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滔天術(shù)法極其恐怖,將參天巨木焚燒殆盡,地面焦黑裂開來,震顫不已。 “你逃不了的,還不快束手就擒!也能少受一番皮rou之苦,不然掘地三尺毀盡山林,之后再落到我們手里,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方一中年男子,手持陣文一角,渾身暴戾之氣欲濃,逆天殺伐鋪天蓋地而去,光劍橫空而過,地面出現(xiàn)一道鴻溝,讓人不寒而栗。 虛空人馬均是地位超絕的至強者,匯聚于此手段可怖,鎖定此地后,就連護山妖獸也難逃一劫,親眼見到山林中有人連滾帶爬避逃,山下小勢力之人情緒高漲,半點忌憚憐憫之心也無。 遙想內(nèi)堂核心弟子也曾風(fēng)光一時,事到如今也不過是喪家犬般,就連玄天外圍的低階修士也能對其肆意辱罵。 “你不是無上峰主么,當(dāng)年毀我山門殺我門人萬千何等肆無忌憚,不是不怕么,滾出來!,不滾,好,這是你自找的!” 雷霆落地,轟轟轟轟! 泥土滔天狂風(fēng)席卷,此山周圍四座大山粉碎,地面凹陷,漫天土粉簌簌落下,將下方來不及避退的人生生活埋,咳嗽聲被轟鳴淹沒。如此殺伐,外圍修士聞所未聞,忍不住膽寒膜拜,更是對縮頭烏龜不敢現(xiàn)身的廢物鄙夷到了極點。但如此攻勢,真在山中的人命硬未死也算有點本事,卻也是兇多吉少。 自從出事以來,事關(guān)暮鈺的任何蛛絲馬跡,都能引得無數(shù)仇敵。被個沒了修為的人逃了一次又一次,實在是臉上無光。久而久之恨意更勝,恨不得殺之而后快。此地有見暮鈺現(xiàn)身更與仙器推演之果不謀而合,有九成把握這便是其藏身之處。 一位手持羅盤的男子走到前方,頓時不少人微微色變,垂首立著面色恭敬了不少,抬手擋住正欲發(fā)狂的人,眼珠不漏痕跡地掃向黑煙滾滾的地面,望向某地,頓時瞳孔微縮,嘴角稍稍勾起。 身側(cè)立著幾人極為恭敬,頓時膽寒不已。 “來這里的可有不少老人同您有交情,不遠(yuǎn)萬里而來怎能空手而歸,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峰主大人?!?/br> 下方一處燒黑的碎石,突然動了下。 同時,羅盤發(fā)光,五行八卦旋轉(zhuǎn)頓現(xiàn)于半空中,那峰主侍從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一道白光直射而下,以巨石為中心像四方蔓延,瞬間封閉而成方形囚籠,其內(nèi)之物化為齏粉寸寸湮滅。露出地面下方,盤坐著一道身影,竟藏在這里! 下方離得近的人,看清那人面容,頓時驚為天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得不說,如此容貌,難怪讓人死心塌地。 幾乎是暴露的剎那,暮鈺長發(fā)凌亂,起身就想往外逃。 天際傳來一聲咆哮:“你怎么不去死,丟盡峰主的臉,害死那么多人,就連魔將都不要你了,還想茍活到什么時候!” 只要與你相熟的人,都得死; 你就是個災(zāi)星,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廢物; 沒了鳳顏,你什么也不是,害死同門害死朋友,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 暮鈺來不及躲閃,一道隔割開肩甲,血花飛灑,悶哼一聲,暮鈺身體佝僂了下,握住肩頭,差點摔倒。只是慢了半步,便被人一腳踹飛撞到樹上,喉間咯血。 “當(dāng)初仗勢欺人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一天,狗屁峰主,不過是廢物,廢物還敢叫囂,廢物就該趴著往死里打,為我死去的族人報仇!” “弱rou強食,沒有能力的人遲早都得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別,死之前沒把人救下,到頭來再耿耿于懷,不覺得太晚了么,” 暮鈺擦了擦臉,看著來人,嗓音輕佻而隨意:“想殺我,也廢了如此長的功夫,你也不過如此嘛?若不是這么多人在,你敢對我如此放肆,若單打獨斗,你敢么?” 暴露行蹤并非一時疏忽,暮鈺眸光渙散,卻當(dāng)真一點也不怕這些人,也沒怒,比這更狠的話他都聽過,更何況這些。 自古禍不單行,就像當(dāng)初聽到鳳顏殺至師父命不久矣,魔族在地府肆掠殺了不少弟子,天外戰(zhàn)場遭劫齊木身死……總說人臨死之前會想很多,但凡和他沾上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孽,天意卻總不從他愿,往往他所期盼的,事實卻恰好相反。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今日你非死不可!” 暮鈺站不起來,便尋了個舒適的姿勢背靠在樹干上坐好,染血的臉卻還在笑著。 敢殺人,自然也要敢被殺。他怕疼,可他不怕死…… “我懶得逃了,奉勸各位最好殺了我,不然日后報復(fù),在場的諸位可都逃不了干系。行了,動手吧?!?/br> 成千上萬仇家在此盯著,這人還敢如此張狂,當(dāng)真死不悔改,令無數(shù)人氣息不穩(wěn)雙目血紅,手中法器更是顫抖不已。 “找死!” “真當(dāng)看得起你么,不過是個仗勢欺人嘩眾取寵的,在人身下承歡搖尾乞憐,穿上衣袍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告訴你,你連狗都不如,”玄天山下大派門主一臉厲色,手持血劍步步逼近:“都給我上,往死里折磨,讓他生不如死!” 血劍直至蒼穹,刀光映得暮鈺面色剔透如雪,要死的人面色平靜,持刀之人卻氣得渾身發(fā)抖:“千刀萬剮也難平心頭之恨!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怎會明白家破人亡滿門被屠的痛苦,如果不是你,他們怎么會死,你根本不是人啊,當(dāng)年不是還有人很護著你么,去往天外戰(zhàn)場所有人都死了,你還害得地府幾乎被血洗,如今那人死了,你怎么能半點愧疚之心也無!” 暮鈺驀然一顫,猛地抬起頭:“你說什么,誰死了?” 刀狠狠落下,刺穿大腿,鮮血撲出,暮鈺脖頸處青筋直冒,疼得整個人都痙攣了。他很焦躁,一把握住血刃,目光狠狠看向那人,手被割開,鮮血染紅整只手。 “你說清楚,誰死了,你說誰死了!” “哼!”拔出血刀,幾乎切斷了那五根手指,周圍內(nèi)殿之人都很不屑:“都死了,內(nèi)殿亂作一團,都是托你那位的福,重蹈當(dāng)年覆轍,這都是你自找的?!?/br> “不可能,怎么會……”低喃,望向周圍。 傳來陣陣嘈雜之音,竊竊私語聲不斷。均是與內(nèi)殿有關(guān)。那些弟子許久未歸,地府大亂,先前魔族率人前來差點血洗地府,后據(jù)傳有人出手,才逃過一劫,卻也是元氣大傷。近來傳來消息,天外戰(zhàn)場被毀,進入其中的八殿弟子,均死無全尸。 暮鈺一下子像抽掉渾身氣力,手臂垂下搭在地上,頭后仰,眸光渙散,緩緩裂開唇角,笑著,卻比哭還難看。 眉心黑氣翻滾,整個人像垂死般,漆黑細(xì)絲如跗骨之蛆在皮下游走,全身都被占滿,可怕至極。眼精之人便能認(rèn)出,一道黑絲便是心魔,如此多道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咳嗽了幾聲,再沒說一句話。