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進(jìn)門才有的永王，那可以完全排除她失身進(jìn)門——事實(shí)上她想懷胎進(jìn)門也是不可能的，大家族對這方面的把控還是相當(dāng)嚴(yán)格，何況胡家又非大戶人家，高家更是會小心。

    胡氏生下永王后相隔四年才有的怡郡王，沒隔一年又生下錦陽郡主，那么中間那四年胡氏和高潛干嘛去了？

    胡氏嫁進(jìn)高家注定是負(fù)有繁衍子嗣的使命的，生下長子后幾年沒動靜，公婆的熱情不會降低？她的地位不會受到威脅？隨著高潛年齡漸長，高家不會張羅給他納妾？

    連續(xù)幾年肚子沒動靜，胡氏必然感受到了焦慮，所以就看中了年少貌美，又家徒四壁的高幸。

    那么，事實(shí)便是胡氏跟高幸通jian生下了高榕與錦陽郡主，最后胡氏為免事發(fā)，所以下毒殺了他？殺了孩子的親生父親？！

    倘若這事是真的，那宗室可就要有大戲唱了！

    胡氏的次子高榕與錦陽郡主都是在高家長大的，受皇室恩蔭得到的爵位，受盡了高家一切好處還占高家子孫的名，太皇太后那能受得了？這事放在天下任何一家里都是讓人無法惹受的，更別提皇家了！

    但是再一想，李夫人卻始終持著這殺手锏沒使，這事兒要鬧到那地步怕也很難，前世怡郡王和錦陽郡主都沒被褫奪封號，晏衡還曾說過錦陽郡主趁著給蘭郡王妃奔喪而到李家來求見過李夫人，這就說明前世太皇太后和皇帝殯天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

    高幸死了，李夫人也沒能掌握到證據(jù)，所以她才只能通過告訴永王來達(dá)到撕破胡氏偽善嘴臉的目的。

    第264章 有證據(jù)嗎？

    她問：“高幸還有家人嗎？”

    “他當(dāng)年是娶了妻的，也有一個兒子。沾了皇家的光，如今高幸的兒子負(fù)責(zé)打理嘉興本地的皇莊，日子過得相當(dāng)滋潤?！?/br>
    李南風(fēng)想了下，胡氏這些丑事必須揭開，但李夫人都沒有捕風(fēng)捉影去稟宮里，自然是證據(jù)難尋。

    但宮里可以不告訴，不代表不能告訴別的人，這胡氏憑著副肚皮混成了人上人，如今有多少羨慕的人，就會有多少嫉妒的人。

    前世李夫人未能揭開這丑聞，是因?yàn)樗齻€人力量有限，如今既讓她李南風(fēng)知道了……

    打開那卷紙掃了幾眼，她道：“這么說侍衛(wèi)回來了？”

    晏衡點(diǎn)頭，但他馬上又道：“還有幾日就我生日了，當(dāng)然你要是能送我個價值好幾百兩銀子的壽禮的話，我也是可以再派他們?nèi)サ??！?/br>
    “你生日？”李南風(fēng)愣了下?；腥挥浧鹚盏拇_是在這時候。

    “我都送你兩回了，你是不是也得回個禮給我？”晏衡理直氣壯。

    李南風(fēng)又想起來了，去年他生日的時候他爹娘帶著他還有晏弘他們舉家往京郊別鄴去住了，東西她是沒怎么準(zhǔn)備，原本打算請他吃個飯的，他不在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都靖王府的寶貝疙瘩了，還指望我送的那點(diǎn)禮？”

    “指望當(dāng)然是不指望，但禮尚往來這是規(guī)矩，你也不能白拿我的呀！”

    李南風(fēng)冷哂。不過看在“禮尚往來”四字上，今年再請他吃頓飯得了。

    “哪天有空，我去翠微樓訂包間?！崩钅巷L(fēng)說著，又低頭翻起卷宗。

    晏衡想說什么又抿住嘴了，末了只道：“想得你個生日禮怎么就那么難呢？”

    李南風(fēng)倒不是不肯送禮，主要是她長這么大真沒怎么費(fèi)心思送過男子禮物。

    家里兄弟，包括學(xué)堂里晏家兄弟生日，她都是隨大流。

    本來晏衡這里她隨大流也就行了，但是去年她也挑了柄扇子送給他的時候，被他狠狠鄙視了一番，一度要把送她的小老虎給要回去，所以后來就改成要請他吃飯。

    說真的，按他們倆的關(guān)系，她能收他的禮物，并且請吃飯回贈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他卻還挑三揀四！

