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腦中完全空白。他拔出半軟的yinjing，愧疚地道歉。昆尼西蜷起腿，用被子遮掩身體，額頭的汗浸濕了頭發(fā)，這讓他看起來像個年輕的孩子。

“我?guī)湍闩蓛?，”邁克爾說，撩開那些凌亂的金發(fā)，“對不起。”

“躺下?！崩ツ嵛骼∵~克爾的手腕，“干完了就走，這不是紳士的行為?！?/br>
邁克爾抱住他，用手為他擦拭汗水?！安徽f點(diǎn)什么嗎？”昆尼西說，藍(lán)眼睛蒙著一層霧氣，“我表現(xiàn)得怎么樣？”

“棒極了。”邁克爾笨拙地尋找語言，“我從來沒——”

“我愛你?！?/br>
那雙眼睛，上帝啊，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邁克爾呆呆地望著那片藍(lán)色，想起海，想起天空，想起那首鋼琴曲……“卡爾，”他就要說出來了，“卡爾，我——”

“床上說的話不當(dāng)真，”昆尼西笑了，“這時候就算騙我，你的上帝也不會降罪于你——我們說說話吧?！彼可线~克爾的肩膀，“我上中學(xué)時，就發(fā)現(xiàn)我和周圍的男學(xué)生不一樣。我對追逐女孩沒有興趣。約翰十四歲那年，得意洋洋地告訴我他和他的女仆睡覺，我聽了只覺得厭倦。女人，性，沒完沒了……世界上難道就剩下這點(diǎn)玩意兒了嗎？”

“后來，我明白了，是我出了毛病，不是約翰。我讀了很多書，就是你討厭的那些‘yin穢的’書籍，試圖找到答案。答案我想是找到了，一開始，我很怕，躲在湖邊，身體的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我痛苦得想死。我想改變，但沒有方法。漸漸地我麻木了，也明白了。我就是這樣，沒辦法……我上輩子大概做了壞事，所以遭到了懲罰?！?/br>
“于是，”他擺弄邁克爾的耳朵，“于是，在別的年輕人狂熱地參與政治的時候，我在探索我的世界。這讓我躲過了一些事，同時帶來了新的麻煩。我想我也不是那么喜歡男人，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也沒產(chǎn)生額外的性欲。我設(shè)想過，要是我能自由尋找，我定要找一位博學(xué)多識的紳士，有著深色頭發(fā)，講著優(yōu)雅的口音；我們一起旅行，一起聽音樂，點(diǎn)評歌劇的好壞得失；我們將在少女峰停留，將前往伏爾加河畔，將踏足遙遠(yuǎn)的北極冰原……我們會接吻，會牽手，但不會再有其他過度的親密行為。天真，這就是我的想法?！?/br>
“當(dāng)然啦，沒有這樣一位紳士。我上了大學(xué)，除了家人，不與其他人打交道。我不再打算尋找這樣的紳士了，就讓他停留在我的幻想中。母親希望我結(jié)婚，我推脫說學(xué)業(yè)繁重。我猜想她也許看出來我的‘毛病’，不斷地介紹女孩給我……后來，我遇到了?，?。”

“她是個好女孩，最好的女孩。除了夏莉，我沒和哪位女孩這樣投緣。我們聊天，彈琴，她體弱多病卻富有才思……上帝，哈，真是公平。賜予?，斶@樣一幅頭腦和靈魂，卻將其禁錮在孱弱的軀殼之內(nèi)。我愛上她了，想和她在一起。她坦誠地告訴我，她身體的問題。這倒是正合我意，”昆尼西嘆了口氣，“我卑鄙地欣喜……因為如此一來，我就不必與她同床，但又能擁有夫妻的名頭。我們是密友，是家人，然而我對她沒有欲念，我甚至吝嗇地我的吻，盡管那一文不值?！?/br>
“再后來，我就不得不去參軍了，保衛(wèi)即將陷落的德意志祖國。我想，我肯定無法活到戰(zhàn)爭結(jié)束那天。有天夜里，我坐在戰(zhàn)壕中，抱著槍，抬頭看到天上的星星。突然，我覺得有些悲傷——直到死我都沒有品嘗過性的味道，還不如那群滿身泥巴的大兵。轉(zhuǎn)念一想，我結(jié)婚了，要對?，斨艺\，況且去哪里找一個跟我有著相同境況的男人呢？我總不能用槍指著一個男人，逼他脫掉褲子……太無聊了，我決定清白地去死。”

