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齊木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眸光定定地看著某個方向。臉上倒是輕松寫意,淡然平靜。 細微的動作落在秦休眼里,卻像一把劍狠狠刺進胸口攪動。秦休眉頭緊皺,眸光盡是不忍。嗓音壓得很低,頭垂著長長的睫毛顫動。 當下拿出不少玄階上品丹藥靈膏,毫不心疼,全然不在意他人眼光,哪里還有半分冷靜。 但見齊木受傷,自亂陣腳的似乎是堂堂丹神峰秦大長老。熟識之人見怪不怪了。 及至幾人從人群中走出,停下,開口假意關(guān)切之時。話音入耳陌生得很,秦休抬眸,這才后知后覺。 前方青衫男子容貌俊逸,手中一把折扇端的是風雅倜儻,扇面整潔大片的素白,唯有中央一截墨竹,扇擊掌心合上,抱拳便是一揖。 “此戰(zhàn)甚是精彩,屬在下眼拙,一戰(zhàn)方知小友不凡。在下北苑賀靈珂,特來一會?!?/br> 賀靈珂,此次大比至強者之一,元嬰巔峰修為。第一組中修為達此境的,獨此一人。 驚鴻一瞥,齊木何等眼力,當下心驚。墨竹寥寥幾筆竟艱澀道韻頓現(xiàn),此扇乃巔峰仙器無疑。 據(jù)傳至尊之作,一草可碎山林,此畫雖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定也是一代絕世大能。 若是療愈之用卻也無關(guān)要緊,若是一大殺器,那便……難辦了。 齊木略一思忖,回道:“賀師兄高看,方才險勝不過僥幸罷了,而今就連說話也甚是費勁,站著便是極限,失禮之處還望賀師兄見諒。” 傷了喉嚨,就連嗓音也是極為沙啞,明顯有氣無力。不似假裝。 十二人戰(zhàn)斗,分六組,三組為一輪,賀靈珂是第二輪,便快到了時辰,此來也不過是順道。 他話說得很是周全沒有擺師兄的架子,倒也博得眾人幾分好感,關(guān)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話到最后正色道:“齊木師弟天賦異稟,必能早日突破元嬰境,還望好好養(yǎng)傷,決戰(zhàn)之日還請手下留情?!?/br> 齊木垂眸:“賀師兄過謙了,齊木修為尚淺,著實惶恐?!?/br> 賀靈珂彎起嘴角,極為和善,見過眾位四大勢力長老弟子,彬彬有禮。穿過群人,往一處戰(zhàn)臺走去。 步履穩(wěn)健,行如風。 齊木微微瞇起眼。 平心而論,賀靈珂這番話說得甚是高明。 第一句便是委婉地表示先前不知齊木,換言之起先不曾將齊木放在眼里,才‘一戰(zhàn)方知小友不凡’。 而后字里行間對齊木極為看重,卻也沒有絲毫的自貶之意,理所當然提到最后決戰(zhàn),便是自詡他定能戰(zhàn)到最后,而好意提醒齊木若早日突破元嬰境,方有一戰(zhàn)的機會。 只可惜戰(zhàn)場之上誰還會講究情面,若是齊木不能堅持到最后,那也算結(jié)了個善緣。 周身其他西苑弟子不明所以,但見至強之人對齊木如此大的評價,紛紛喜不自勝。 獨書生等人看出倪端,露出幾分異色。 不能說他沒安好心,僅僅有些微妙而已。 此人很強,且極具城府。 相比而言,令無數(shù)人恐懼憎惡之人如道妖,要純粹得多。后者喜怒寫在臉上,憎恨憤惱絲毫不知收斂。而賀靈珂此人,談吐行事滴水不漏,很難知曉其弱點,會更難對付。 經(jīng)過的群人中,大多特地來慰問一番,頗顯幾分關(guān)切之意。 唯獨一人孤高冷傲,與常人不同,僅點頭示意,從旁而過。 虛川一身及地長袍,身姿修長,氣質(zhì)卻與尋常人相差懸殊。