    李南風(fēng)也不用他再派侍衛(wèi)去，說道：“我讓袁縝去?！?/br>
    晏衡道：“侍衛(wèi)不好用？”

    “袁縝本來就是南方人，他去了比侍衛(wèi)更方便！”

    李南風(fēng)心里算得透透的。

    晏衡把茶喝了，忽然道：“袁家住這么久了怎么還沒走？”

    “袁縝他爹還沒回來呀！”

    晏衡道：“那他這趟遼東可去得挺久的，都去一年多了?！?/br>
    李南風(fēng)也覺得這話很對，袁縝父親雖說押鏢過去行程是得慢些，但一年多還沒回來也是有點(diǎn)久，他還讓袁婧姑侄進(jìn)京等待……不過袁婧又說他一直有信過來，想來也許有別的事情耽擱了也未定，便不深究了。

    想到李摯今日也到府來了，便想去尋他把方才這重要的消息給說了，三兩下把菊花茶喝完，起了身。

    晏衡今日也有待客的任務(wù)，便引著她同往西邊子弟們所在之處。

    李摯與晏弘一個在禮部一個在翰林院，素日衙門里也常有機(jī)會碰面，今日便由晏弘來招待涂李兩家這些才子們。

    屋里屋外都是男人，李南風(fēng)雖是個女的，但是在場都是晏弘李摯一輩的大齡青年了，再說又還有涂先生的孫子在，也沒有誰會把才齊晏衡胳膊那么高的她當(dāng)女人看。

    但有這么多人在，李南風(fēng)也不方便跟李摯說，到頭來只是混了兩杯晏弘私藏的貢茶吃了就出來了。

    吃飯的時候她倒是讓丫鬟跟李摯遞了句話，讓他早些回府。

    飯后李夫人要與涂家女眷再聊聊，李南風(fēng)就先回來了，李摯后腳到家。

    聽完胡氏這消息，李摯也是吃驚起來：“還真有這回事？”

    “如今看來倒不像胡謅了，要知道這要是被永王告到宮里，母親也會有麻煩的，她應(yīng)該也不會平白無故亂說。所以這事倒是挺可信的。

    “而如果此事為真，那高幸就是死在胡氏手上，她手沾一條人命，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好下場了。”

    “但又要如何才能使這番真相浮出水面呢？事情過去都二三十年了，證據(jù)肯定沒有了。就是證人也不知道還在不在?！?/br>
    李南風(fēng)道：“你不是也要請了姚凌幫忙嗎？他那邊如何？”

    “姚凌那邊還沒回我?！崩顡吹溃安贿^要捅穿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高幸若真是中毒死的，仵作驗(yàn)尸骨是能驗(yàn)出來的，但這必須由高幸的家人報官。

    “只要報了官，高幸的死因就能有說法。但要證明高幸是死于胡氏之手，就還得在結(jié)果出來之后有個強(qiáng)有力的證人?！?/br>
    “那就只有胡氏身邊可能存在著了。倘若這些都是事實(shí)，胡氏身邊一定是有知情人的。”

    李摯想了想，說道：“先請金嬤嬤過來坐坐?！?/br>
    ……

    金嬤嬤年紀(jì)大了，早已經(jīng)把李夫人出行之事轉(zhuǎn)交給了金瓶銀簪她們幾個，今日趁著大雪未化，她采了些梅花頂尖上的冰雪儲起來，預(yù)備著來年做腌食之用。剛把壇子封好，梧桐就來了。

    聽說是李摯兄妹請她，她倏然就警覺起來：“有說是什么事么？”

    “世子和姑娘說請嬤嬤去吃茶?！?/br>
    金嬤嬤猜想是借口，但也不能不去，便擦擦手往扶風(fēng)院來。

    李南風(fēng)笑嘻嘻拉了她坐下，給她端上早就沏好的茶，說道：“嬤嬤別緊張，我們只想跟您嘮嘮磕?！?/br>
    金嬤嬤看著他們又板不起那個臉來，只吟吟笑道：“嘮什么呀？”

    “嬤嬤這幾日容光煥發(fā)，看著年輕了十歲！”

    金嬤嬤呵呵道：“都皮打菊花皺的人了，年輕什么？不過姑娘嘴甜，老身笑納了。您改天也去太太面前使使，哄太太也高興高興?！?/br>
    李南風(fēng)打開點(diǎn)心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說道：“我就不兜圈子了，胡宗元那事兒我們都心里有數(shù)。想頭問問嬤嬤，可知母親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第265章 知情人呢？

