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黑色縫隙停止拉長,陌生的聲音繼續(xù)道:“如此一來,您可直接下令,屬下誓死聽命與您!”先前有魔尊擋著,二者取得聯(lián)系極為困難,只能從暗示中自行揣摩,耽擱了不少時間?,F(xiàn)如今總算是萬事俱備,等候時機(jī)到來。 “轉(zhuǎn)眼,數(shù)千年過去,你也長大了,”仙塵看上去極為年輕,此刻目光竟有些滄桑:“當(dāng)年的小孩也不知道長成什么樣了?!?/br> “惶恐,吾主還記得屬下!”那人頓時抑制不住地激動,磁性低沉的嗓音亮了許多:“自然是比不過您的,在屬下眼里,您一直最為高貴無人能及!” “呵,就你會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睅浊炅?,這句話幾千年前這孩子就說過,今非昔比,如今兩人的立場身份相差懸殊。仙塵垂下頭,眸光晦暗不明:“阿漠,你當(dāng)初究竟是怎么做的,骨中蠱真的植入他體內(nèi)了?” 陌生的聲音微頓,道:“當(dāng)然有!莫非出了變故?屬下不知,請主上恕罪?!?/br> 蠱蟲相生相克,若沒有骨中蠱鎮(zhèn)住,那么齊木也無法安然將欺天神蠱帶進(jìn)來。 “一個人出生起畜生樣地活了十幾年,還能如正常人一般說話做事有理智么?” …… 荒域深淵下某處秘府。 數(shù)十個漆黑長袍的侍從俯首跪在半空中,中央一頭龐然大物散著恐怖妖獸威壓,背脊上一名男子倚靠在暗黑王座上,黑暗中整張臉模糊不清,瞳孔閃著恐怖的微光,手中拿著一枚墨玉晶體,如撫摸情人般摩挲著。 若是有明眼人在此,定會驚嘆,形似墨玉的神蠱是上古之物,舉世罕見! 那人只手撐著下巴,食指上戴著一枚銀色魔紋戒指,散著可怖殺意,瞳孔微縮,威壓臨身讓人無法呼吸:“嚴(yán)密監(jiān)視齊國廢物,看看是否被偷梁換柱。囑咐無災(zāi)先不要殺人滅口?!?/br> “是!” 恐怖氣息外露,妖獸之王瑟瑟發(fā)抖,輕聲嘶鳴。 男子緩緩閉上眼,以萬分虔誠的姿態(tài)輕吻墨玉,低喃道:“屬下永遠(yuǎn)忠于您,亙古不變……” 神陣復(fù)蘇,齊木措手不及,未到元丹境,爆發(fā)真元僅能靠著法器騰空,電閃雷鳴,地火滾滾,躲閃不及幾次差點燒成飛灰。齊木飛速朝著遠(yuǎn)處掠去,可攻擊一直沒完沒了,神紋復(fù)蘇延伸到無盡遠(yuǎn)處,齊木心臟陡然漏跳了一拍。 這是陣法,無窮無盡,不破開便逃不出。 一旦落下去,必然灰飛煙滅。齊木雙目充血,熱浪撲鼻焦糊炙熱近乎無法呼吸,僅僅一會時間海量真元便已消耗殆盡!絕非普通陣文,根本不留活路! 這什么情況,先前過來時還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莫非是能進(jìn)不能出? 渾身漆黑,齊木左右避退極為狼狽,在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有什么辦法,他在空間中翻找,驀然瞳孔一亮,反手握住一個樸實無華的卷軸,恐怖幽火迎面撲來,齊木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去擋。 半晌,炙熱的火光并未到來,手中的卷軸上染血的兩個字閃著詭異紅光,將火焰隔絕在外。 正待齊木松口氣時,轟隆一聲巨響,天搖地動,殺意彌漫如針刺般,神紋發(fā)光,震懾靈魂。頓時全身汗毛倒豎,額上冷汗直冒,手中的卷軸發(fā)熱,火光撲面而來,鮮血流淌。 “?。∵@東西不管用了么,該死!” 收回手,正試圖尋找其他保命之物時,齊木猛地一驚,瞬間回過頭來。 萬分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遠(yuǎn)處,恐怖火焰距離他身體半米處消失無蹤,長發(fā)飛舞,黑袍獵獵作響。 齊木狂喜:“尊上?。 ?/br> ☆、73·仙尊有罪 齊木抑制不住激動,下意識地沖向淵落身邊,卻在看清正臉的剎那,心底沒來由升起一身寒意,果不其然,近身的剎那一道巨力以淵落為中心猛地向外擴(kuò)散,齊木被推出去數(shù)米,毫無抵抗之力! 淵落只身立在火海中,黑發(fā)黑衣,群魔亂舞般讓人膽寒,沒有刻意魂力威壓卻依舊壓抑。 “擅闖禁地是死罪,又或者說這才是你的目的?” 齊木渾身冰冷,這才看到了遠(yuǎn)處石碑上大大的禁地二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與銘刻天地間的神紋相通。這是死地,進(jìn)者必死。 有什么不對,為什么剛才踏足時安然無恙。 “尊上,我本來是在寢宮等您,然后睡著了,”齊木面上波瀾不驚閃電般躲閃,手握著卷軸隱于袖中,左臂光裸慘不忍睹,頓時急了:“莫名其妙就來到這兒,然后看到了……” 淵落眸光冰冷,那雙眼睛如暗夜無光的天穹,堪破世間種種,僅僅是看著,就讓人說不出半句假話。齊木不懂他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但這人竟敢把仙尊囚禁,那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 “你看到了什么?”不帶絲毫感情,口吻不準(zhǔn)許絲毫忤逆。 