雖為魔焰鳳凰傳承者,心性卻無一絲火熱,反倒是極為冷冰。平日里寡言少語,端的是超凡脫俗。 齊木望著他的背影半晌,依舊是深不可測,忍不住更高看了幾分。 真不知若是賀靈珂和虛川對上,究竟孰勝孰負,倒也萬分好奇。只可惜,今日是看不到了。 與面上泰然自若決然相反,齊木心底完全無法平靜。 終于戰(zhàn)勝道妖之后的那絲輕松,在直面現(xiàn)實的那刻消失無蹤。強者何其多,時時刻刻不得松懈。 真該慶幸道妖專注傀儡并未一門心思在修為上,不然若當真魂力晉升極境領(lǐng)域,當真必死無疑,血誓已成變?yōu)榛钏廊丝?,想想便毛骨悚然?/br> 而今修煉到了瓶頸,若說先前進階太快根基不牢,而今有了九幽神泉穩(wěn)固道基,本該水到渠成結(jié)嬰才是。 偏偏就差臨門一腳,嘗試過無數(shù)次不得要領(lǐng),幾乎絕望。 究竟……為何? 人聲鼎沸,欲結(jié)善緣之人不絕,認識的不認識的數(shù)不勝數(shù),齊木被鬧得頭昏腦漲,第二輪戰(zhàn)斗還沒開始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秦休欲跟上去,卻被婉拒。 齊木走之前倒是讓他們好生觀戰(zhàn),剩余的任何人都可能與他對上,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敵手實力術(shù)法知曉得越詳細越好,代他一觀。 眾人允諾。即將大比之人依然驚世駭俗,觀戰(zhàn)之人情緒高漲,于是中途悄然離場者,齊木算是鮮少的一個。 出了戰(zhàn)場空間,補足自身真元,換了身衣袍,傷口逐漸愈合,御空速度也不算慢。 “煤大爺,再裝死把你扔出去,誰讓你自作主張變成那般鬼樣子,究竟看到了何物嚇成那樣?” 煤球詐尸。沉默半晌便開始裝傻充愣。 【你說什么?笑話,本大爺怎么會受驚嚇,至尊神器若是被發(fā)現(xiàn)那可是會招人覬覦的,那可是為你著想,不叩首感謝本大爺,還敢如此無禮。】 變成那般風sao形態(tài)地出場,中看不中用,不過為了拉風,還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究竟還要不要臉。 “廢話少說,你究竟為何突然隱匿,是看到了哪位?” 煤球嘲諷?!灸悄阋敬鬆斦f什么才好,究竟是誰,你會不知?何須多問?!?/br> 齊木驀然一怔,長舒一口氣,適逢及至一處清雅舒適之地,陡然停下。 剎那,一聲輕笑清晰入耳,熟悉的氣息傳來,倒讓齊木渾身一震。 轉(zhuǎn)身,眸光晶亮,先前頹靡之色一掃而空,若是忽略些許刻意,一副欣喜的模樣倒也是無懈可擊。 “宮漠,真是許久不見,好巧,竟在這里碰見你?!?/br> 昊天殿主孜然一身,廣袖長袍高冠束發(fā),面如朗月,只是神色幾分古怪,看得齊木直發(fā)毛。 “不巧,我特意去觀戰(zhàn),追著你來的?!?/br> 觀戰(zhàn)?堂堂昊天殿主連整個昊天殿都放置不管,玄天殿小小內(nèi)門弟子大比親自來觀戰(zhàn)?不會吧,那聲殿主莫非還真是喚對人了…… 齊木訕笑,面上極為僵硬,笑意著實看不太明顯:“我可沒有故意躲著你,只是一心修煉,直至今日這才得空閑。” “自是可以理解,可我想問的并非此事?!?/br> 腦子仿佛轟地一聲炸開來,在這里竟碰上宮漠絕非好事,一心戰(zhàn)事倒差點忘了,但見此人才想起來,頓覺有些心虛。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齊木像下了極大的決心,重重吐出一口氣:“冥蛇已死,當時情況危急我救不了它,還望殿主恕罪?!?