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夜夜歌[快穿]_分節(jié)閱讀_65
招琴已經(jīng)進來了,不同于趙湘君的養(yǎng)尊處優(yōu),雖然是貼身婢女,可她的臉上已經(jīng)帶了西北風霜過后的憔悴。 “公主起來了?”她手腳嫻熟地取出衣裳,就要侍奉著趙湘君穿上。 “怎么還是漢人樣式?”趙湘君一看就皺起了眉頭,“沒有照著匈奴這邊衣服做的嗎?” 招琴露出幾分詫異:“公主往日不是最喜歡這些嗎?” 大紅織金的裙子鑲了風毛,看起來華貴異常。 趙湘君翻翻原劇情,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主哪是喜歡這些衣服,不過是自卑慣了,一心想借著服侍來顯示自己地位的尊貴罷了! “沒有旁的了嗎?” 招琴這下是真明白了,自己主子不愿穿這些衣裳,當即有些手足無措:“公主一向愛這些,南邊來的好織錦都做了漢家衣裳……” 看來是真沒有!趙湘君撫了撫額,無奈道:“罷了,就穿這個吧。下次再做衣裳,就照著這邊的風俗來吧?!?/br> “還有,今后莫叫我公主了,我已經(jīng)不是漢家公主,而是匈奴的大閼氏?!?/br> “是……閼氏?!闭星倜蛄嗣虼剑犜挼母牧朔Q呼。 剛剛換好衣服,已經(jīng)有下人把飯食擺好。 低矮的幾案,需要人盤腿坐在羊毛墊子上,趙湘君頗有些不習慣。看看菜色,就更是沒了胃口——白煮的羊rou,熱好的*,看起來也林林總總好幾樣,竟沒有半點菜葉子。 當下嘆了口氣,她知道匈奴飲食與中原大不相同,可也沒想到,會不相同到這個地步。 見她苦著臉,招琴急忙從一邊拿出個小瓷罐子:“公……閼氏先吃口梅子開開胃吧。” 打開小罐,里面余了大約半罐腌漬好的青梅,聞起來就酸溜溜的,趙湘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招琴小心地拿銀匙子從里面挑了幾枚出來,用巴掌大的小銀盤子盛了,放在趙湘君面前。 就這么點?她正要開口,就見招琴背過身拿盞茶,偷偷把小銀匙子又在里面涮了涮,連上面殘留的那一點蜜都不放過。 趙湘君沉默了。 招琴一無所覺,自己把那茶盞藏到一邊,笑吟吟又轉(zhuǎn)過來:“這梅子在漠北可是難得,還是單于特意給主子采買回來的。連塔娜閼氏那里都沒有呢!” 塔娜是另一個部落的大閼氏,部落戰(zhàn)敗后,干脆帶著屬于自己的人口牛羊,轉(zhuǎn)嫁給了伊屠志。若不是趙湘君,只怕她現(xiàn)在就是大閼氏。 原主一直不能理解匈奴的風俗,而現(xiàn)在的趙湘君,卻并不覺得奇怪。 說白了講,在匈奴,拳頭大的就是老大——不論你是男人女人。 就著那一點腌梅子,趙湘君把早餐吞了下去。平心而論,大廚的手藝還算不錯,只是吃慣了清粥小菜,早餐吃這個,還是給她造成了極大困擾。 單就心理上的厭惡感就很難克服。 等等,趙湘君抿了抿唇,按照劇情,她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兒子了吧?孩子呢? “招琴,莫車呢?怎么還不見他?” 招琴怔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小主子被單于帶出去了,說是要練騎射……閼氏不必擔心,虎毒不食子……” 聽了那句“虎毒不食子”,趙湘君不由苦笑一聲——能讓奴婢這么說,看來原主對單于的防備,已經(jīng)到了昭昭于世的地步了。 “外面這么大風雪,這樣的天氣,怎么練騎射?”轉(zhuǎn)變只能一點點來,趙湘君還是抱怨了幾句。 招琴并不出聲,只是站在一邊。想來,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抱怨。 趙湘君其實并不怎么擔心,一則是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骨rou,二來,她相信再怎么樣,現(xiàn)在莫車不過六七歲,匈奴王不會下什么狠手。 莫車到底也是他的骨rou,仔細想想劇情,很多原主忽略的細節(jié)就會冒出來——最起碼在現(xiàn)在,伊屠志對于這個流著漢人血脈的孩子,說不上最疼愛,可也不是不喜歡的。 要不然,也不會這樣的天氣仍舊帶著他。