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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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事情籌謀到如今,應(yīng)該是不會再有什么問題,但他心里仍然放松不下來,李存睿似乎也如是,從來穩(wěn)如泰山的太師今日心不在焉,案上的折子卷宗來時是什么樣子,如今還是什么樣子。 當(dāng)太監(jiān)送來壽寧宮急傳太醫(yī)給太皇太皇急診的消息,終于他忍不住問:“父親覺得母親會不會有事?……咱們,要不要進(jìn)宮看看?” 李存睿隔了有一會兒才凝視著殿外積雪,說道:“皇上心里還憋著氣,再等等。” 李摯納悶:“皇上有什么氣?” 李存睿端起杯子:“織造局官綢的氣。永王去探胡宗元的監(jiān)時,有太監(jiān)奉旨跟隨。” 李摯恍然大悟。 胡宗元的案子了結(jié)得太利索,以至于都令人無暇疑心皇帝究竟是何態(tài)度。而他們早就應(yīng)該從永王被允許探監(jiān)想到,皇帝怎么可能會對胡宗元的案子一點(diǎn)疑心都沒有。 “那可有些麻煩?!崩顡床挥傻?。 李夫人報仇有因,但最不該的是利用織造局,拉攏朝臣,處置完胡氏,皇帝未必不會拿李夫人開刀。 李存睿啜著茶,說道:“你先回禮部吧?!?/br> 李摯略想,點(diǎn)點(diǎn)頭,起了身。 …… 皇帝直赴乾清宮,揮退了宮人。 等李夫人進(jìn)來,他方轉(zhuǎn)身望著她。 李夫人在他凝視下垂下了頭。 “真是報的一手好仇?!被实鄣?,“從胡家到胡氏,到永王再到太皇太后,一個不剩,一個不漏,籌謀得天衣無縫,也真不愧是高家的女兒!” 李夫人跪下來:“皇上恕罪?!?/br> “你要朕恕你什么罪?” “恕臣妹不敬尊長之罪。” 皇帝揚(yáng)唇:“你還知道你不敬尊長?” 李夫人默然片刻,隨后道:“恕臣妹斗膽,皇兄既然知道胡氏與太皇太后皆為事出有因,就不該這么問我。 “我也是個人,我也不過是給自己討回個公道,我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祖母縱為長輩,可她同樣也身為當(dāng)家主母,我小時候受胡氏欺凌她不知道我不怪她,可她怎么能在我長大成人即將出嫁時和盤托出告訴她,她還要包庇胡氏? “她的理由就更可笑了,就因?yàn)楹辖o高家生了兩個兒子,她是功臣! “既然子嗣這么要緊,而姑娘不重要,那她當(dāng)初又保必把我嫁給李家,別的姐妹全都待嫁而沽嫁入世家高門呢?我也只能有這么個機(jī)會替自己說幾句話,還請皇兄寬侑這一回?!?/br> “為自己說話,”皇帝寒臉點(diǎn)頭,“沒有不讓你說話,但你知道你聲討的那個人是誰嗎?是你的祖母,也是朕的祖母! “你當(dāng)著朕的面,當(dāng)著朕的兒子的面聲討朕的祖母,把年近八十的太皇太后拉下水,若她氣出個三長兩短,你說朕是懲處你還是不懲處你?” 李夫人抿唇,接著又道:“皇兄知道我在出閣前尋她說出那些事,是抱持著多大的希望,希望她能替我主持公道嗎? “我指望著她給我作主,可她卻把我最后的希望都給抹滅了!我想讓她把胡氏侵占去的我母親的東西討回來,讓她把胡氏的假面給撕開,僅此而已,她都做不到,你還希望我能怎么尊她敬她? “難道不應(yīng)該是長輩為慈在晚輩才為敬嗎?今日哪里是我把她拉下水,分明就是她自己栽到了她自己手上! “事情是沒落在皇兄頭上,要是落在您頭上,您未必不會如我這般!” “朕還真就不會如你這般!”皇帝說著自案上抽出幾本折子。 第289章 添個外甥 “行事不長腦子,你這么不在乎你自己,那朕問你,你難道也不在乎你丈夫兒女還有李家嗎?”皇帝把折子徑直甩向她:“報仇也不分三七二十一,沖撞祖母的事朕不追究,但你必須解釋解釋胡宗元的事!” “你勾結(jié)杭州織造局,唆使官員收胡宗元入編,又多方縱容胡宗元在杭州胡作非為!