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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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元覺得,自己那奇特的能力……好似突然就變得更強了。 因為天樞閣里頭還有莫問天在,裴無亂不敢?guī)溆嗳艘煌M來,于是此處便只有幾個知情人在,關閉機關之后他們又走了一刻多鐘,隔著些許距離,張小元看見莫問天站在高臺一側(cè),他心中一動,幾乎立即朝著那處奔去,可卻并不曾見到大師兄。 裴無亂略松了口氣,問:“昭明呢?” 莫問天看向張小元,語調(diào)冷淡:“你大師兄讓我先將此物交給你?!?/br> 他遞給張小元一個油紙包裹,張小元不知陸昭明在何處,心中擔憂更甚,他接過那包裹,見油紙外好似沾了些許血跡,心中咯噔一聲,連手都已在發(fā)抖了。 他壓著心中惶恐拆開此物,見里頭是他前幾日說過味道還算不錯的蛋黃酥,他不由一怔,原先強壓下去的擔憂害怕一瞬涌上心頭,他抬首看向莫問天,聲音發(fā)顫,問:“我?guī)熜帜???/br> 莫問天見他如此,反是一怔,道:“他就在那后面?!?/br> 他好像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油紙包上帶著血,他有些尷尬無奈,總算明白了張小元為何突然如此驚慌。 莫問天抬起自己的手,道:“那好像是我的血?!?/br> 張小元:“……” 莫問天的手上擦傷了一處,不算太嚴重,卻仍滲出了不少血來,張小元一瞬面熱臉紅,正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莫問天又道:“憑你師兄的氣運,你又何必擔心?!?/br> 張小元到了此刻才想起來自己在大師兄頭頂看到的那些字,大師兄福緣極佳,遇險必定逢兇化吉,他本不必為了大師兄如此擔憂。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他回過頭,正見陸昭明拿了個木盒從屋后繞來,他眼前酸澀,那種大難不死后的重逢之感涌上心頭,他簡直恨不得飛奔到大師兄面前,他也確實如此做了,陸昭明還未來得及與他打招呼,便已覺張小元一把撲過抱住他,喉中聲哽難言,最終也只憋出一句:“大師兄,你跟我回家吧。” 陸昭明怔在原地,一下好似并未弄清張小元突然冒出的這句話究竟是何意。 他只能呆怔著點頭回答,道:“好?!?/br> 反正師弟的所有請求,他都不會拒絕。 …… 莫問天和裴無亂站在不遠處,劫后余生再見,兩人看起來卻并不如何激動。 畢竟這樣的劫后余生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他們似乎已經(jīng)習以為常,只是在得知對方遇險時,卻仍是忍不住會驚慌失措。 片刻之后。 莫問天看著不遠處緊緊相擁的兩人,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話。 莫問天:“你怎么不哭?” 裴無亂:“……???” 莫問天:“悔過?!?/br> 裴無亂:“……” 裴無亂:“???” 為什么受傷的從來都是他?! …… 247. 蔣漸宇要回京城。 天溟閣一事終了,朝中湯衡淮一派似也被趙承陽折騰得不清,前些日子湯衡淮意圖逼宮,趙承陽終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對他開刀動手,如今朝中正在肅清湯黨,趙承陽也寫了信過來,希望能見自己的哥哥一面。 蔣漸宇并不介意與他相認,只是京城他不太熟,王鶴年也不放心他一人過去,恰好時近年關,王鶴年想自己這么多年也不曾拜訪過師弟的家人,干脆三人同行,佘書意歸家,他去佘書意家中拜訪,蔣漸宇回宮兄弟團聚,一切善哉。 而張小元大半年未曾回家,張高令恨不得每日寫信催他回家過年,張小元便帶上大師兄,心中滿懷忐忑不安,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雖說娘親好像早已只曉了他與大師兄的關系,甚至還寫信告訴了師父,只是張小元并不知娘親對此的態(tài)度究竟是褒是貶……他們家中一共也就兩個孩子,阿姊心向江湖,而他毫不猶豫便斷了袖,他覺得娘親總歸不會太開心。 一路忐忑到了家門口也未曾有半點好轉(zhuǎn),他并未與爹爹娘親說自己今日便回回來,可爹爹卻已在門口等候了。他還在馬車上便看見爹爹那紅配綠的綢緞衣衫,一時心跳如鼓,不知所措,憋了好一會兒,也只對大師兄憋出了一句話。 “那……那是我爹爹……”張小元支支吾吾道,“大師兄你你……對我爹客氣一點?!?/br> 張小元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個巴掌。 他是路衍風突然附體了嗎?他在說什么話?。?/br> 陸昭明卻心領神會,說:“你放心?!?