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李氏就道：“你舅舅他哪里辛苦，我覺得他是樂在其中。”

    顧長青哈哈笑了兩聲，可不是樂在其中嗎，他就喜歡這種做生意與人來往，忙忙碌碌的感覺。

    隨著山頭整理的進(jìn)度慢慢往上，村里那三十幾戶和江凡合作種植的雪陽花，開始開花了。

    終于迎來雪陽花第一批花朵的收獲了。

    第38章

    江蓮醒了有一陣了, 今天是雪陽花收獲的日子, 也是面脂坊開工的日子。

    身邊的丈夫張茂還在睡，他最近每天在山上勞作，并不輕松，江蓮?fù)ǔＲ人貌畈欢嗔瞬艜兴饋怼?/br>
    不過張茂之前在外面找的活也不輕松, 工錢比這次還要低一些。

    江蓮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聽見屋外有了動靜, 才翻身起了。

    院子里, 江蓮的母親江陳氏正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朵花放進(jìn)身邊的背簍里。

    “娘，我來吧?！苯徸哌^去說。

    江陳氏便把剪刀遞給她, “行，我去做飯?！?/br>
    江蓮和張茂住在這里，是給了伙食費的, 起先江海和江陳氏都不要，但江蓮的打算是，等以后江家山頭整理好，山頭種下東西, 肯定也是要人幫著管理的，看到時候能不能在這給張茂找個長期的活計, 如果成了, 那以后住娘家的時候就多了，所以這伙食費是一定要給的。

    一分地一千多朵的花剪下來還是要用不少時間的，江蓮剪了沒一會兒, 張茂就出來了，又過了一會兒，江海也起了。江海家每年要剪蓮蓬，所以家里剪子多，飯還沒做好，三人就一人一把剪刀一個背簍，各站一個地方忙碌著。

    待江陳氏把飯做好，花還有一半沒剪掉，江陳氏催促他們趕緊吃飯，眼看著天都亮了，別耽誤了上工，花朵吃過飯后她會剪的。

    雪陽花香味雖然輕，但江蓮在花地里站了那么久，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味道，倒跟擦了香粉似得。

    吃過飯，張茂和自家岳丈先走了，江蓮在家把頭發(fā)挽好，拿上了頭套，出門前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確定修剪得干干凈凈了，才出了門。

    顧芳秋給她們幾個面脂工都發(fā)了幾個頭套，干活的時候要把頭發(fā)套進(jìn)去，免得落下的發(fā)絲弄臟了面脂；要求她們每天洗頭洗澡換衣服，就算是冬天，有活計的時候也最好勤洗勤換；雙手也不能留指甲，免得給面脂沾上臟東西。

    最近村子里，每天早上這個時段，因為要上工的原因，路上都熱熱鬧鬧的。江蓮去面脂坊的一路，還見到許多人家也在自己花地里，老人或是半大的小子姑娘，都拿著剪子剪花朵。

    路上碰到大小高氏，江蓮便與她們一起結(jié)伴過去。

    面脂坊里，所有人到齊后，顧芳秋便開始指導(dǎo)她們怎樣處理材料，添加的順序是怎樣的，熬制或是蒸煮時，火候又要如何注意，做出來的成品又怎么裝進(jìn)瓷盒里。這些事情，最少也得熟悉幾天才能上手。

    在江蓮她們學(xué)著如何做面脂時，面脂坊外面寬闊的空地上，蓋了個簡易的遮陽帳篷，江凡搬了張桌子椅子坐在里面，旁邊放了幾摞大籮筐，幾摞大簸箕，都是用來放等會兒收來的花朵。收獲的時候還要給錢，江凡特意換了四十多個一兩的銀錠子和一些零散的銅錢放在身邊。

    張書墨和顧長青都不在，江凡通過洪家姐妹，從洪家村招了四個成年小子做臨時工，來幫他收花瓣。

    江凡在外面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有村民或抬或背著一筐筐花朵往這邊過來了，大家都排著隊，有的人一次沒法全部帶過來，占個位置再回去拿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第二次幫他奶奶抬著花朵過來了，他家來得最早，所以排在第一個，便沖江凡扯著嗓門道：“江少爺，我和奶奶來交花朵啦！”

    “這便給你稱?！苯矝_他笑了笑。

    身邊兩個洪家小子便過去把籮筐幫著卸下來稱重，報了數(shù)：“一筐五十八斤，一筐五十二斤?！?/br>
    江凡將字?jǐn)?shù)寫下，這邊的兩個小子就拿一個江凡準(zhǔn)備好的空籮筐，將花朵倒進(jìn)去，然后放到一邊。