    金嬤嬤猜著就是說這個。按理李夫人只信任她，又費(fèi)了那么多力部署隱瞞，她是不該透露出來的，但如今計劃都成功了，且上回都已經(jīng)被他們逼問出來了，她也就無謂再遮遮掩掩了。

    她說道：“這些年太太雖然沒回去，但高家情況還是了解的。

    “繼太妃面上做得圓滑，永王又是個糊涂的，對她這些事倒像是真不知情。此去信陽，必然會有一番驚天動地。

    “此事太太并不想牽連更多人，倘若永王跟繼太妃攤牌了，他們母子反目，讓胡氏嘗嘗惡果，再拿回那筆嫁妝，太太應(yīng)該就不會再理會了。”

    李摯捧茶道：“我近日聽到點(diǎn)風(fēng)聲，說是胡氏的次子，也就是怡郡王高榕，身世有點(diǎn)不清不楚，不知道是否真有這回事？”

    金嬤嬤手一抖，茶水濺濕了衣衫一片：“這話怎么說？”

    李南風(fēng)趕緊招呼梧桐拿帕子擦拭，金嬤嬤拂開梧桐，又正色道：“哥兒姐兒都是金尊玉貴的正派人，從哪處聽得來這樣的消息？”

    李摯道：“我正好上禮部遛達(dá)，又發(fā)現(xiàn)怡郡王與永王年歲相差四歲，與錦陽郡主卻只差上一歲，感覺有些蹊蹺。

    “按說高家我外祖父那輩人丁不算很旺，胡氏過門時我外祖父年紀(jì)也不小了，按說胡氏該放開肚皮生養(yǎng)才是，如何生了永王倒又停了四年？”

    金嬤嬤有幾個膽子敢非議宗室秘聞？立刻站了起來。

    李南風(fēng)飛快又?jǐn)v著她坐下，咧嘴說：“這里就咱們仨兒，門窗都關(guān)了，嬤嬤不用怕?！?/br>
    金嬤嬤面色凝重：“你們倒是告訴我從哪兒聽來的？”

    “嬤嬤別管從哪兒聽來的。不管從哪兒聽來的，我們都已經(jīng)聽說了。如果您知道，還請把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br>
    金嬤嬤唉地一聲跺起腳來：“你們知道這些是想做什么？如今的高家可不是過去的高家了，如今是宗室，是皇親，不是旁人可以隨便議論的，更不是由我這個仆人能說三道四的。

    “要是讓太太知道我跟您們說起這些，不被太太罵死才怪！”

    “我和哥哥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母親又怎么會知道呢？而且嬤嬤肯告訴我們，我們自當(dāng)也要保護(hù)好嬤嬤您才是，請您放心！”李南風(fēng)跟她作出保證。

    金嬤嬤嗔怪地瞅了她一眼，氣鼓鼓坐下：“你們倆啊，你母親小時候都讓我cao的有一半心這么多！”

    李南風(fēng)噗哧笑道：“那是，誰讓金嬤嬤愛屋及烏呢！”

    金嬤嬤也被逗得不好意思了。

    她凝了凝神，隨后正色：“世子剛才說的，老身可沒有什么證據(jù)。”

    李摯知她謹(jǐn)慎，便換了個問法：“嬤嬤最是心細(xì)周到之人，當(dāng)年在高家，您可發(fā)現(xiàn)過繼太妃有哪些異狀？”

    金嬤嬤垂首沉默，說道：“高家雖說子嗣不利，但各房有各房的不同。有些是有女無子，有的是早夭，老王爺許是屬于先天體弱。

    “太妃與老王爺成親那會兒都還年輕，倒是沒出三個月就懷上了。胡氏懷永王的時候，那會兒老王爺已經(jīng)有二十六歲，胡氏是過門有半年才懷上的。

    “那半年里急于求成，太皇太后還敦促大夫給他們吃藥調(diào)理，但也還是有半年才懷上。

    “當(dāng)時就覺得二房要個兒子太不容易。沒想到永王生下來后，果然一連幾年都沒動靜了，這次就是吃藥都不管用了。后來……”

    她停下來。

    “后來怎么樣？”李摯瞇了瞇眼。

    “胡氏為了彰顯她是個慈母，特意把咱們的院子安排在正房附近。那會兒老王爺負(fù)責(zé)打理高家庶務(wù)，時常在外收租回不來。

    “我們先是聽丫鬟說正房夜里經(jīng)常有門開的聲音，先是以為老王爺回來了，后來偶爾發(fā)現(xiàn)竟然不是。”

    金嬤嬤已經(jīng)有些難為情。這種事情當(dāng)著兩個未成婚的孩子說起來，令她頗有幾分為老不尊的感覺。

    “嬤嬤只管往下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