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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失憶后我寵冠六宮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王德祿拱了拱手,“已經(jīng)傳過了,御膳房的人說已經(jīng)送去了,皇后娘娘這會子應(yīng)該正在用晚膳呢。”

    “她一個人?”

    王德祿自然明白皇上問得是什么,他隨即應(yīng)道“是,溫大人下午的時候便出宮了,沒留下同皇后娘娘一起用膳?!?/br>
    沈凌淵鳳眸微動,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人準備時的場景。她還是一貫的謹小慎微,恪守著規(guī)矩,即便告訴了她這次多見一會兒也無妨,到底也只是多待了一個時辰。

    王德祿見沈凌淵抿唇未語,一時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了,他猶豫著開口道“皇上,這晚膳……”

    “傳吧?!鄙蛄铚Y淡淡地開口,抬眸望上書案邊那最后一摞暗黃色的奏折。

    今晚應(yīng)該能結(jié)束得早些。

    也不知那人見完哥哥,想起來點什么沒有?

    晚上還是去看看她好了

    第36章

    濃云遮月, 繁星隱匿在黑夜之間。傍晚的時候外面起了些風(fēng), 院子里的梧桐樹簌簌作響, 隱隱有風(fēng)雨要來的意思。

    溫映寒從偏殿走出來的時候, 夜色已經(jīng)深了。蕓夏扶著她的手往內(nèi)殿的方向走, 大殿之中靜默無聲。

    內(nèi)殿里有兩個值守的小宮女正在珠簾附近的地方靜候著,見溫映寒進來了,低低地福了身子,道了聲“皇后娘娘?!?/br>
    蕓夏抬手撩開了珠簾, 回身望向了溫映寒, “娘娘先去軟榻上歇一歇?時辰還早,奴婢去給您沏盞牛乳茶來吧。”

    溫映寒動了動唇,桃花狀的眸子不經(jīng)意間望見了墻邊擺著的那兩張黃花梨寬椅, 眸光微微停頓了一下。

    下人們早已將屋中的燈火點亮, 三三兩兩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在珠白色的燈罩下散發(fā)著暖黃色的微光。

    “娘娘?”

    溫映寒收了視線,回眸望向蕓夏,輕輕開口“再替我溫些桃花酒吧?!?/br>
    蕓夏一愣,方才在晚膳的時候便見她飲了不少,從前她甚少見自家娘娘飲酒的樣子, 眼見她還要飲, 不由得隱隱有些擔(dān)心溫映寒的酒量, “娘娘, 再喝怕是要醉了?!?/br>
    “無妨, 這酒應(yīng)該是不一樣?!睖赜澈D了頓, 方才席間飲了些,倒也沒覺得自己要醉了,意識還是清醒得很。

    再飲些多半也不會醉的。

    一個小宮女端著朱漆描金的小托盤走了過來,“娘娘,這是剛剛皇上命人送過來的糕點。”

    溫映寒微微怔了怔,琥珀色的眸子下意識地打量在那精致的繪金瓷盤上。前一陣子她在書上看到過這道糕點便無意間提了一句,原本說過便忘記了,卻不想……

    纖細的手指微不可見地輕攥了一下,溫映寒淡淡地收了視線,開口吩咐道“去取桃花酒吧,我瞧著這紫薯芋泥酥不錯,配那溫酒正適合?!?/br>
    蕓夏不放心地又打量了她一下,見她真的不像是要醉了,又是難得有這樣的食欲,點點頭應(yīng)了。小宮女也走上前將托盤放下,而后同蕓夏一起退了出去。

    溫映寒目送她們離開,回身緩緩坐在了那把靠著墻邊的花梨木寬椅上,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動,恍然覺察屋內(nèi)還站著兩個人。

    她抬眸望向還靜立在珠簾兩側(cè)的那兩個小宮女,緩緩開口道“你們也下去吧,這里一會兒留蕓夏一個人伺候就好?!?/br>
    “是?!眱扇藢@樣的情形倒也不奇怪,皇后娘娘一向不喜身邊有太多的人伺候,平時更是體恤下人,夜里一般也不叫那么多人值守。

