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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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悶不吭聲,氣氛有些凝滯。 謝瑯給了她放妻書后,那些優(yōu)柔寡斷和輾轉發(fā)側隨之一道散盡,似乎時光流轉,又做回了曾經那個風度翩翩、無憂無慮的謝二郎:“若影,我并未真正了解男女之情,所學所見的全是書中那些煙花風月、,但我了解真正的友情,你是我一生中最不可或缺的友人,遇見你乃我人生一大幸事,負了你,我很抱歉。” 周氏抬頭:“我不要你的道歉?!?/br> 謝瑯笑了出來:“這才是你嘛?!彼樟诵?,道“你想回漠北的話,就年前回去吧,這樣還能和家里人過個年節(jié),京城這邊我會幫你打理好的,你放心走就是了。早些回去也好,畢竟漠北的吃食實在是難以入口,日后我到了青州,說不定還能沾沾你的光,不用吃那些砂礫干饃了?!?/br> 周氏道:“想得美,青州離周家很遠,吃食傳過去至少也得一兩年?!?/br> 謝瑯道:“我知道?!背允硞鞑贿^去,人也很難見上一面,說不定今日一別,再見之時已是物是人非。 兩人都沒說話了,亭中陷入了難捱的沉默。 謝瑯希望這沉默能多停一會兒,他就能多與她相處一會兒,但事違人愿,周氏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謝瑯抬頭看她,正巧撞上了她的視線。 “你知道你做的這一切我都不會感謝你的吧?”她問。 謝瑯答:“我知道?!?/br> “你也知道我是依舊恨你的吧?” “我知道?!?/br> 周氏點了點頭,不帶一絲留念離開了亭子。 謝瑯依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枯坐了一會兒。直到風起,他才動了,將石桌上的物件規(guī)整好放入袖中。 他抬頭看向天空,今夜的圓月明亮極了,亮得晃人眼,多看幾眼會讓人眼酸。 他對著月亮喃喃道:“你知道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話會讓人記一輩子的吧? 第104章 尾聲 周氏回到三院時, 大家正圍著烤窯等月餅出鍋。 甜軟的香氣散得滿院都是, 姜舒窈將木板拿下來, 用刷子給月餅刷上一層蛋黃液。 謝昭扯著她的袖口請求:“三叔母, 讓我刷一個吧?!?/br> 姜舒窈剛把刷子遞給他就聽到動靜,往院門方向看去。 她一動作,正在閑聊的其他人也跟著轉身看過來。 今夜對周氏來說過得跟夢一樣,七年終是走到了盡頭,但她從未想過, 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那些意難平在回來的路上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夜風吹散了。 她臉上綻放出釋然的笑, 大步朝他們走過去。 七年漫長, 難熬的不是時日,而是那些細碎的無法挽回的選擇。但若有人問她后悔當年嫁進京城嗎, 在踏入院門前,她是不知道答案的。不過現(xiàn)在她明白了, 她的答案是不悔。 徐氏拋開謝理,快步向她走過來,蹙眉輕聲問:“如何了?” 周氏看著這個和自己爭了七年、常常氣得她跺腳的女人,忽然覺得世間萬事可真是奇妙。 她搖頭,還未說話, 徐氏已經緊張地拽緊了手帕:“你難道,不,他難道……” 周氏噴笑了出來,她道:“塵埃落定?!?/br> 徐氏吸了口氣, 柳眉微揚,歡欣的神情還未升起就被匆匆壓下了,轉而化作了擔憂:“那你……”她是知道周氏這個死心眼曾經有多癡心的。 周氏見她這幅小心翼翼地模樣,笑得愈發(fā)開心:“我要歸家了?!?/br> 徐氏一愣,旋即同樣笑了出來,多余的話也不知道如何說,只能不斷點頭:“好,好。”比她預料中的結果還要好。 姜舒窈同樣放下了手里的刷子盤子小跑過來,問:“怎么樣了?” 周氏將事情復述了一遍,姜舒窈也跟著笑了起來:“太好了,二嫂你可以回家了?!?/br> 說到這里,她神情又變得有些傷感:“漠北呀,離京城很遠。” 一旁笑著的徐氏也變了神情,從為周氏開心變成不舍。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即使到了那邊,我的老板娘還在京城,我還得回來學習菜譜了?!彼柤绲?,“尋常人走走停停要兩個月,我又不一樣,我比天下大多男子都要厲害?!?/br> 徐氏剛剛升起的那些惆悵立刻散了,與她斗嘴道:“好大的口氣?!?/br> 周氏反而習慣這樣的徐氏,頓時舒服了。 姜舒窈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娘生產以后你可要回來看看,畢竟我娘整日街頭亂竄,全靠你護她,孩子出生時可不能少了你?!?/br> 周氏點頭應下,提起自己的打算:“我決定月末就走,這樣趕到漠北還能過個年節(jié)。” “這么快?” “是,決定了就盡早出發(fā),拖拖拉拉的像個什么樣?!?/br>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的同時,第三次刷完蛋液的月餅被重新送入了烤窯。 待到月餅出鍋時,所有人都停下了閑聊看向月餅。 月餅形狀不一,整整齊齊碼在盤內,酥皮金黃,花紋凸起處呈紅褐色,散發(fā)著香甜的氣味,帶著剛出爐的暖意,聞著十分綿長醇厚。 剛出爐的甜品是最美味的時候了,姜舒窈招呼大家嘗嘗,囑咐道:“小心燙?!?/br> 于是大家便圍城一圈,拿起了自己用模具印出的月餅。 謝珣的自然是碩大的印著他字跡的五仁月餅。 姜舒窈仰頭期待地看著他:“試試味道如何?!?/br> 剛出爐的月餅托在手中,余溫尚在,一口咬下去,濃甜的熱意立刻席卷了口腔,絲絲密密,浸潤唇頰,分不清是蜜意還是熱氣,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滿足感。 