/br> 宮漠沉下臉,冷聲道:“大膽,你可知冥蛇乃上古洪荒兇獸血脈,世間罕見,本座忍痛將之贈與你,這才幾日,便命喪黃泉,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br> 齊木眸中慌亂一閃而逝,微微咬了下嘴唇有些苦惱。 這一動作頓時讓對面那人眸光晦暗,微微彎起嘴角,一把將人扯進懷里,緊緊摟住,不給人絲毫反抗的機會。 “喂,你想干什么,放手!”齊木一驚。 “不放,若你能讓我抱一下,那么六道之死一筆勾銷,可好?”宮漠戲謔。 頓時滿頭黑線,齊木欲哭無淚。 旁人送的坐騎都是禍害,若是月余再死也好交代,偏偏六道早上所贈,傍晚便被尊上殺了。那番猜測無論是否正確,但冥蛇畢竟高貴稀少,能贈與此物,宮漠確實用心了。在他手中活了僅僅半日,實在是難以面對六道原主人。 想到這里,齊木不再掙扎。心在滴血。 但見摟著的人僵硬的身體明顯有了變化,宮漠摟過他的背上下輕撫,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是明顯。 嗓音低緩恍若呢喃,極盡蠱惑,這才說出真心話:“木木,方才你勝戰(zhàn)后的樣子很耀眼,實在是太撩人了。” 貼著他耳際,溫潤呼吸拂過頓時渾身像過電一般,腿腳有些發(fā)軟。 這話一出,和方才半點不沾邊。 齊木頓時面色古怪,他突然覺得跟不上宮漠跳躍思維,還在糾結(jié)方才那句,弱弱地道:“還望殿主恕罪?!?/br> 宮漠終于忍不住笑了:“傻瓜,何罪之有?既然送予你,生殺予奪自然是你來算。若是遇上兇險,你沒受傷才是萬幸,不過是一條小蛇罷了,死了也便死了。你若是想要,那便再一條也無妨?!?/br> 齊木驀然睜大了眼,他究竟被耍了幾次! “不用了!” 再多十條也不夠尊上殺啊。 掙扎著卻怎么也掙不脫,看上去卻像在。宮漠忍不住發(fā)笑,一時情動,突然撫上齊木的臉,正要吻上去。 就在齊木完全反抗不得,正欲爆發(fā)的那刻。 滔天威壓從天而降,光影閃爍匯聚處一道修長身影,突然間天地間仿佛多了些什么。冰冷之氣席卷全身,周身空間被禁錮,讓人無法呼吸。 電光火石間,魔尊才剛出現(xiàn),眸中厲色一閃即逝,殺氣極為明顯讓宮漠大驚失色,完全無法動彈。 淵落猛地拉過齊木的手腕,拽到面前,順勢攬過他的腰,另一手撫上后腦,按著齊木的頭壓向自己,當著宮漠的面,狠狠吻上他的唇! ☆、147·難堪 齊木猛地睜大雙眼,震驚當場,玄黑面具觸碰著臉有些冰冷。他身體微微僵硬,完全無法弄清這是什么情況。 淵落漆黑眸子深不可測此刻格外晦暗,他攬過齊木的腰身將其完全占有似的緊摟在懷中,寬大衣袍將整個人幾乎完全遮住,只露出頭來,下巴揚起。 正肆意擁吻。 唇齒被撬開,鋪天蓋地肆掠而來,旋風般掠奪全部呼吸,長驅(qū)直入,逼迫著齊木與其糾纏。津液來不及下咽,晶瑩細絲竟順著唇角滑下,極盡曖昧。 這個吻極為霸道,不給絲毫躲閃的空隙,齊木眸光逐漸渙散,仿佛忘了所有,竟是依著淵落,閉上了眼。 旁若無人般,放棄掙扎似的慢慢回應暴掠般的親吻。 淵落瞳孔微縮,更加肆無忌憚地掠奪,漸漸慢下節(jié)奏,輕舔纏綿。 齊木抬手摟住淵落脖頸,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 細弱喘息溢出口,伴著汩汩水聲,極為靡旎。 偌大碧空下,仿佛僅有兩道身影,空間靜止一般。昊天殿主站著沒動,震驚整個僵硬在臉上。 半晌,一吻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