你為了讓胡宗元入套,故意引他親自篩選船上船工,以使他事后百口莫辯,你為了私仇,把朝中衙門都利用上了,你致使朝中官綢緊缺,你禍亂朝綱,你還有沒有把朝綱放在眼里!” 李夫人手臂被折子砸得生疼,她白著臉咬了咬牙,望著折子封皮上大理寺的徽印,說道:“偌大朝廷比這嚴(yán)重緊急的事情多了去了,織造局那么忙,您不可能會有時間一一拷問。何況犯事的胡宗元兄弟有證據(jù)在,難道您還要為他們洗冤嗎?” “你真當(dāng)他們拿不出證據(jù)朕就不能奈何你?” “您當(dāng)然能!”李夫人脫口道,“可是皇上真覺得這一切是我而起嗎?若皇上要處置我,我以死謝罪在所不惜,可是在我以死謝罪之前,高家是不是也該因此負(fù)起一些責(zé)任?倘若當(dāng)年有人替我撐撐腰,說說話,我又何至于走到今日? “當(dāng)年您寫信給存睿,讓他出山輔佐您,是我說服的他,這江山是我的丈夫伴著皇上一寸一寸打下來的,這里頭也有他一腔想要付諸現(xiàn)實(shí)的志向,難道我情愿看到江山不寧,朝局混亂嗎?而就在幾個月前,太皇太后還居高凌下讓我原諒胡氏,讓我算了! “她竟然讓我算了,還說我將來得要靠娘家,這樣的娘家我靠來干什么?難道還要我舐著臉去捧著胡氏嗎?我這么多年沒靠永王府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胡氏至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能怎么辦?我不這么做,難道就任他們這么欺壓我嗎? “我也不過是找不到出路,才會鋌而走險?!?/br> 李夫人說到激動處,眼淚流下來,她苦笑了下,吸氣又道:“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我受了委屈她說算了,她被胡氏坑了,也沒見你們說算了,總不能因?yàn)槲揖褪呛闷圬?fù)的,只能被他們按在地上磨擦就對了吧?” 皇帝道:“你說的都有理,但你想過不曾,你報復(fù)的他們,利用的卻是朕的衙門,朕的臣子。朕沒有負(fù)過你,沒有對不起你,你利用朕給你的地位,身份,甚至是權(quán)力,來擾亂朕的朝綱,對朕又是否公平?” 李夫人怔忡垂首。 皇帝轉(zhuǎn)過身,低頭望著她:“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朕難道不無辜?朕花了那么多心力打下這片江山,是想撥亂反正開創(chuàng)盛世的,可是你身為太師夫人,卻帶了這么一個頭。胡氏這事一出,朕必須得有個說法給宗正院,如此胡宗元的案子也是不可能再瞞得住的,就算朕不說,與案相關(guān)的人,就如這遞折子上來的大理寺的人,他們也會揣測。 “他們不會告你,但會效仿你,來日你也勾結(jié)朝官構(gòu)陷,他也勾結(jié)朝官栽贓,你讓朕還怎么治理這座江山?這才是建國第三年!朕這龍椅都還沒坐熱乎,我夢寐以求的盛世還八字沒一撇,你就這么拆我的臺,讓我將來不能不分出心力去整治官員風(fēng)紀(jì),你說我又該找誰要公道?” 李夫人緊抿雙唇,覆在膝上的十指蜷起來。 只有他們兩人的偌大殿堂在雪光映照下蒙上了一層青白。 皇帝望她半晌,負(fù)手又道:“李存睿他有沒有參與?” …… 文華殿里,李存睿把換了不知第幾次的茶終于喝完,撣撣袍子站了起來。 西路到乾清宮也不近,翼門下的侍衛(wèi)向來不攔他,進(jìn)去之后沿著廡廊往北深入,正常也要走一兩刻鐘。 “沒有!”乾清宮里李夫人她攥緊雙拳,斬釘截鐵說,“從始至終他都沒參與,并且不知情。” 皇帝轉(zhuǎn)身:“你這么做,當(dāng)真就不怕死嗎?” 李夫人靜默半晌,說道:“我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存睿?!?/br> “你也有舍不得的人?”皇帝哂道。 “我怎么就不能有舍不得的人?他是我的丈夫!我這輩子唯一幸運(yùn)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他,跟他生兒育女。” 