    兩個小宮女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垂首福了福身,行禮告退。

    大門被輕輕掩上,屋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片沉靜。德坤宮中清清冷冷的,唯有廊間宮燈搖曳,和燈火晃動下婆娑的燭影。

    溫映寒垂著視線不知在想些什么,默默坐了一會兒,望了望右側(cè)的空椅。

    許久,輕輕嘆了口氣。

    從失憶后她一醒來,所有的事情便朝她步步緊逼。

    同沈凌淵走到今日這般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從前她顧及著前朝的事端,應(yīng)對著貴妃野心勃勃的手段,可以避著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那些事,可事到如今有了溫承修在外周全,她一個人靜下來了,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

    桃花狀的眸子離微微涌現(xiàn)了些連她自己都未曾覺察的迷離,溫映寒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沒當(dāng)回事,恍惚間朝珠簾后一瞥,驀地看見了那把靜靜平放著的古琴。

    自那日蕓夏將它從琴師那里取回來后,那把琴便放置在了她的內(nèi)殿里。

    窗外樹枝飄搖,落花紛紛?;ò耆缪?,不知怎的,溫映寒腦海里便浮現(xiàn)起了那年冬日里的場景。

    她當(dāng)真是許久未彈琴了。

    ……

    沈凌淵一踏進院中,便聽到了古琴的聲音。

    那琴音溫勁松透,泛音空靈持鳴,在這萬籟俱寂的夏夜里,猶如水珠落入古井,驀然在那映著幽暗月光的水面上泛起陣陣延綿的漣漪。

    只消聽上一耳,沈凌淵便意識到正在撫琴的是何人了。

    身后跟著的王德祿一愣,顯然從未聽過這樣的琴音,就連他這樣不懂音律的人都能聽出,就算是尚樂司里最好的樂姬過來,也無法與之比擬。

    沈凌淵眸色一深,深黑色的鳳眸間隱隱浮現(xiàn)起些許波瀾起伏的變幻。

    王德祿不明所以,不由得沉吟“這……”

    “都在外面候著吧。”沈凌淵眸光微斂,朝琴聲的方向走去。

    王德祿忙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是”,回身叫后面跟隨著的下人們都退了下去。

    偌大的寢殿之中,并沒有宮人值守。

    殿內(nèi)燭光微暗,珠簾隨著細微的晚風(fēng)輕輕拂動了一下,未發(fā)出聲響,頃刻便歸于了平緩。

    沈凌淵進來的時候,恰巧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窗邊的月色下,琴音裊裊,溫映寒身著一身月白色銀絲線的長衫,沉靜地垂眸坐在古琴后面,纖細的手指輕壓在琴弦之上,右手指尖微動,曲音細膩婉轉(zhuǎn)。

    此曲名為雪落蒹葭,是冬季里初雪時的場景。

    薄霧濃云,無風(fēng)的雪景,雪花如團如絮,靜默無聲地飄落在結(jié)了冰的溪流上,周圍是一片白色茫茫。蒹葭上綴滿了初雪,覆壓下輕輕搖曳。曲終恍若云霧散,落雪紛紛間,依稀能望見遠方。

    她自幼師從名門,曾憑一曲驚艷四座。后來老先生云游四海離開了皇城,有人便說她的琴技要止步于此了,卻不想來年宮宴時無心的一曲,反而愈發(fā)精進了。

    溫映寒似是沒注意到有人進來,指尖微動,琴聲不停,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動,將那雙桃花眼里的神色,悉數(shù)遮掩在垂下的視線里。