暴怒的修士僅是愣了片刻便再次瘋狂,手起刀落,血珠飛灑,暮鈺甚至連哼也沒哼。 “你這種人裝什么裝,苑主就算身死,也是因你而起,魔將被你迷了雙眼,你才是罪大惡極!活該去死!” 恐怖一擊落下。 鏘地一聲。 硬擊在暮鈺頭上半寸處,一柄其貌不揚的黑劍憑空出現(xiàn),穩(wěn)穩(wěn)停滯著,暗淡無光,恐怖波動被吞噬般,四周頓時靜寂無聲。 一道身影飛掠而出,落在中心空地上,一擊橫掃八方,將持劍之人震飛而出,雙腿截斷,血流如注,叫聲凄絕。 既而又有兩道身影落下,緊隨那人身后。一男一女,女的面無表情,男的一看這人山人海個個面色不善的陣勢,頓時差點嚇軟了腿。 黑芒一閃,黑劍穩(wěn)穩(wěn)落在那人手中。齊木冷冷盯著前方,環(huán)視一周,嗓音冰冷刻骨。 “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屠你滿門,諸位可要試試?” 渾身殺氣,望過去卻像陰鬼纏身般,叫人不寒而栗,此人站得筆直,明顯不是魔將本人。修為深不可測,絕不像初入極境之輩。 要殺人的可不止百千,頓有人面色陰冷:“你是誰?要殺他的仇家可不止閣下一人,想要獨吞,這樣不好吧?!?/br> 暮鈺的鮮血流到腳邊,齊木握著黑色短劍一緊,內(nèi)心絕不像表面上這般平靜,側(cè)身回望正對上暮鈺呆滯的眼。 黑劍一揮,地面轟地裂開一道鴻溝,參天巨木化為齏粉,震懾全場。 齊木一字一句道:“恰恰相反,我對這位峰主一見鐘情,也迷了眼!而今愿為他殺遍天下。我倒要看看,誰敢傷他!” ☆、180·以多欺少 這話說得干脆,所有聽到之人瞠目結(jié)舌,個個僵硬片刻,才意思到這話簡直像在公然打臉,頓時個個臉色黑了一截。 竟然突然竄出來一人,敢說這番話,便是與在場所有人為敵。 有人冷笑:“閣下莫不是在說笑吧,看人不能看表面,這人早已委身于人干盡茍且之事,與我們更有血仇不共戴天,敢?guī)退麆t是與我們?yōu)閿?,必殺之?!?/br> 暮鈺重傷垂死,此刻正傻愣愣地盯著齊木發(fā)呆,額上鮮血流下,卻連眼睛也不敢眨。 瞧見他傷口猙獰,兩手被廢,心魔遍及奇經(jīng)八脈竟毫無半絲真元波動,齊木氣得發(fā)抖,與那幾人對視,冷聲道:“我會怕?” 有幾人停滯沒動,均是玄天內(nèi)殿弟子,看著齊木,目露驚駭之色,久久未消。 “你是……你竟然沒死!這怎么可能……”究竟是人是鬼? 齊木掃了那些人一眼,道:“谷流峰峰主,我護定了!怎么,你們也要出手?” 但凡內(nèi)殿之人,均知道鳳顏的可怕,真不知這人倚仗為何,那幾人神色莫辨,對視幾眼,像是在確認(rèn)真假般,思忖之余,后退半步意為退出。道:“敢和這人扯上關(guān)系,無論是誰都難逃一死,你是誰都無法幸免,可要想清楚?!?/br> 齊木面色不變,道:“諸位分明知道犯下滔天罪孽的是魔族,卻一味落井下石把錯歸于他人,還敢如此冠冕堂皇扯些無謂的借口,就是魔將親自前來,我也不會改變主意,我會怕你們?” 其他宗門強者不明所以,聞言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閣下再執(zhí)迷不悟,別怪我們不客氣!” 無數(shù)宗派強者聚首,更有不少自內(nèi)殿而來,極境強者不在少數(shù)。就算有幾個像是認(rèn)出來人,貌似有所忌憚,足以證明此子修為不凡,但此地人數(shù)眾多,若以多敵少,想要活著逃出簡直難以想象,趙龍哪里見過這陣勢,當(dāng)即渾身發(fā)軟差點癱軟倒地,被瓔珞拽住衣領(lǐng),不耐煩地扔了出去。 齊木退到暮鈺身側(cè),摟住他的肩,衣袖被緊緊握住,暮鈺嘴唇抿緊,嘴里血腥味愈濃,張了張,無聲道:“……齊木?” “嗯,是我?!?/br> 暮鈺嗓音沙啞模糊:“木頭啊……” 齊木一頓,便看到兩滴眼淚從充血的眸子中流出,暮鈺靜靜地看著他,手抓著不放,默默流淚。 