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騙得曹紫煉愿意入門了，不就一封悔過書嗎！他好好編一編說辭，曹紫煉總會答應(yīng)的！

    張小元點頭：“裴盟主放心！我明天就把他的悔過書送過來！”

    裴無亂滿意點頭。

    說完了曹紫煉的事，張小元本該回去了，可他心中仍記著酈爾絲與林易的對話，他想了想，又看門外的守衛(wèi)聽不見他二人對話，這才壓下一些聲音，問：“裴盟主……裴叔叔，我有些話想問你?！?/br>
    裴無亂與他的父親是多年好友，那他叫裴無亂做叔叔，本就沒什么不對。

    這不過還是他的老套路，叫得親近一些，許多人都會很好說話的。

    裴無亂果真一怔，卻并未覺得不妥，好像還笑得更開心了一些，問張小元：“小元啊，怎么了？”

    張小元小聲問：“裴叔叔，我只是好奇，若你和莫……莫叔叔的關(guān)系暴露了，那會怎么樣？”

    他自己都覺得此事過于冒昧，雖是心中好奇，可問到此處，他已經(jīng)想將說到一半的話吞回去了。

    裴無亂卻哈哈一笑，說：“我當(dāng)是什么大事，若真暴露了，我便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種田?！?/br>
    張小元覺得事情并不會有這么容易。

    莫問天是魔教教主，一貫心狠手辣震懾眾人，此事若真暴露了，于他而言，并無大礙，反正他早已聲名狼藉，不介意再多上這么一筆，可裴無亂不一樣，只怕無論是正道還是邪道，都不會讓他輕易離開。

    裴無亂忽而問他：“你不會是在擔(dān)心天溟閣做出什么事來吧？”

    張小元一怔：“我……我是……”

    他不能說出自己聽見酈爾絲與林易的對話，可也確實是在擔(dān)心天溟閣。

    他只好編一個謊言，匆匆往下說道：“那天天溟閣對裴大哥動手了，我怕他們要是知道您和莫叔叔的關(guān)系，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抹黑裴叔叔你的名聲?！?/br>
    “你不用擔(dān)心。”裴無亂略有些吃驚，他微抿唇角，笑著搖了搖頭，說，“他們還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浪。“

    張小元覺得裴無亂好像是誤會了。

    裴無亂以為他是在害怕，是眼見天溟閣作亂而不安，他心知并非如此，一時卻又不知該要如何解釋。

    裴無亂一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倒真像是對著一名驚恐不安的晚輩，出言安慰。

    “你是小輩，天溟閣這種事，往前，有我，有江湖上的眾多武林前輩，還有你的師父師叔在你前面擋著。”他說，“是斷然輪不到你來面對的。”

    ……

    張小元莫名心生感動。

    他張了張唇，正想要說話，眼角余光卻瞥見裴無亂身側(cè)的書架后，似乎正卡著幾個字。

    那字被書架掩住大半，但這些身份信息是絕不會平白卡在墻上的，以張小元的經(jīng)驗來說，那書架后或許有暗室，至少此刻在書架之后，有一個人。

    他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不由往那邊瞥了兩眼。

    那零零散散的幾個字寫的是——

    「……并列江湖第二……」

    張小元：“……”

    書架后的，不會是莫問天吧？！

    等等，如果莫問天一直都在裴無亂的房間內(nèi)，那剛才酈爾絲偷溜進(jìn)此處四處翻看，還拿起裴無亂房間里的衣服亂聞熏香氣味……

    張小元呆住了。

    “小元？賢侄？”裴無亂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張小元僵著回過頭來。

    完了。

    他覺得裴盟主，怕是真的要完了。

    第50章 是二更鴨

    138.

    張小元回過頭, 看著裴無亂臉上的溫和笑意，內(nèi)心陷入了激烈的思想爭斗。

    怎么辦, 他該怎么辦？！

    若他此刻轉(zhuǎn)頭離開, 裴無亂可能真的就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他不能直說自己在蓮花池邊看到了酈爾絲與林易的對話, 他無法解釋武功低微的自己為何能順利偷聽到二人交談，他總不能把自己能看到他人內(nèi)心想法的事情說出來……張小元緊張不安, 重壓之下，他竟真的靈機(jī)一動, 想到了勉強(qiáng)能應(yīng)付過去的說辭。

    裴無亂已經(jīng)在問他了：“小元啊，還有什么事嗎？”

    張小元認(rèn)真點頭。

    裴無亂：“怎么了？”

    “裴叔叔，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見到了一個胡姬jiejie。”張小元說, “她好漂亮, 裴叔叔認(rèn)識她嗎？”

    嚴(yán)格說來，張小元并不喜歡如酈爾絲那般張揚的妖艷長相。

    可他也只能閉著眼睛瞎編謊話，假裝自己是被路過漂亮大jiejie吸引了目光, 拐彎抹角地救裴無亂一命。

    裴無亂已露出笑意，道：“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可只有一個胡姬，你說的是酈爾絲吧?！?/br>
    “她的眼睛像貓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睛。”張小元說，“她好像有事要來找你, 在院里站了一會兒……”