    之后江凡就根據(jù)重量計算銀錢。

    “戶主李永富，總計一百一十斤，十二文一斤，售價共一千三百二十文?！?/br>
    江凡從腳邊的籮筐拿了個一兩的銀錠稱了，待對方看過一絲不少后，又拿了三串加二十個零散的銅錢，交給對方。對方領(lǐng)過錢，按下手印，一次交易就結(jié)束了。

    在這邊的，不止過來交花的村民，還有那些沒有種花且也沒去上工待在旁邊看熱鬧的，聽著江凡報出來的數(shù)，眼睛瞪得老大——天老爺，真掙錢了！

    其他還在排隊等待交花的村民滿臉笑意，擦著額頭的汗，覺得頭頂上的太陽都不曬人了。

    “奶奶，好多錢！”小男孩高興地在原地拍手蹦跳。

    拿到錢的老太太喜笑顏開，銀錠揣進(jìn)胸口放好，銅錢串子放進(jìn)籮筐里，提著籮筐拉著孫子喜滋滋地歸家了。

    三十五戶人家，第一批花朵總收獲三千多斤，江凡給出差不多四十五兩的銀子。這是新鮮花瓣，需要曬干保存，三斤新鮮花瓣得一斤干花瓣，這樣下來，這次江凡有一千多斤的干花瓣。

    周老板的窯口是民窯，生產(chǎn)出來的瓷器只給普通老板姓用，所以都不貴，他訂下的瓷盒，一個小小的十文錢已經(jīng)算質(zhì)量很好的了，大約50g的容量。江家面脂，雪陽花是點睛之筆，其他材料都很簡單常見，十分便宜。最低等次的嬌顏粉或是嬌顏膏，一斤干花瓣加其他材料，可得五十盒，此類江凡定下的售價是三十文一盒，除去各種成本，一斤干花瓣他最少也能得一千文，也就是一兩銀子的利潤。

    而其他兩個等次，花瓣的用料增加不多，但給肌膚帶來的效果卻是大不同的。二等的一斤干花瓣大約可得三十盒，一等的大約可得十五盒，但他提升的價格就不單單只是幾十文這樣的數(shù)目了，等次越高利潤越大。

    忙碌了大半個上午，江凡才將所有花朵收完。劉玉芬和江陳氏交了花沒走，將自家孫子孫女趕到蔭涼處待著，兩人將一個個大簸箕一排排放下，在上面鋪上江凡買回來的軟布，然后把籮筐里的花朵撒進(jìn)去，整理均勻。

    這個活計因為不必時時看著，輕省，所以江凡給她們一人二十文錢一天，包曬包收，天氣好的話也就兩三天的事。她們不在的時候，面脂坊里有顧芳秋等人，窗口正對著這塊平地，兩只狗崽也被他帶過來蹲在面脂坊門口盯著這邊，也不怕誰來搗亂。

    江凡在外面待了一上午，熱得不行，這個世界他覺得什么都好，就是沒有空調(diào)。前幾天他就聯(lián)系霽軒，想問問他那有沒有什么冬暖夏涼的樹啊花啊，結(jié)果霽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留個言說有事外出就一直沒信兒了。他頂著大太陽快步回家，又一次感慨身邊人手太少了，顧長青和張書墨去縣城談事情他身邊就沒人可用了，村里識字的不多，還是要去外面找人才行啊。

    江凡還沒進(jìn)家門，就見間門口或站或蹲著幾個老頭老太太，見他回來，全都殷切地望過來。

    “江少爺！”

    “江少爺，您回來啦?！?/br>
    江凡對他們笑笑，也不搭腔，開了籬笆門自顧進(jìn)去了。

    這些不用想，肯定是之前剩下的那些不愿冒險種花的村民，這次看人家實實在在地拿到銀子，就坐不住了。你不種就不種，你想種就種，這世上沒那么多想當(dāng)然的事情，若如了他們的愿，他江凡在這些人眼里，那不是太好捏了么。

    那些人見江凡進(jìn)了屋就沒再出來了，那個啞巴男人又是打水進(jìn)去又是從井里撈葡萄送進(jìn)去，卻一個眼神都沒往這邊分過來，太陽底下站著實在熱，這些人又蹲了一會兒，只得訕訕地走了。

    “真熱啊?！敝淮┲镆碌慕沧谧约悍块g靠窗的書桌邊，吃著張叔送來的葡萄，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以前這么熱的天，如果他在外面待這么久，臉早就癢起來了，但用雪陽花保養(yǎng)了這么久，過敏什么的，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就連天天往外面跑的顧長青和張書墨二人，因為每天都用雪陽花敷臉，這么久不見黑，居然還白了不少。

    明天顧遠(yuǎn)韜回來，家里的嬌顏粉也該有不少了，等他再去書院時，得讓他拿一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