“我遇到了你，邁克。”昆尼西摸了摸邁克爾的眼睛，“我以為你是盟軍里為數(shù)不多的好人。”

“對不起，”邁克爾哽咽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是個壞東西——”

“對，沒錯，你是個壞東西。我沒見過比你更邪惡的家伙了，你是最壞的那一個?！崩ツ嵛髀冻鲚p微的笑意，“你把我?guī)У綐淞掷?，脫了我的褲子。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我在想，真他媽可笑，我祈禱了那么多，神一個字也沒聽見；我抱怨了一句不想死的時候還是童男，神倒是突然耳聰目明……這就是你信奉的神的安排。當(dāng)時我嚇壞了，邁克，我以為這是我的罪，我的罰，我在地獄里……”

“不過，你也救了我，不止一次。我不恨你了，”他說，“你也不用因為cao了個處男就膽戰(zhàn)心驚——我不會纏著你，我說過了。男人沒有貞cao一說，就算女人，我也不認(rèn)為貞潔是什么必備的美德。那不過是男人發(fā)明出來的cao控手段罷了……”

邁克爾從未感受到這種悲傷，巨大的悲傷吞沒了他，他在這種悲傷前如即將傾覆的船。“我也得向你道歉，”昆尼西又開始低語，“我該早早告訴你175條……這樣你有得選擇?？晌姨释麥嘏耍胂肟?，回到家的時候，壁爐中燃起了火……”

“你會、你會擁有一個美好的家?！边~克爾說，“我給不了你一個家，卡爾。等你結(jié)了婚，每天回來都有溫暖的家庭等著你……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回來了，我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可以——”

“你不會回來了?！崩ツ嵛髅讼滤淖齑?，笑了，“這件事不用騙我，我可是大學(xué)生……我看得出來?！?/br>
他們擁抱著睡了幾個小時。后來，邁克爾又做了一次，昆尼西迷迷糊糊的，沖他很輕地嘀咕著什么，用拉丁語，邁克爾半個字都聽不懂。他摟著昆尼西，祈禱永夜降臨。夢境紛亂繁雜，邁克爾赤腳走在昏黃的沙丘中，白牛的影子在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

“邁克?！?/br>
他醒了，昆尼西坐在床邊，披著睡袍。

“天亮了?！?/br>
邁克爾開車到了火車站。他把鑰匙塞給昆尼西，說不出道別的話。昆尼西將鑰匙放進(jìn)口袋，“我就不付給你買車的錢了。”

“那車不值錢。”邁克爾說，“你、你——”

火車駛?cè)胝九_，人們?nèi)齼蓛傻販?zhǔn)備上車?！白Ｄ阈腋＃崩ツ嵛魃斐鍪?，“這是我最真誠的希望。”

“謝謝?！边~克爾握住那只手，用他最大的力氣握住，“我也希望你幸?！郎献钚腋５哪莻€人。”

“上車吧?！崩ツ嵛髡f，“看好你的行李?！?/br>
邁克爾上了火車，找了個靠窗的座位。火車關(guān)上了門，慢慢離開站臺。昆尼西的身影夾在送行的人中，很快就混入那一大片深色。邁克爾看了很久才頹然地坐回座位，這時他感到口袋里塞著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那副手套。

“你會后悔的?！币粋€聲音在腦中回蕩。

“為了他的幸福?！边~克爾自言自語，一滴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