突然間他對自己無理由的縱容,時不時流露出的情緒,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齊木想到了禁地中那人,以及最后讓自己渾身僵硬的那句話,大腦陣陣空白。發(fā)干的嘴唇抖了抖。 “尊上,我看到了仙尊?!?/br> 熾熱火焰湮沒了身體,血rou燒成焦黑愈漸猙獰可怖。那一刻說出來甚至帶了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復(fù)雜的情緒,堪堪破壞了臉上的從容。 淵落似乎沒有半點反應(yīng),只是原本蓄勢待發(fā)的殺伐微微收斂。臉隱于玄黑面具下,看不到絲毫動容。然后聽到他說。 “仙尊有罪?!?/br> 一樣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的姿態(tài),仿佛天地間他有那個資格為其定罪。 不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沒有哪一刻更加憋屈。齊木胸口起伏,手抖著把卷軸收入空間,完全打消了詢問此人的念頭。 “仙尊功德無量,他無論做什么都將能大道寬恕,沒人有資格對他有任何微詞!” 他是作者,無關(guān)于這個故事如何情節(jié)如何,設(shè)定不可改變,那是不可能存在于三次元的人,真真公正無私超脫于世的存在,功參造化,這是不變的事實。 淵落猛地抬眸,就那么看著火舌將齊木吞噬,后者第一次忤逆他,竟是在臨死的情況下。 “真身不復(fù),早已被世間遺忘。你、懂些什么?!?/br> 火光蒸騰,那人始終袖手旁觀,齊木被烈焰灼燒靈魂幾乎湮滅,意識愈加模糊,聽到這句語調(diào)稍變的話,不只是哪里來的氣力,吼了出來,嗓音沙啞。 “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您囚禁他的理由,魔尊哪怕獨尊于世,您也不可能取代仙尊!” 意識還在,模糊中看不清淵落的動作。脫口而出之后有些懊惱,他不是作者不是創(chuàng)始人,此時此刻他不過是個小主角,在這些大人物中掙扎求存的小角色罷了,那些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與自己無關(guān)。只是仙塵說的話,不知為何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讓他變得不像自己,現(xiàn)在是淵落都不站在自己身邊,所能依靠的人唯有自己而已。 話音剛落,齊木暗自嘆了口氣。比起與兇獸廝殺,直面尊上才是一大難關(guān),在他身邊連性命都無法自己掌控,這么長時間來一直都摸不清他的想法,只是隱約覺得忽視自身生死,才能在他身邊活得安穩(wěn)。 突然,烈焰靜止跳動,狂舞的閃電靜止不動,恐怖波動炙熱溫度消弭無形,只是場景還維持在恐怖的畫面,驚悚無比。 一道耀眼白光閃過,精神頓明,齊木一身狼狽,佝僂著差點摔倒,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去?;秀遍g看到淵落一步步走來,心臟陡然漏跳了一拍。 “齊木,你有何資格對著本尊叫囂!莫非真以為耍些小聰明就能讓本尊把你放在眼里,極境以下皆螻蟻!而你,連螻蟻都不如?!?/br> 傲慢的姿態(tài),嗓音冰冷,清晰入耳。 齊木彎下腰捂住口,抑制不住咳嗽,鮮血順著手腕流下,聽到這句話,渾身顫抖,眸光閃爍,恐怖火海中,拖著重傷瀕死的殘體,緩緩站直,斷裂的骨骼發(fā)出恐怖的咔嚓聲,隨時能倒下去卻偏偏站得挺直。 “我從不曾相信您會對我上心,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沒有普通人剛出生就能證道,我是螻蟻,但也僅僅是現(xiàn)在?!?/br> 他比淵落矮了一個頭,身材消瘦,面上毫無波瀾,靜止的火海中卻有種堅毅的氣場,實力相差懸殊在這一刻卻毫不遜色。 淵落停在據(jù)他半米處,再未近分毫,渾身纖塵不染,無嗔無怒的模樣,捉摸不透。 “本尊不需要廢物,若想讓本尊留意于你,那便試試看,看你能否逆天位及人上。” 齊木定定地站在原地,他硬撐著一口氣,剛才平穩(wěn)說出那段話已經(jīng)是極限,此刻若是被碰一下,不出意料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 青年衣衫襤褸卻看不出半點狼狽,本是強弩之末,在其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倪端。 “尊上,您請拭目以待?!?/br> 淵落拂袖,靜止的煉獄場景如破碎鏡面般寸寸剝落,恐怖能量湮滅消失無形,沒有一絲的風(fēng),齊木并沒有倒下。 “螻蟻之命不過爾爾,趁本尊還沒反悔,滾!” 竟然就這么放過了,果然和仙塵說的一樣。 “是!” 齊木微微行禮,挺直著轉(zhuǎn)身,像無事人一般后退,然后一步步離開此地。背影看上去沒有一絲的佝僂,似乎和先前被叫滾之后沒臉沒皮地離開沒有半分兩樣,只是細(xì)看之下雙腳有些顫抖罷了。 突然,他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