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江凡與關(guān)修謹(jǐn)，也乘船出發(fā)，前往上京與顧長青匯合。

    *

    大周建平五年一月八日，一列官兵混著普通人的押解隊伍入了上京城門。一列十幾個囚車，囚車?yán)锏那舴鸽p腳、雙腿結(jié)被鎖鏈困住，趴著里面，無聲無息，不知生死。

    路人皆以為是從哪里抓回來的案犯，他們對此種景象十分常見，并沒覺得如何驚訝。

    這列特殊的車隊，直奔上京首府而去。

    在那里，江凡與張書墨一身素縞麻衣等候，當(dāng)見到遙遙而來的車隊，江凡轉(zhuǎn)身，走向門前的鳴冤鼓。

    咚——

    咚——

    起聲慢，隨后鼓聲漸快，密集的鼓聲一聲聲的敲擊似響在過往行人心臟之上，引得不少人停下，好奇地看過去。

    便見一人，身著素縞麻衣，身形竟是名少年。少年不停敲擊著鼓面，不理周圍的議論聲，等到周圍停下的人越來越多，因車隊的到來而驟然喧嘩，少年才停止擊鼓，轉(zhuǎn)身看向車隊，眼眶發(fā)紅。

    江凡轉(zhuǎn)身，與沉默下馬的顧長青對視一眼，而后面色肅穆，一起進(jìn)了府衙。

    那些圍觀路人，便跟著始終沉默的少年一同進(jìn)去，于公堂之外停留圍觀。

    一聲驚堂木拍響，首府大人威嚴(yán)詢問：“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江凡眼神直視前方，“稟大人，草民江凡，狀告大伯江峰，謀害草民雙親，不赦之罪！”

    久等長沅回信不得的江峰，等來了侄子江凡的一紙狀書。

    江凡是何人？

    現(xiàn)在的上京，不知道他的人恐怕已是少數(shù)。

    江峰是何人？

    經(jīng)江老太對江凡的當(dāng)中指摘，知道他與江凡關(guān)系的人，也已是少數(shù)。

    眾人以為，這兩家的恩怨只謀奪家產(chǎn)一項，卻不知背后還有一莊懸了快十一年，事關(guān)十八條人命的懸案。

    “不肖子！仗著安王的勢，竟不顧親情、不擇手段地來謀害親大伯！”

    當(dāng)江峰被官兵從屋里帶上公堂時，在其妻兒的嚎哭背景音下，江老太發(fā)出尖利刺耳的指責(zé)聲，竟要推開圍欄闖入公堂。

    顧長青沒有進(jìn)去，他也站在外面旁聽，見江老太這無理護(hù)犢子的作態(tài)，狠斥道：“誰才是不肖子，等證據(jù)呈上來時，你且睜大眼睛、張著耳朵好好看看、聽聽。那里面跪著的，除了你的大孫子，便是你那謀殺親弟、親弟妹的大兒子！”

    “你胡說！”江老太伸著手要去撕顧長青，瞪著顧長青目眥欲裂。

    顧長青再難忍，一把將其揮開。

    若不是背后有人，江老太就摔在地上了，還不待旁人將她扶開，她自己就軟了力量，跌坐在地大哭起來。

    最后她，連同江峰的妻兒，因為哭聲吵鬧，被一起叉了出去。

    “峰兒，你喊冤啊，你喊?。　?/br>
    江老太不死心地拼命叫嚷。

    然見到官兵時還掙扎的江峰，在得知他被狀告理由時，瞬間就萎頓了，到在公堂上見到那癱在一處十幾個生死不知的盜匪時，身體更是軟成了面條，抖抖索索，跪不穩(wěn)直接趴在了地上，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這是江凡第二次見到江峰，時隔日久，眼前狼狽的中年男子，一點也沒有當(dāng)初面對被他驅(qū)逐出去的侄子的暗自得意。

    江凡只掃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除了這十幾名盜匪，顧長青還拿到了江峰與盜匪頭子聯(lián)絡(luò)的幾封信，還有龔彬當(dāng)年給他們做假身份的證據(jù)。

    于是不多一會兒，堂上又多了一名疑犯。

    龔彬雖然只是幫著安排了身份，但他讓十八條人命無辜亡故的冤屈，今日才得見天日，也是罪無可赦。

    龔彬被帶到公堂時，龔陽還在郊外與朋友玩耍，聽到消息后，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他震驚于父親被告的罪名，震驚于江峰的所作所為，更震驚于江凡此時的面貌。

    他覺得那容貌清俊的少年不可能是從前那個死胖子，這個想法在此時不合時宜，卻總是忍不住冒出來。

    然而從前那個總是繞著他打轉(zhuǎn)讓他倍感厭惡的人，如今聽到他的聲音，卻也只扭頭淡淡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后便回轉(zhuǎn)了視線。

    龔彬如今在官場備受冷落，早無人脈，他沒可求之人，就算有，但面對背后有安王與皇帝的江凡，誰又敢真的站出來。江峰一名普通商人，背后更無權(quán)勢倚仗，首府大人審案審得毫無壓力，且十分積極。

    因證據(jù)確鑿，只一場對簿公堂，此案案情便清晰明了，全部了結(jié)。

    江峰與他的管事，以及那十幾名盜匪，斬首示眾；龔彬枉顧十八條人命，因在朝為官，以予皇上定奪。

    江峰當(dāng)場就暈死過去，等后面知道消息的江老太和黃樂珍，也先后暈倒在地。江卓與江琪一邊扶一個，江卓無聲流淚，江琪卻一直忍不住哭出聲，他們的爹要被斬了，他們住了十幾年的宅子，現(xiàn)在手里的全部財產(chǎn)，也要全部歸還給江凡。從此以后，他們不止沒了爹，還沒了居住之所，眼看著就要流落街頭。

    待江凡從里面出來，他們盯著江凡的眼神，恨，卻又?jǐn)巢贿^對江凡畏懼。

    江凡無閑暇理會他們，直直走向等在外面的關(guān)修謹(jǐn)，“等多久了？”

    關(guān)修謹(jǐn)剛才在后堂旁聽，也是結(jié)束后才出來，當(dāng)時見到江凡悲痛欲哭的神色，他便心疼了。他摸了摸江凡發(fā)紅的眼角，“我一直都在。”

    江凡勾了勾嘴角，笑容有點勉強(qiáng)。

    以前第一次見顧長青時，他就控制不住情緒，眼睛發(fā)紅想哭，那時候江凡就想他應(yīng)當(dāng)是受原主遺留的情緒影響，這次從收到顧長青那封信開始，他又有那種控制不住情緒的感覺，直到剛才府衙大人宣布了審判結(jié)果，江凡才輕松了起來。

    第115章

    離開府衙, 江凡帶著人去了上京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