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蠻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宋蠻每天都得跟他視頻，如果哪天不小心忘了，周振林也會主動打過來。

    回國后更是第一時間叫人送來那么一根電棍，說是防身用。

    “可能是覺得我爸爸不在身邊，怕我一個女孩有危險吧，不過你看，如果不是外公給我的東西，今天我可不一定打得過那個瘋子?！彼涡U自我娛樂道。

    認(rèn)識宋蠻這么久江其野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自己的父親。

    “我記得上學(xué)時你一直住在城北的普通住宅?！?/br>
    “嗯。”宋蠻說，“我爸是我外公以前在部隊帶過的兵，可能是很欣賞他吧，就撮合了我媽，我爸家庭很普通，所以我上學(xué)時一直住在他買的那套小房子里，直到他們離婚?！?/br>
    “那你爸現(xiàn)在在哪?！?/br>
    宋蠻出神地看著窗外，許久才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和我媽離婚后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br>
    江其野突然有些心疼宋蠻。

    某些方面來說，他們好像有著同樣的命運(yùn)。在父母的情感獲得上嚴(yán)重缺失。

    宋蠻見他一臉冷肅，噗嗤笑出來，“打住，別憐愛我，我現(xiàn)在挺好的，徐叔叔對我很好?！?/br>
    “嗯，那你憐愛我好嗎?！苯湟昂鋈煌Ｏ铝塑嚒?/br>
    頓了頓，傾身過來抱住宋蠻，“我們結(jié)婚吧。”

    宋蠻：“？”

    她推開他，“江其野你做什么夢呢，我倆之前的賬我還沒跟你清完，這就要結(jié)婚了？”

    “結(jié)了婚也可以算，結(jié)了婚慢慢跟我算都可以?！?/br>
    江其野有種不知道從哪里蔓延出的恐慌，可能是被剛剛的事影響到，有種握不住的感覺，覺得隨時都會失去宋蠻一樣。

    “在停車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快瘋了，我不敢想你要是出事了怎么辦。”

    宋蠻看著他，忽然撐起下巴，一本正經(jīng)道，“那要是剛剛他幫我綁了，要你拿命來換我的，你換不換？”

    “不換。”

    宋蠻一頓，又笑著鼓起掌來，“很好，我欣賞你的耿直，你要說愿意換我指不定還會覺得你這人虛偽?！?/br>
    “因?yàn)槲艺f過，我會留著自己的命追回你，”江其野很認(rèn)真地握緊她的手，“我不會讓我們?nèi)魏我粋€人有事。”

    “我需要你，宋蠻?！?/br>
    男人聲音沙沙的，帶著一點(diǎn)乞求——

    “你能不能，也需要我。”

    江其野就那么看著宋蠻。

    窗外雨滴飛濺，車窗被水花蒙上曖昧的雨簾，雨刷器節(jié)律地滑動著，一切都好像被按下了靜止。

    只剩欲望在滋長。

    宋蠻的心不覺跳得快了起來，知道江其野在慢慢靠近，知道要發(fā)生什么，她卻無法拒絕。

    江其野的呼吸已經(jīng)近到臉邊，宋蠻閉上眼睛，選擇了默認(rèn)。

    下雨的夜晚人容易感性一些，宋蠻不想違背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她也需要他。

    吻很快落了下來，輕柔地試探，進(jìn)入，輾轉(zhuǎn)交換。

    這種感覺像迷霧一般的，扯著兩人飄然欲墜。

    由淺入深，呼吸漸急，伴著旖旎喘息，宋蠻輕輕推開江其野，“夠了?！?/br>
    她很清楚江其野的身體，大概是最初那段日子研究過，所以他什么時候動情了，什么時候不為所動，她一清二楚。

    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再發(fā)展下去，宋蠻不想在車?yán)飦硪粓銮殡y自控。

    事實(shí)上，今晚她也放縱自己了。

    宋蠻別開臉坐正，“送我回去吧?！?/br>
    江其野也怕再下去會擦槍走火，啞著聲音，“好?！?/br>
    路上隨意地聊著話題，諸如：

    “王老師的退休宴，明城的同學(xué)我都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br>
    “還有一些在省外、國外的，也在想辦法聯(lián)系?！?/br>
    ……

    第二天清早，警察局就給宋蠻打來了電話。

    經(jīng)過他們連夜審問和調(diào)查瘋子的行蹤路線，確定了這只是一起單純的追星未遂事件，當(dāng)事人有精神障礙，受到別人的誘導(dǎo)引發(fā)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別人的誘導(dǎo)？”宋蠻頓時醒了覺，腦中冒出一個人的名字，但還是覺得她不至于這么狠毒，“誰的誘導(dǎo)？”

    電話那頭頓了頓，“我們查過，對方也是你們明城臺的主持人，叫白曼音?！?/br>
    宋蠻：“……”

    掛了電話，宋蠻在床上坐了會。

    她一直記得那天白曼音母親可憐的背影，所以不忍心去撕破白曼音這張?zhí)搨蔚钠?，也一直覺得做人不必趕盡殺絕，偶爾給她一點(diǎn)苦頭吃吃就行了，可沒想到。

    到底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

    早上八點(diǎn)，一則音頻文件傳遍了明城臺的各大微信群。

    不知道源頭出自哪里，就像病毒復(fù)制一樣，上至新聞節(jié)目，下至少兒節(jié)目，所有節(jié)目組的微信群都收到了。

    因?yàn)樽蛲淼⒄`到太晚回家，宋蠻特地請了兩小時的假。等十點(diǎn)去到電視臺的時候，幾個同事圍過來告訴她，“蠻姐你知道嗎？早上有警察來臺里了，直接去了《旅游風(fēng)景線》找白曼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昨天宋蠻就對那些保安交代過，這事她不想宣揚(yáng)，不光彩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怕有人跟著學(xué)，去傷害其他的主持人。因此除了在場的那幾個人，沒人知道宋蠻在停車場遇襲。