    張小元微微一頓，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猶豫片刻, 才繼續(xù)往下說：“裴叔叔，你不會喜歡她吧？”

    裴無亂微微挑眉：“我怎么可能會喜歡她?！?/br>
    張小元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還好！最關(guān)鍵的一句話，裴無亂自己說出來了！

    “我看她從你的書房里出來，在院內(nèi)站了一會兒后，又推門進(jìn)了你的房間。”張小元皺眉，說，“也許是胡人沒有這個講究，不知道別人的臥房輕易進(jìn)不得?！?/br>
    裴無亂果真一愣，追問：“她進(jìn)來了？”

    張小元點頭。

    裴無亂蹙緊眉頭，好似聽見了一件極重要的事，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問張小元：“你可曾看見她在做什么？”

    張小元當(dāng)然搖頭：“我在蓮花池邊喂魚，她也沒開窗，我當(dāng)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br>
    裴無亂若有所思。

    張小元干脆趁熱打鐵，直接說：“我喂了會兒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出來的，后來林易前輩問我在干什么，我抬起頭來看了看，才知道酈爾絲jiejie已經(jīng)走了的?！?/br>
    “林易？他也在這兒？”裴無亂雙眉緊蹙，“你看到他們說話了嗎？”

    張小元搖頭：“我一直在喂魚，我也不知道林易前輩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br>
    至少這樣，莫問天能知道裴無亂并不喜歡酈爾絲，也不知道酈爾絲進(jìn)了他的房間，做了那些奇怪的事情，而他看裴無亂的反應(yīng)，他或許還引起了裴無亂對酈爾絲與林易的懷疑，一舉兩得，他真是個天才。

    裴無亂習(xí)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好似已明白了什么，再看看張小元天真無邪的眼神，他不由又露出溫和笑意，與張小元說：“小元，若是無事，你便先回去吧。”

    張小元乖巧點頭。

    裴盟主，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你好好保重！

    139.

    張小元回到院內(nèi)時，已是傍晚。

    他答應(yīng)明天就給裴無亂悔過書，那就不該更多拖延，他應(yīng)該現(xiàn)在就去找曹紫煉，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憋出一篇聲情并茂的悔過書來。

    只是最近天溟閣一事鬧得他心慌，他武功差，天也快黑了，他實在不敢一個人出去，于是還是先回了小院，想請大師兄陪同。

    住在他們隔壁的柯星文已幾日不曾回來了，張小元回去時，正巧撞見柯星文在往外搬隨身的細(xì)軟衣物，他有些好奇，站在門邊看了看他，主動打招呼喚了句柯少俠，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柯星文看。

    柯星文很是尷尬，他只能訕訕笑道：“我?guī)煾高@幾日身體有恙，我住過去照顧他幾天?！?/br>
    張小元點頭。

    他看向了柯星文的頭頂。

    「昨夜有些過火，我或許要多陪師父幾日?！?/br>
    張小元：“……”

    張小元覺得自己純潔的心靈被玷污了。

    他露出的微妙目光顯然讓柯星文后背一陣發(fā)涼，柯星文覺得很不對，他急匆匆想要解釋，說：“我?guī)煾干眢w一向不好，來武林盟后有些水土不服，便病倒了?！?/br>
    張小元不說話。

    身體一向不好，一向。

    嗯……

    柯星文重重咳上一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緊張，他害怕露餡，顯然已不敢再多說了，急匆匆提起包袱，直接與張小元告別：“張少俠，我先走一步，告辭?！?/br>
    張小元抬起頭，看向柯星文的頭頂，一面目送他離去。

    那兒正飄著一行字。

    「若我回去遲了，師父一定又要生氣，唉，太黏人也是甜蜜煩惱?！?/br>
    張小元：“……”

    張小元一眼也不想再多看了。

    他飛速奔回自己的房間，想也不想便一下拉開門躥了進(jìn)去，碰地關(guān)上門，這才松了口氣。

    太可怕了，散花宮真是太可怕了。

    他匆匆往屋內(nèi)一掃，大師兄好像并不在屋內(nèi)，雞籠丟在門邊，龍門張小元先沖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盞，卻忽而聽見了細(xì)微水聲。

    他一怔，匆忙回頭，看向身后的屏風(fēng)。

    屏風(fēng)上掛著大師兄的衣物。

    張小元沉默了。

    陸昭明肯定在屋內(nèi)，不僅如此，剛才那水聲……該不會是大師兄在沐浴吧？！

    大家是同門師兄弟，又常常住在一間屋內(nèi)，這種事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張小元接連見完裴無亂與柯星文，還看見了柯星文內(nèi)心意味深長的想法，眼下這場景，他忽而便覺得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