皇帝咬牙,沉氣道:“滾回去!爵位沒了,此后搬入清泉觀修行吧!” “皇上!”常春在門下道,“太師來了?!?/br> 李夫人聞言下意識地直起了身,皇帝怒視門口:“讓他進(jìn)來!” “皇上!事情是我做的,請不要遷怒他!” 李夫人連忙道。 李存睿踏進(jìn)門檻,先朝皇帝拜了,而后溫聲道:“皇上要你回去,你就先回去嘛?!?/br> 李夫人顫聲道:“你來干什么?” “回去。”李存睿扶起她,示意道。 李夫人看向皇帝,緊咬著下唇,福身退出去了。 皇帝臉色仍然不好,走到炕上坐下,眼角都沒瞥一眼李存睿?!坝惺旅矗俊?/br> 李存睿跟過去,說道:“臣無事,不過就是來接阿敏的,順道問問皇上,阿敏犯什么事了?” 皇帝啪地將剛拿在手里的鎮(zhèn)紙放回去,說道:“你還有臉問朕她犯什么事?她濫用私權(quán)勾結(jié)地方衙門,構(gòu)陷朝廷官員的事,你這個當(dāng)太師的丈夫,敢說當(dāng)真不知道?” 李存睿頓了下,說道:“臣說不知道,皇上信不信?” “李存睿,你反了嗎?!敢這么說話!” 李存睿微笑,說道:“皇上息怒?!?/br> 皇帝沉臉:“她身為宗室郡主,當(dāng)朝一品誥命,她不帶頭維護(hù)朝綱便罷,竟還私下里拆朕的臺,朕若不從嚴(yán)懲戒,豈非亂了套?到時候各家各府爭相效仿,萬千將士歷盡千辛打下來的江山,便要敗這些人的手上! “你來了也好,朕已決定褫奪她爵位,打發(fā)她去尼庵,你回去跟她話個別吧?!?/br> 李存睿不慌不忙:“敢問皇上,去尼庵住多久?臣膝下才一個兒子,還想跟阿敏試著給皇上您再添一兩個外甥呢?!?/br> 第290章 難辭其咎 “自然是終生,難不成只放她去燒個香就回?”皇帝道:“朕念在你和摯哥兒藍(lán)姐兒份上,保她誥命夫人身份,好自為之吧!” “法不外乎人情,阿敏這么做乃事出有因,臣不反對皇上略施懲戒,但一味將責(zé)任推到她頭上,是否有些過了? “說句僭越的話,臣與皇上當(dāng)年揭竿之時,不也是因?yàn)椴环抻谇俺倭鸥瘮?,忠臣賢能蒙冤受屈而不能出頭嗎? “阿敏也只是無奈之下進(jìn)行反擊,縱然行為有過,也不能說她一個人的責(zé)任。” “怎么會是她一個人的責(zé)任?”皇帝道,“朕已經(jīng)下旨賜死胡氏,稍候?qū)τ劳跣值芤矔邪l(fā)落,怎么就成了她一個人的責(zé)任?” “恕臣斗膽,太皇太后是否也該負(fù)一份失察偏袒之責(zé)?” “那是臣的祖母,朕以孝治天下,你總不能讓朕下旨斥責(zé)年邁的祖母吧?!”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要罰阿敏,臣不敢說什么,但也請同時讓太皇太后給阿敏賠個罪,或者承受些許后果。 “否則的話便不要總是讓阿敏受委屈。她是臣的妻子,她若去了尼庵,臣這后半輩子怎么辦?” 皇帝凝眉:“她是你的妻子,也是朕的妹子!高家宗室人丁并不繁榮,朕愿意拿她開刀嗎? “究竟是你夫妻雙雙要緊,還是給滿朝等著效仿的臣民立規(guī)矩來的要緊?她的仇報了,做錯的事也該承擔(dān)后果,這是兩碼事,朕希望你也不要犯糊涂!” “不過,”說到這里他口風(fēng)一轉(zhuǎn),又道:“念在你的份上,尼庵就免了吧?!?/br> 省得到時候生不出孩子怪到他頭上。 李存睿謝了恩,又問:“那爵位呢?” “她都這么能耐了,還要什么爵位?”皇帝又拔高了聲音。 李存睿聽完,隨后便就把摘下梁冠放在幾上。 皇帝眉毛一抖:“你要干什么?” 李存睿道:“阿敏是臣的妻子,臣無能,不能替她報仇,眼下還要眼睜睜看她受罰,臣沒臉繼續(xù)留在朝堂安享尊貴。 “否則不光臣的兒女家人瞧不起臣,臣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內(nèi)子犯罪,臣難辭其咎,愿意自請離朝,辭去官職,歸府自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