月餅外皮微,口酥細密,香松柔膩,皮兒是軟甜的,餡兒卻帶著硬度。核桃仁、瓜子仁剁碎了和冰糖混合做餡兒,吃起來甜度足,又有堅果的油香氣,香甜可口。 謝珣點頭:“好吃?!?/br> 姜舒窈已經習以為常了,在他心中什么都是好吃的。 不過她就喜歡他這樣的。 “還有豆沙餡兒,你試試這個,我最喜歡這個了?!?/br> 她用手托著送來月餅,謝珣自然地張口,惹得雙胞胎擠眉弄眼的。 謝珣啃了一口豆沙月餅,姜舒窈收回手,自己也啃了一口,兩個人笑瞇瞇地看著對方,一起咀嚼。 姜舒窈喜歡豆沙,但不喜歡齁甜的豆沙,所以糖放得少,豆沙餡還保留著清淡的紅豆清香。外皮酥薄綿潤,牙齒咬下時能感覺餅皮和豆沙餡的密實,甜淡適宜,嚼起來糯糯的,紅豆香與面香混為一體,松軟溫熱。 “這個我也喜歡?!敝x珣咽下月餅,細細品著甜香氣。 姜舒窈笑道:“等挨個吃完,看你哪個不喜歡?!?/br> 品完月餅,眾人在院里賞了會兒月,便準備各自回房。 徐氏和周氏在岔路口道別后,看著周氏的背影,遲遲沒有動作。 謝理走過來提醒道:“夫人,二弟妹已經沒影了?!?/br> 徐氏沒有動作,只是嘆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唏噓?!?/br> 謝理也道:“是啊,情之一事誰又能看得清呢。”他寬慰道,“不過對于二弟妹來說,也未必是虛度空耗七年光陰。人生常有不勝意,但更多的是平平淡淡,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瑣碎日子里,煩惱也好,美好也罷,日后說不定還會嘗嘗懷念呢?!?/br> 徐氏點頭,終于挪動了腳步。 謝曄和謝晧在前面走著,雙胞胎拽著謝理的長袍,月光將五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徐氏落后一步,在后面慢慢地綴著,腦里思緒紛雜。 或許是今夜過得太平和了,徐氏松懈了不少,忽然小跑著追上謝理:“夫君,我有一事想要問你?!?/br> 謝理用袍子帶著昏昏欲睡的雙胞胎往前走,一邊顧著他們,一邊側頭道:“何事?” 徐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些年來最為不解的問題:“為何自我嫁過來以后,你從未納妾?”當年她嫁過來以后看著黑臉的夫君還好一陣擔憂,這般古板嚴苛的一個人一看就不知道體貼妻子。她自知相貌不算頂尖,性情也平平,每次上峰送來歌女時,她都要提心吊膽的,恨不得立刻將閨中學到的手段拿出來,穩(wěn)固自己正妻之位。 可出乎意料的,這么多年謝理不僅體貼入微,還拒絕了所有的鶯鶯燕燕,給了她少女時期不敢奢望的婚后日子。她疑惑過,患得患失過,直到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 謝理提溜著打瞌睡的謝曜,聞言輕笑道:“夫人可記得大婚當晚你說過什么嗎?” 十多年過去了,徐氏連大婚的流程都要忘了,怎么還會記得說了句什么。 她仔細回想一遍,無非就是些吉利的套詞,還能是什么? 謝理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忘了個一干二凈:“那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你撐起身子來對著我悄聲說‘夫君,請你莫要負我,我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求相敬如賓,正妻之位穩(wěn)固。若是你做不到,我便攪得你后半輩子不得安生?!绱丝刹赖耐{,為夫哪敢忘?” 話說完,謝曜已經困得站不穩(wěn)了,謝理便蹲下身子抱起他,繼續(xù)往大房走去,活像剛才說的話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閑聊罷了。 他反應平淡,徐氏卻如被雷劈般僵硬在原地。 她愣愣地看著謝理的背影,難以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么。 這么多年,她也就大婚那個晚上才說了心里話,還是趁著他睡著時說的,但他卻聽了個一清二楚,還記了十多年?! 她詫異地盯著前方,所以其實謝理從一開始就明白她根本不是面上那般溫婉無爭嗎?那她這么多年的妝模作樣,他全都清楚? 謝理回頭,看著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勉強收住笑后,他道:“夫人,跟上啊,孩子們困得受不住了?!?/br> 徐氏木木地點頭,提著裙擺向他跑去。 大家散去后,三房院子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 姜舒窈和謝珣洗漱之后都不愿立刻上床就寢,便干脆往門檻前擺了個矮凳,依偎著賞起了月亮。 “幸虧白芷回家去了,若是她在,定要讓我回房去,說大晚上的賞月小心著涼。” 謝珣用斗篷把姜舒窈裹得緊緊的:“這樣不會著涼的?!?/br> 姜舒窈把腦袋在謝珣懷里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向天空:“今夜的月亮真美,也不用等到十五再賞月嘛?!?/br> 謝珣摟著她,同樣抬頭看向圓月:“是啊?!彼笫置浇骜旱氖?,與她十指緊扣,“那我們以后常常賞月如何?不必等到十五,也不必等到滿月,就你我二人,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姜舒窈打斷她:“你可別為難我,我哪會兒吟詩作對?!?/br> 謝珣覺得很有道理,贊同地點點頭:“我負責吟詩作對,你負責把酒言歡。” 姜舒窈滿意了。 謝珣想到二房的事,順勢提起了糾結許久的問題:“你有想過離京生活嗎?” 姜舒窈不解道:“離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