/br> 馬車在張府外停下,張高令迫不及待迎上前來,一面招手令下人快去將夫人與小姐請出來,自個盯著激動得淚汪汪的雙眼,跨前幾步抓著張小元的胳膊上下打量,說:“高了,瘦了。” 張小元緊張得聲線緊繃,試圖向張高令介紹陸昭明的身份。 “爹……爹爹爹……爹爹!”張小元語無倫次道,“這是我大師兄……就是……你知道……” “哦!”張高令頗為熱情,“我明白,這就是昭明啊?!?/br> 張小元:“……哎?” 陸昭明謹記張小元說的客氣二字,同張高令抱拳行禮,道:“久聞張前輩拂雪劍之名?!?/br> 張高令欣喜不已,一拍陸昭明的肩,道:“什么前輩,喊叔叔就好!” 陸昭明:“叔叔……” 這與他想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樣。 248. 張小元忐忑踏進家門,忐忑拜見娘親與阿姊,忐忑坐在堂上,看娘親與阿姊以一種奇怪目光上下打量著陸昭明。 衛(wèi)蕓率先開了口。 “昭明,你就當回了自己家便好?!毙l(wèi)蕓笑吟吟說,“當年我與郡主情同姐妹,你若是不介意,不若就喊我一聲干娘吧?!?/br> 張小元一口茶水噴了一地,嗆得不住咳嗽。 他阿姊張映雪神色冷靜,好似已見慣了如此大場面一般,抬手為他順氣。 陸昭明呆了片刻,他也記得張小元說過要對家人客氣多順從,怔怔便跟著往下喊:“干娘……” 衛(wèi)蕓喜上眉梢,顯是極為滿意。 張高令端起茶盞,看向陸昭明,問:“昭明啊,你平日里都習得什么武啊?” 張小元:“……” 張小元不想說話了。 爹爹的這句話,他記得。 每每為阿姊相親時,爹爹看見對方開場問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你讀的什么書??? 張小元捂住自己的臉,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 那么多人都曾與他說過,他娘親能算天下事,也早就算出了他與大師兄的關系,娘親又與郡主是好友,還認識千古奇爹李寒川……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熱衷為崽鋪路的李寒川,應當也已經(jīng)將這條路鋪好了。 果真他如此一想,張高令便猛地冒出了下一句話:“擇日不如撞日——” 張小元又嗆著了。 衛(wèi)蕓瞪了他一眼,說:“我已算好了,不用聽你爹爹的,你們先住下,過完年再說?!?/br> 張小元嗆得不住咳嗽,一面在心中想,果真還是娘親正常一些。 衛(wèi)蕓又說:“小元呀,房間已經(jīng)打掃過了,你帶昭明過去就好了?!?/br> 張小元一怔:“哪間房間?” 衛(wèi)蕓:“你的房間呀?!?/br> 張小元:“……” 張映雪看著一臉茫然的弟弟,面露同情。 249. 張小元坐在床沿,心中很是緊張。 過了好半天,他終于憋出一句話:“我爹娘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陸昭明正要說話,忽聽外頭有人敲了敲門,他離門近,順手過去開了門,便見著張府內(nèi)的小童站在屋外,朝他手中塞了一個托盤,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陸昭明低頭去看,那木盤里放了一壺酒,兩個被子,那酒香聞著他便覺得暈,他匆匆將酒放到桌面上,有些疑惑,又問:“這是要做什么?” 張小元想起爹爹擇日不如撞日的發(fā)言,心中逐漸走偏。 這不會是什么合巹酒吧? 張小元拎起酒壺,不及認真打量,便見那酒壺下壓了張字條,上書合巹二字,竟然是娘親的字跡。 那紙條另一面還為他靈魂作畫,涂了個歪歪斜斜的鼓勁小人,看得張小元白眼直翻。 大師兄根本不會喝酒,一口就倒,這一步可以省了。 張小元將那紙條團成團丟開,將酒放到外間,以免里屋全是那個醉人的酒味,陸昭明一直跟在他身后,還忍不住問:“就放在外面?” 張小元碎碎念叨:“繁文縟節(jié)……” 陸昭明:“能免則免?” 張小元:“……” 不,大師兄這接的好像有些不大對。 “那是合巹?!标懻衙魅粲兴迹昂蠋勚蟆?/br> 張小元:“天色不早!” 陸昭明吧唧親了他臉側(cè)一口,道:“早些休息吧?!?/br> 張小元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然走偏了的想法,在此事刺激之下越來越偏。 他并未立即回到里屋,見陸昭明回去后,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決定冷靜冷靜,一面思索起今日回家后的事。 爹爹和娘親并不介意,甚至極力促成,希望他早有歸宿。 可大師兄就是個呆子。 亦或者說,那該叫君子。 不逾矩,不深思,也止步不前。 這是合巹酒,他一人喝了合巹酒,而合巹酒后…… 大約是酒壯人膽,張小元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壺酒,轉(zhuǎn)頭回了屋內(nèi),他便見陸昭明主動收拾好了軟榻,找了被褥,正在往那榻上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