天外空間飄蕩兩年之久,丹藥所剩無幾,齊木毫不猶豫,當(dāng)場煉化靈果為其療傷。萬年份千年份隨手拿出,更叫不少人看紅了眼。 “我沒事,真沒事,別哭了。” 鮮血浸透了衣袍,深了好大一塊。從來沒見這人會用這個表情哭泣,齊木一下子感動到不行,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暮鈺拽緊他的衣袖,像用了渾身氣力,眼淚止不?。骸皫煾敢懒耍蚁牖厝ァ娝詈笠幻?,可是來不及了……” 搞了半天原來不是怕他死了才哭,齊木眼前一黑,頓時感覺心臟有點疼。差點把摟著的人甩出去。按著暮鈺的頭,胡亂把他眼淚擦了擦,回過視線,道:“瓔珞,看好他?!?/br> 被這發(fā)展鬧得一愣一愣,瓔珞一下回過神犯傻似的點頭,應(yīng)道:“哦哦,知道了,齊齊哥哥小心點。” 近萬人面色不善,趁機封鎖八方,緩緩逼近。天色頓時黯淡了些許,沒了參天巨木的地面一片狼藉,狂風(fēng)肆掠,飛沙走礫。 “不過極境之人,敢以一己之力對抗我等,還真以為自己能逆天不成,找死!一起上,以免有詐速戰(zhàn)速決!” 瓔珞當(dāng)即護住暮鈺,齊木擋在前方,身如閃電,一個照面,近身之人身軀一分為二,凄厲慘叫聲令人頭皮發(fā)麻,更有無數(shù)人前仆后繼而來。他摩挲了下神器納戒,黑芒揮過,無堅不摧,空間現(xiàn)出一道細(xì)長狹縫,走出一道陰冷死氣纏身的修長身影,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小臉慘白,下巴尖細(xì),發(fā)出陣陣陰厲冷笑,如來往陰間的鬼差。 認(rèn)出他的不少內(nèi)門弟子嚇得渾身發(fā)抖,連帶著盯著齊木的眼神也帶了十成驚恐,這真是本人并非邪物偽裝——是真的,齊木沒死,齊木回來了!竟然還和上古陰靈體道妖一塊,這世間真是癲狂了! 道妖剛現(xiàn)身,環(huán)視一圈還沒摸清狀況便把一干認(rèn)出他的弟子給嚇了個夠嗆。這人毫不遲疑,剎那便手持白骨劈向齊木。卻被后者擋住。 正要劈斷他骨刃之時,道妖識相地退后幾步。便被不長眼的殺伐襲身,頓時死氣濃郁了不少。 嗓音森冷,很是不耐煩:“要我出來做什么?盡把蒼蠅扔給我!” 齊木疏忽,當(dāng)年發(fā)生一些事,去往天外時忘了納戒中扣留有活人,雖是殘缺神器,就連當(dāng)時的長老亦沒有察覺出來,順著也把道妖帶去天外傳承之地走了一遭。雖最后生了變故,不得不說在那之前,幾番機遇,也算是走了大運。 “得了便宜還賣乖,也就這點小事要你幫忙不行么,若能讓我滿意,我便將那骸骨贈給你?!?/br> 齊木有把握這人定會上鉤,說的這骸骨乃是仙脈強者,且保存完好,當(dāng)日天外戰(zhàn)場,齊木費盡千辛得了小半殘卷后,順手牽羊得之,事后道妖看見連眼睛都直了。若不是真元不足無法肆意催動,齊木還真生了煉制傀儡的念頭。 誰知,道妖猛地一頓,嗓音陰厲:“讓你滿意?這種不靠譜的說法也能當(dāng)條件,你以為我會上當(dāng),別開玩笑了!你死了才讓我滿意,敢威脅我,你死定了!” “這算哪門子威脅,我可沒騙你,雖然讓我滿意你肯定不止幫我一次,信不信由你,” 齊木也不急,出手凌厲卻也知曉分寸,又道:“我只想說,那可是一副完整骸骨。既然我沒用,本來也是因為某個人喜歡,可惜了一番好意,只能磨成粉送人煉丹了,或者拆了煉制法器也不錯,你說哪個好些?” 聽到一句完整骸骨,道妖有幾分癲狂,誰知話說完,他氣得臉色又白了一截,死氣蔓延,渾身冰冷,一雙眼睛眸光陰厲,簡直要把齊木戳死。 “我想殺人?!?/br> “那你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