    庭中落花紛紛,恍然當(dāng)年雪景。窗前人似皎月,唯有琴音空靈。

    沈凌淵驀地想起了那年冬日里初見她的畫面。

    古琴,聽的是曲,但更是意境。

    白雪皚皚,湖心亭,她披著白絨的狐裘大氅。

    至此便入了他的心。

    ……

    一曲彈畢,溫映寒似有所覺地抬眸望去,琥珀色的眸子撞進那雙深黑色的眼睛里,不經(jīng)意間又染上了幾分醉意。

    “皇上?”她聲音很低,輕飄飄的,帶著些不確定。

    沈凌淵這才注意到她是飲了酒的,梧桐木的古琴旁邊尚且放著未飲完的半杯。

    她那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眸里染上了些少見的迷離,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凌淵身上那繡著金龍團云的赤黑錦袍,眸光上移,這才再度望上他的眼睛。

    她似是也忘記要行禮了,指尖還停留在琴弦上未曾起身。

    “皇上怎么來了?”

    沈凌淵不著痕跡地輕斂衣袖,緩步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將那酒壺拿起。

    他薄唇輕輕動了動,“今日是初一。”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那是宮中約定俗成,皇上會去皇后宮里的日子。非要問他緣由,今日剛好能搪塞了去。

    只消輕輕一聞,沈凌淵便覺察到了這酒的玄秘,這類甜酒,初入口時只覺得好喝,清香四溢,但這并不代表這酒就適合暢飲了,一杯兩杯便也罷了,喝得多了反而要比旁的酒還容易惹人沉醉。

    她甚少飲酒又是第一次嘗,覺著無事便多飲了些,卻不想這酒勁是緩緩而來的,待到發(fā)覺時,人已經(jīng)醉了。

    沈凌淵無奈搖頭,聲音溫和低緩“這是喝了多少?”虧得她醉成這樣,還能彈得出那樣的曲子來。

    溫映寒無意識地咬了咬唇,抬眸望了一眼沈凌淵手中那描斗彩纏枝的酒壺,低聲辯解“不多,兩杯而已?!?/br>
    沈凌淵無奈失笑。那沉沉的一壺都見了底了,又怎么可能是只喝了兩杯,這怕是醉到連數(shù)都不識得了。

    溫映寒好看的眸子輕輕眨了眨,意識似乎有些不清醒,她抬手撫上自己的眉心,剛一用力便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她細眉輕蹙,抬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還未等瞧清楚狀況,便被另一人驀地握了去。

    沈凌淵看著她指尖上一道一道的紅痕,鳳眸微深。

    弄成這樣,不疼才奇怪。

    溫映寒順著他的力道起身,恍若瞧的不是自己的手似的,也湊過去看了看。

    她挨得極近,月白色銀紋常服將將蹭在了他繡著金絲團云的袖口上,“唔,是太長時間沒彈琴了的緣故,沒事,緩緩就好了?!?/br>
    沈凌淵偏過頭去望她,剛好看到了她那雙湊在跟前的眼睛,動人心魄的桃花眸似醉非醉,迷離之間眸光瀲滟恍若含情,握著她纖細手腕的指節(jié)驀地一緊。

    “……疼?!睖赜澈偷偷貑玖艘宦?,細眉輕輕蹙了蹙,下意識地便要將手收回去。

    沈凌淵放緩了力道,但仍沒有松開她的手,“別亂動,一會兒給你上點藥?!?/br>
    溫映寒抿了抿唇,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沈凌淵牽著她輕輕繞過身前的琴架,而后扶著她的胳膊讓她坐在了一旁的秋香色帷幔低垂的床榻上。

    他聲音低醇悅耳“伺候你的下人們呢?怎么一個宮女太監(jiān)都沒有?”

    溫映寒朱唇輕輕動了動,眉心輕蹙似是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意思,眸子里的迷離還在漫延,似是比剛剛更醉了。

    “都被我打發(fā)下去了。”她漫不經(jīng)心地念了一句,偏過頭去望沈凌淵那雙深黑色的眼睛。

    窗邊的燭臺被風(fēng)吹得微晃,火光悄悄躍動了一下。屋內(nèi)光線變化。

    “……”

    有那么一瞬間,溫映寒似是在那雙深黑色的眼睛里只望見了自己一個人的影子。

    她輕輕開口。

    “沈凌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