所謂怒其不爭,首先是建立在喜愛的基礎(chǔ)上的。 只是……趙湘君感覺自己心臟怦怦亂跳,腦子里也有些紛亂亂的,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為了不讓自己那么心慌,她讓招琴去來了繡繃子,干脆繡起了荷包——原主的針線活并不好,似乎從未給伊屠志做過這些,主要是怕遭對方不喜。 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亂做!趙湘君嘆息一聲,有的時候真的懷疑,原主的頭腦,真的沒問題嗎?都被那些老儒給教傻了! 冬日里白天短,才是下午,天就已經(jīng)昏暗下來,屋里已經(jīng)點起了牛油蠟燭。 這里的蠟燭不似中原那樣精細,足有兒臂粗,然而燈光明亮,除了沒有香味和雕花,趙湘君竟然覺得比中原的還要亮堂幾分。 然而莫車還沒有回來。趙湘君伸手撫上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一顆心不受控制地亂跳——這股情緒,并不是自己的。 到底是怎么了?她煩躁地揉揉腦袋,干脆盯著爐膛火發(fā)呆。 “公主,公主!”招琴慌慌張張進來了。 “又怎么了?不是吩咐過叫我閼氏嗎?”趙湘君有些不悅,說話也重了幾分。 “是小主子,小主子他受傷了……”招琴聲音里帶著嘶啞哭音,她比趙湘君還要明白,在這個匈奴王庭,趙湘君是她的倚靠,而莫車,則是趙湘君的心靈寄托。 趙湘君只覺得腦海中有什么突然炸開,手軟腳軟,就要坐到地上。然而魂靈卻是一片清醒,甚至還能從劇情里清楚地找出這一段——是了,由于風雪太大,馬兒受了驚,將莫車從馬背上甩了下來,傷了右臂。 她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tài)看到自己的身軀跌跌撞撞沖了出去,直奔向莫車的住所。 這樣可不行!她瞇緊了眼睛,若是放任原主的性子這么來,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 這是我的身體,現(xiàn)在這是我的身體! 等看到榻上躺著的面色蒼白的幼小孩童,趙湘君只感覺到悲哀憐惜潮水一樣涌上來,發(fā)麻的手腳再這一刻終于恢復(fù)正常,她不禁輕舒口氣。 她分明感覺到,內(nèi)心深處傳來這樣的念頭——我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啊,死在了他十歲那年,死在了我的輕忽之下…… 趙湘君閉了眼,淚水洶涌而出:“莫車,我的孩子……” “哭什么?”高大威猛的男子拉過她,淺褐色的深邃瞳仁里溢滿不悅:“莫車又沒有死?!?/br> 伊屠志! 趙湘君恍了恍神,心中一片驚懼——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淚水仍然不自覺地流淌著。 伊屠志看著年輕的妻子哭得淚水漣漣,心中除了煩躁,涌出了一點心疼。似乎,大閼氏連哭都是這么默不作聲的? 他伸出寬大粗糙的手掌,粗魯?shù)匕褱I給她擦去:“別哭了。去看看莫車吧,他剛才就在叫你?!?/br> 又自己嘟囔道:“這么大的孩子了,受了傷還要叫娘……” 被推擠著坐到莫車身邊,趙湘君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阿娘別哭了……”小小的孩童露出笑臉,細瘦的手臂抬起來,擦著她的眼淚。 “嗯,阿娘不哭。”趙湘君把孩子的小手貼在自己臉頰上,俯下身親了親他:“莫車也要堅強,痛了就告訴阿娘。” 莫車乖巧地點點頭,嘴角露出一點笑意:“莫車不怕,也不疼的?!?/br> 趙湘君更加心疼了——就算是受了傷,這個孩子也不哭不鬧,乖巧得像個小姑娘。 “好,這才是我匈奴王的兒子!”相較于趙湘君,伊屠志雖然也心疼兒子,卻并沒有多少擔心——不過是扭了胳膊,這樣的傷,哪個學騎射的時候沒有來上幾次? 兒子不哭不喊,這才像是匈奴的勇士! “湘君你別太嬌慣他。小孩子嘛,多摔打才皮實。”伊屠志又皺了皺眉頭,“說起來,莫車還是太瘦了……” 沒想到,趙湘君倒是順從地點點頭:“是啊,莫車到底是個男孩子,這么副小身板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