    宋蠻裝作不在意道：“是嗎。”

    “還有更爆炸的！”小胡壓低聲音說：“你看群了嗎，白曼音被人扒皮了，原來她媽是個擺夜市的，根本不是什么國外定居，而且她原名叫白春艷，我真的震驚到裂開了，一直以為她是白富美，之前崩了人設(shè)，現(xiàn)在更是所有濾鏡都沒了，聽說臺里剛剛把她辭了?！?/br>
    “辭了？”宋蠻有些意外。

    “聽說的，不知道真假?！?/br>
    宋蠻想了想，起身往樓下走。

    畢竟如果真辭了，自己怎么說也得去“送送”以表心意。

    宋蠻去的時候，白曼音正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收拾東西，身旁經(jīng)過的同事不時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小聲議論著什么。

    問了一個同事才知道，就在十分鐘前，欄目組即時解除了和她的勞務(wù)合同。

    宋蠻就那樣抱肩站在門口看著白曼音，好像突然之間她的肩頭就不再那么盛氣凌人了似的，軟塌塌的，無助又可憐。

    更可恨。

    白曼音抱著箱子垂頭走出來，看到宋蠻后微微一頓，又不服輸?shù)靥Ц呦掳汀?/br>
    “我知道東西是你發(fā)的，你真卑鄙?！?/br>
    “卑鄙的人罵別人卑鄙，可真有意思?！彼涡U好笑道，“我早就說過沒興趣去撕破你的底褲，但你就是不肯安分，非要在我面前上蹦下跳。”

    看著她箱子里空蕩蕩的幾張照片和手機(jī)支架等零碎東西，“蹦到這個結(jié)果你滿意嗎？”

    白曼音忍著怒氣，卻又無處發(fā)泄。誰知道那個瘋子會那么沒用，竟一點(diǎn)沒能傷到宋蠻。更不敢相信的是，她只是搭了句話都能被警察傳喚審問。

    白曼音實(shí)在是想不通，就算江其野本事大，到底是個生意人，弄死那個瘋子她信，可讓整個警局一夜之間查得那么徹底，連她和瘋子數(shù)天前在巷子里對話的視頻都追溯出來，這是白曼音怎么都沒想到的事。

    她輸?shù)锰桓市摹?/br>
    “希望再也別見了?！彼涡U讓開電梯淡淡道，“沒放視頻是給你母親留點(diǎn)臉面，好自為之?！?/br>
    白曼音咬牙走進(jìn)去，“你等著?！?/br>
    宋蠻愣了下，不覺笑出來，很佩服白曼音這種精神，點(diǎn)頭道，“好，我等著?！?/br>
    白曼音那則音頻既傳遍了電視臺，也就等于傳遍了整個圈子，甚至可能很快會被有心人發(fā)到網(wǎng)上，這之后的發(fā)展就是蝴蝶效應(yīng)，宋蠻無法預(yù)計。

    她這次沒想再給這個人留退路。

    只是電視臺這么迅速就辭退了她讓宋蠻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工作了這么多年，怎么都會顧及一些情面，像上次也不過是調(diào)去了其他節(jié)目，沒有這么果斷無情地趕人。

    后來晚上江其野來接宋蠻下班，她才知道，是這個男人施了壓。

    他早上同樣聯(lián)系了警局關(guān)心調(diào)查結(jié)果，得知竟然是白曼音在中間作祟，在不犯法的條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個人快速在宋蠻的世界消失。

    一個是電視臺資方大佬，一個是毫無背景還一身黑點(diǎn)的主持人，明城臺的領(lǐng)導(dǎo)不是傻子，知道怎么選。

    宋蠻心里暗爽男人的心有靈犀，嘴上卻調(diào)侃道：“我早上才撕了她，你緊跟著就把她給弄走了，你倒挺會討好我?！?/br>
    江其野卻淡淡道：“她應(yīng)該慶幸自己是個女的。”

    這話說得宋蠻背后一涼。

    她知道江其野的性格，那晚在停車場對那個瘋子的行為就看出來了。所以白曼音如果是個男人，現(xiàn)在真說不準(zhǔn)躺在哪個黑暗的角落求生不能。

    宋蠻閉了閉嘴，“你有時候狠起來我還挺怕的?！?/br>
    江其野聞言一頓，覺得好笑似的，“亂想什么，我又不會對你怎么樣?！?/br>
    過去許久，才又不急不緩地補(bǔ)上一句，“但也不排除某種特定的時候，可能會失控?！?/br>
    宋蠻：“？”

    男人只是轉(zhuǎn)過來給了一個眼神，宋蠻就懂了。

    她耳根一熱，拿包砸過去，“江其野我早看出來了，其實(shí)你也有點(diǎn)變態(tài)，我外公那根電棍看來最需要提防的人是你?！?/br>
    江其野：“……”

    把宋蠻送到家，周春陽留江其野吃飯，江其野當(dāng)然愿意，但還是先用眼神問了問宋蠻的意見。

    畢竟現(xiàn)在自己還沒有轉(zhuǎn)正，雖然那天吻過，關(guān)系有了突破，但宋蠻一天沒松口，江其野還是不敢逾矩。

    還好宋蠻今天心情似乎不錯，說：“那就在這吃吧，我媽的板栗雞很香，喝點(diǎn)湯暖暖胃再走?！?/br>
    一家人坐在桌前，阿姨去叫徐穆風(fēng)下來吃飯。

    房間里，徐穆風(fēng)正在接朋友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