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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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風便早早著人封好了四色點心當作回禮。因為靖王妃也著人送了禮來,她又另封了一包,里頭除了點心還放了自己繡的兩方帕子,讓疏夏送到靖王府去。 靖王妃拿到手一看很高興,直夸贊李南風手工好。 晏衡躺在她躺椅上,翻著醫(yī)書,聽著聽著嘴角就揚起來。 進了十月,秋風就猛了。 沈銘山是初五到的京,沈棲與沈翼沈亭迎出城門十里,他一路也無話,直到進了家門,看著才翻新不久的門窗屋宇默然良久,又去往家祠里,將隨身帶入京的列祖牌位一一供奉上去,認真上香磕了三個頭才回到上房,問沈棲云:“我閨女呢?……” 派去蜀中的侍衛(wèi)護送沈銘山平安到府,便回了王府稟報靖王。 靖王當夜沒去沈家,只著初霽去了一趟。翌日上晌他才前往沈家來,臨走前給昭華堂這邊傳了話。 晏弘只知道外祖父即將到京,并不知道具體何時,收到沈側(cè)妃著人送來的消息,他放了學便急急地趕回府。 進門只見沈側(cè)妃已經(jīng)在穿戴,看到他也是神色凝重:“快更衣,我們?nèi)グ菀娔阃庾娓福●Y哥兒呢?” 隨后進來的晏馳也罕見動容:“我回來了!我不換衣裳了,我這就可以去!” 沈側(cè)妃忙道:“你不必去了,你在家!” “我怎么能不去?外祖父來了,我自然要去給他請安的!” 沈側(cè)妃看了眼晏弘,晏弘頷首:“讓他去吧。” 沈側(cè)妃她便道:“去把書放下,你父親已經(jīng)先去了,我們快些!” 靖王到了沈家門前,站了有一陣才讓侍衛(wèi)通報。 這沈家自他當年離京之后,便未曾再來過,這熟悉門庭,令人又不覺回想起那些快把沈家門檻踏破的歲月。 他與沈氏少年相識,也算青梅竹馬,彼此都未識兒女情長時,便被兩家父母締結(jié)了姻緣。 由于彼此性情有數(shù),婚后倒也和睦,她尊長愛幼,順從遷讓,持家也有一套,很得老太太歡心,作為丈夫,晏崇瑛自己也敬她愛她。 于是婚后四年,接連有了兩個孩子,初為人父,他難掩喜悅,卻因朝局動蕩,也不能不出京駐營。 后來出了那樣的事情,出乎每個人意料,也確實讓前線的他揪緊了心腸。 那會兒他已經(jīng)失去了敬愛的母親,哪里還堪再承受失去妻兒的打擊? 那幾年純粹他就像是一把殺敵的工具,漫無目的地隨著寧王四處征戰(zhàn)。 得知他們娘仨還人世,已經(jīng)與林夫人成親生子的他也一度有過深深的內(nèi)疚自責,但他終究已經(jīng)是兩個女人的丈夫,不能放棄任何一個,直到被沈氏拒絕同來的那一刻,他才恍覺十余年的分別,還是讓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鴻溝。 但他身為丈夫與父親的責任是推不掉的,把他們接回身邊是他應(yīng)該堅持的決定,就像如今,替他們出面討回尊嚴也屬他義不容辭。 門楣下站了不過片刻,大門便打開了,沈銘山率著家小迎出來,靖王摒開侍衛(wèi),當即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 沈銘山連忙雙手扶起他,要給他回禮,被他架住了:“岳丈對崇瑛恩重如山,崇瑛豈敢受禮!我這三個頭,是叩謝岳丈替我庇佑妻兒三個,應(yīng)盡之禮!” 沈銘山紅著眼眶,大掌重重覆在他手背上:“難得你還肯喚我一聲岳丈,也不愧你我兩家當年歡歡喜喜結(jié)下的這門親!來,王爺進屋!” 二人相攜進門,到了正堂,沈家人全都隨進來,未曾來得及迎出去的女眷們也上來見禮,靖王立定受了,才又舉步進內(nèi)。 “滄海桑田,世事無常,想當年我在堂前看著你五花大馬地來,八抬大轎地抬著子卿走,那樣和樂,竟仿似還在眼前?!?/br> 老太爺望著庭前輕語,轉(zhuǎn)頭又看向靖王:“可我沈銘山愧當王爺一聲岳丈。 “十七年里,我自以為對子卿母子仨兒照顧周到,卻不想到底未盡到職責,在我眼皮子底下,讓本該在沈家理直氣壯過日子的他們,過得忍氣吞聲。 “我沒有想到,我沈銘山還在世,于亂世之中守住了那偌大家業(yè),保住了家眷族人,卻沒能讓我的女兒和外孫在沈家吃得好睡得香。 “我也愧對子卿,作為父親我失職,她是我的骨rou,憑什么我還在世卻要看兄嫂臉色度日? “弘哥兒一個世家貴公子,不得已學會隱忍,還有馳哥兒,他也有理由不認他的舅舅舅母。 “所幸的是,我這把老骨頭今日還能有機會聽我閨女訴訴委屈?!?/br> 他話音落下,盧氏身子已經(jīng)搖晃起來了。 打從跟著沈側(cè)妃一道進京,她就再未與靖王有過正式見面,此刻靖王就坐在上方,目如冷星,不怒自威,踏過萬千血rou過來的王者氣勢與當日在滄州時和悅接地氣的他判若兩人,盧氏額冒冷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下! 沈棲云望見這般,也跪下來了:“父親恕罪!盧氏雖有過錯,終歸罪不致死,兒子愿意遣她回鄉(xiāng),命她長伴佛燈!” “這你不孝子,還敢討?zhàn)??”沈銘山怒斥,“看來你是到如今還未明白錯在何處!我問你,沈家那十七年是誰當家做主?” 沈棲云咬牙垂首:“自然是父親?!?/br> “既知是我,你meimei帶著孩子沒吃你們的,沒穿你們的,你以哪門子恩人自居?為父都未曾跟晏家邀功,你哪來的資格挾恩圖報?! “難道就憑你們替馳哥兒請了幾回郎中,教他們讀了幾年書么?可那是你親妹子!她就是分毫不回報咱們,你們做這些,在她落難時施以援手,也是天經(jīng)地義! “你們好意思標榜自己是世家出身,什么是世家?世家是什么?吃了幾年苦,便連手足相扶族人同親的道理都忘了,你還有何仁義可言?有何風骨可言!” 第156章 拿個交代 沈亭也跪下來:“祖父責罵得是!父親與我近日都百般懺悔,深知昔日疏忽了姑母與兩位表弟,也百般尋求機會彌補,只是姑母拒不肯諒解,我等也是無可奈何?!?/br> “我母親不肯諒解?你倒是把你怎么尋求諒解的的給親口說出來!” 沈亭話音剛落,晏馳的聲音就自門外傳了進來,屋里人目光轉(zhuǎn)過去,就見晏馳迅速跨門進來了,帶著怒容指著地上的沈亭:“你是怎么彌補的? “你不過是聽說外祖父要來,著急忙乎地求見我母親,想磨著她原諒你,替你們在外祖父面前遮瞞,我母親不肯,我們也不肯,結(jié)果你倒把屎盆子扣我母親頭上,你這是還想說自己冤枉呢!啊?” 一屋人在晏馳這番話下神情各異,沈銘山已經(jīng)瞪望著沈亭胸脯起伏起來。 靖王望著晏馳:“馳哥兒休得無禮,還不快來拜見你外祖父?” 晏馳瞪完了沈亭才上前跪在沈銘山面前:“馳兒拜見外祖父!” “你起來!”沈銘山揚手,“你母親呢?!” “女兒在此!” 隨后到達的沈側(cè)妃與晏弘同時跨進門,匆匆看了眼晏馳,便也要跪下來。 沈銘山擺手,旁邊黃氏便雙手將沈側(cè)妃手臂托住。 沈銘山道:“你如今是靖王府的側(cè)妃,是有誥命的人,不必向我行跪拜大禮?!闭f罷,反倒是端端正正躬身給她作了個揖。 沈翼夫婦也立刻領(lǐng)頭,帶領(lǐng)著沈家小輩們給沈側(cè)妃行禮。 這一番行事下來,便令當日伸手打了沈側(cè)妃的盧氏,斥責到府替沈家圓臉面的沈側(cè)妃的沈棲云,立刻面上火辣起來。 余下小輩們也皆誠惶誠恐。 沈側(cè)妃攥著手,看了眼座上神色平靜的靖王,忍下滿腹心潮坐了下來。 “馳哥兒,你來告訴外祖父,這十七年里,在沈家你過得怎么樣?不許撒謊,須得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 言畢,便連座中的呂氏也不由攥起了絹子。 …… 晏衡看晏弘走得匆忙,回到府里也去了靖王妃屋里。 “父親跟西邊兒往沈家去了?” 靖王妃提筆畫著株桔梗,道:“他不去還算什么男人?” 晏衡在她對面坐下來,瞅著她:“這個男人替別的女人出頭,母親不吃味?” 靖王妃抬眼瞥他:“吃什么味?我當年嫁給他,是看中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他要是連自己的妻兒都不去護,還算什么男人呢? “他今日不去護他們,來日便也有可能不護咱們,難道我還應(yīng)該攛掇他不去不成?” “可我只怕父親前去當‘女婿’了。” “他們本就明媒正娶,他曾是沈家的女婿,這點誰也抹不去,就是當了‘女婿’,也傷不著我哪里面子。” 靖王妃頭也沒抬地說。 沈氏當年也是明媒正娶進的晏家,又不是真的抬進來的,有什么呢? 晏衡定眼瞧她半晌,點頭道:“那就好?!庇值溃骸澳悄院筮€打算讓父親留宿么?” 靖王妃臉紅了,罵道:“死孩子!一天到晚腦袋里琢磨些什么?功課做完不曾?!” “做完了,早就做完了?!标毯廨p叩著躺椅扶手,“為了等沈家那邊的結(jié)果,特地做了功課回來的?!?/br> 靖王妃道:“把那邊幾筐草藥拿去曬曬!” …… 沈家這邊,晏馳把十七年里的經(jīng)歷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嘴皮子利索的他每說到一樁,相關(guān)各房的人背脊就要抖一抖,地上沈棲云一家反倒是沒了反應(yīng),看似已經(jīng)麻木了。 沈銘山早已經(jīng)氣到臉色鐵青,到后期忍不住老淚盈眶,等晏馳停下來,他抬眼望著沈棲云夫婦,咬牙指著他們,竟沒能說出話來。 沈側(cè)妃坐不住,上前道:“父親勿惱,不必因為這些事氣傷了身子!女兒如今也好好的呢! “弘哥兒承蒙沈家栽培,學業(yè)有成,明年開春便將下場應(yīng)試。馳哥兒當年我們不都還擔著他養(yǎng)不活?在父親庇佑下,他如今也好好的。父親……” 沈側(cè)妃原是要寬慰老父親,說著說著望著他白發(fā),竟忍不住哽咽起來,雙膝一軟也跪了下去,伏在他膝上嗚咽起來。 那十七年里兄長的忽視,嫂子們的微辭,她都可體諒原諒,唯獨是盧氏打她的那一巴掌,沈棲云得到了恩報之后的埋怨怪罪,令她難以承受! 他們的怪罪,也就把當年那些可以體諒的事情都催化成了rou骨里的刺,變得不能原諒,在委屈里加碼了。 沈銘山手覆在她肩膀上,掌心也在微微顫抖:“你還在替他們遮掩,你要遮掩到幾時!” 沈側(cè)妃執(zhí)帕拭淚。 老太爺深吸氣,緩緩道:“你沒有錯。錯的是我,老邁昏庸,自你母親過世,對家務(wù)事我竟?!闭f完他轉(zhuǎn)身面向靖王:“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爺可否允準?” 靖王頷首:“岳丈只管直言。” “我這三房子媳敗了家風,不堪留在朝中給后輩們作榜樣,明日沈棲云便會將辭呈遞交吏部。之后我會讓他回蜀中定居。 “沈亭雖未有大錯,卻也是非不分,該受懲處,我想懇請王爺出面斡旋,將沈亭調(diào)離京職,以為外任?!?/br> “父親!”沈棲云大驚,“兒子知錯,您饒了兒子!” “我若不饒你,便該將他打了板子再送蜀中才是!”沈銘山道,“你這無仁無義的東西,為了個官職把你meimei當什么了?你不該為官,你只配回鄉(xiāng)自省,為后輩子弟之鑒!” “父親!” 沈棲云跪行上前,給沈銘山磕起頭來。 靖王看著,抿唇?jīng)]有言語。 老太爺搶先發(fā)落辭官,不過是怕他一言令下要讓他把沈棲云一房逐出門墻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