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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突然被推開,陸清遠(yuǎn)面帶憂色匆匆趕來,一進(jìn)門便大喊師兄,徑直朝沈孟莊走來。 而他一進(jìn)來便看到沈孟莊抱著小花,又氣又不甘地盯著兩人。 小花趕緊起身給陸清遠(yuǎn)讓位置,殿內(nèi)只剩下他們二人。 陸清遠(yuǎn)坐在床邊,抓起沈孟莊的手,仔細(xì)查看他身上,擔(dān)憂道:“師兄哪里不舒服?讓我看看,老頭怎么說?有沒有開藥?” 沈孟莊抽回手臂,躺會被窩里轉(zhuǎn)過身背對陸清遠(yuǎn),完全不理會。 看著冷漠的背影,陸清遠(yuǎn)緊咬牙關(guān),雙手握拳。眼中的憤怒和怨氣在漸漸燃燒,愈想愈不是滋味。 他看著沈孟莊低聲道:“你可以禮待那老頭,可以和小花談笑風(fēng)生,你對任何人都是笑臉相迎,為何獨獨對我這么……” 冷漠?無情?狠心? 他在心里思量了很多詞,卻沒有膽量和勇氣說出來。 不知在害怕什么,害怕成真,也害怕被拒絕。 他湊近視死如歸般,隔著被子抱住沈孟莊,聲音發(fā)著顫,既委屈又卑微地訴說。 “你真的這么討厭我嗎?師兄,你說過你愛我的,為什么你現(xiàn)在這么對我?我愛你呀,我死心塌地地愛你呀,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沈孟莊再也忍無可忍地推開壓在身上的陸清遠(yuǎn),坐起身與他保持距離。 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將別在心里的話全倒出來。 “你愛我?你的愛,是廢我修為毀我容貌?你的愛,是害我無法行走?你的愛,是在我?guī)熥鹉骨皬?qiáng)迫我?這就是你的愛?如果這就是高高在上的魔尊之愛,沈某萬萬承受不起。” 陸清遠(yuǎn)慌了,從未有過的慌亂和手足無措。他抓著沈孟莊的手,認(rèn)真地道歉,認(rèn)真地心痛。 他這輩子最害怕的事,一是沈孟莊不愛他,二是沈孟莊傷他騙他。 很不幸,這兩件事,同時成真了。 他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淚,滴滴答答地掉在沈孟莊手上。他緊緊握著沈孟莊的手,似在懺悔,似在懇求。 這是他對沈孟莊做得最多的事,即便他沒有一次如愿。 他依舊情真意切地、苦苦哀求他。 “對不起對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師兄,你打我罵我罰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要不愛我。我不怕疼,也不怕別人殺我,我最怕你不喜歡我、討厭我,我最怕傷我的人是你。師兄,你已經(jīng)丟下我一次了,難道還要丟下我第二次嗎?” 沈孟莊沒有回答,陸清遠(yuǎn)不停地親吻他的手背、指尖,聲淚俱下。 “師兄,我曾經(jīng)那么懇求你帶我走,可是你沒有理我,你把我扔在無間深淵十年。我曾經(jīng)那么懇求你只愛我一個,可是你還是沒有理我,孟青陽、葉蓁蓁、小意,他們個個都在你心上,可我的心里只有你呀?!?/br> “你對所有人都好,為什么唯獨對我這么狠心? 是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只偏心我一個。 是你說要我做沈家媳婦,不讓我受委屈的。 是你說要帶我下山,買一座宅子我們過尋常生活。 都是你說的,現(xiàn)在,你又要騙我嗎?” 聽到這幾句,沈孟莊終于有了反應(yīng)。但很遺憾,不是陸清遠(yuǎn)期盼地心動和疼惜,而是難以置信。 是吃驚,是不可思議,是難以想象。 他看著陸清遠(yuǎn),驚詫道:“我說帶你下山?和你一起生活?” 腦中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 少年坐在他身上,他抱著少年竊竊私語。 還有那日在西湖邊,他想起了一些殘缺的話。 他要在西湖邊買一座宅子,好像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一個人,一起生活。 是誰? 要買一個像誰的糖人? 那個人是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清遠(yuǎn),用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聲音問道:“是你?” 陸清遠(yuǎn)以為沈孟莊記起了往事,記起了曾經(jīng)的承諾。 驚喜地緊緊握住他的手,點頭如搗蒜。 如小孩子眼巴巴得到大人的獎勵般,眼神殷切地看著沈孟莊。 雙眼里閃著光,是對未來的期許,對沈孟莊的期許,對失而復(fù)得的愛意的期許。 他興高采烈,喜出望外。 “是我是我!一直都是我,從始至終都是我!” 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何為空歡喜。 沈孟莊用力甩開陸清遠(yuǎn)的手,身子往后縮了縮,像是嫌棄又像是忌憚地盯著他,喊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是你,你騙我。你為了逼我屈服故意說這些話來歪曲我的記憶,你簡直無恥!” 仿佛冬日里最后一捧炭火被無情地掐滅。 陸清遠(yuǎn)的手垂在冰涼的被褥上,掌心里殘余的沈孟莊的溫度在一點點消散,如同他墜入冰河里的真心,如同他被大雪覆蓋的愛意。 在一點點封凍,一點點凝固。 這些日子的冷眼相待,這些日子的小心翼翼。 陸清遠(yuǎn)全都打碎了咽進(jìn)肚子里,他執(zhí)著地以為沈孟莊總會記起他的,總會記起他們之間的愛。他執(zhí)著地以為,只要和沈孟莊說他們的過去,只要和沈孟莊道歉,只要他義無反顧地愛沈孟莊,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沈孟莊答應(yīng)過他的,會一直愛他。 會一直在一起。 會和他像尋常夫妻一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