為雙眼失明,因為眼淚模糊了視線。 他以為看不見就可以不在意的,但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到眼上那條已經(jīng)濕透的白紗。 唯獨只有陸清遠感受不到罷了。 自那日后,兩人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僵持的原點。仿佛這十幾天的溫柔相待都是徒勞,或許他們之間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任何一點火星都能將他們的心窩燒成灰燼。 只是他們對這件事難得默契地視而不見。 這日沈孟莊躺在床上,他早就醒了,懶得行動。四肢酸疼,身上的淤青紅痕一碰到就發(fā)疼。下床干什么,反正他做什么都是錯,索性就不動了。 然而他不想再插手,有人便偏偏強迫他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