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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夢想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低著頭漲紅著臉,心里止不住的恐慌。 度星河拽著他,不讓他松手。他輕輕松松就把童夢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從懷里拿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帕,用水打濕后,替童夢把他的手擦干凈。 童夢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帕子很快就變得又黑又臟,度星河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問道:“我要帶你回童家見你的親生父親,你愿意嗎?” 童夢抬起頭看著他。 度星河笑了一聲,眉眼彎彎,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你愿意嗎?” 童夢一聲不吭地盯著他,然后“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把度星河嚇了一跳。他像個未開化的小野獸,鬼吼鬼叫,撕心裂肺,然后撞進了度星河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度星河繼續(xù)拍他的背,嘆氣一聲,說道:“你在這樣哭,我可太丟人了,全客棧都看過來了。” 童夢被他嚇到了,打了一聲嗝,連忙止住了哭聲,憋著表情看著他。 他臉上本來就臟,如今一哭,被淚水一攪和,像個往泥巴里倒了水,變得更加難看。度星河抱著他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把童夢的臉笑的更加紅,他用帕子給他擦干凈臉,高興道:“走吧,我們回家?!?/br> 度星河就這么把童夢領(lǐng)回了童家。 實際上,童夢根本不在乎他那個親生父親,他到了童家之后就躲在度星河身后,死活不肯松手。童夢小小年紀,就可見他的固執(zhí)程度,又倔又狠,手都抓出血了,十個指甲用力的紛紛往外翻開,血淋淋的,盡管如此,他也不肯對度星河松手。 度星河被他拽著,走也走不了,十分無奈。童淮山表面上是很為難的,心里卻止不住的贊美童夢,真不愧是他的兒子,果然父子連心,就沖他對度星河這個糾纏的勁兒,知父莫若子——度星河這么心軟,一定走不了。 這正好中了童淮山的計策,度星河被童夢纏的沒有辦法,一時半會兒不能走,只得在桃花逐水暫時住下了。 童淮山立刻放出消息,說自己已經(jīng)請了度星河做童夢的老師,放話度星河已經(jīng)是桃花逐水的人,叫其他仙門各派打消對度星河的主意。 度星河在桃花逐水住的頭兩年,童夢就像拽著一截浮木一樣抓著他。他去哪兒,童夢都跟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若是半天見不到度星河,就坐在門口低著頭,誰也不理,在那兒吧嗒吧嗒掉眼淚。 我見猶憐,十分精準的把握住了度星河心軟的弱點。 幻境中的時間與現(xiàn)世不同,這幾年的時間片段都是跳著叫閑燈看了個大概。饒是如此,閑燈也能看出度星河與童夢的關(guān)系了。亦師亦友,親密無間,童夢對他尊敬非常,簡直把度星河當(dāng)成神仙來崇拜。 閑燈評價道:“想不到啊,童夢小時候怎么跟個姑娘似的,動不動就掉眼淚,他要是個女的,我看他這架勢,到了年紀就恨不得要嫁給度星河了?!?/br> 蘭雪懷點了點頭,也同意閑燈的說法。 閑燈道:“真是奇怪,那我更想不通了,童夢既然這么依賴他,后來又怎么做出那些欺師滅祖的事情來?你記得唐棋樂怎么說的嗎?他廢了度星河半生的修為,還把人家的雙腿和雙手都打斷了,扔到了山下。童夢腦子受了什么刺激?” 蘭雪懷說道:“用造化鏡跳到七年后看?!?/br> 閑燈連忙將脖子上掛的造化鏡取下來:“你說得對,我都忘了這個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過去了多久,唐棋樂說一個時辰之內(nèi)不出來,我們就會被永遠困在里面。” 蘭雪懷道:“已經(jīng)半個時辰了。” 造化鏡中的時間都是片段式的,看似過去了幾年,實則對于閑燈與蘭雪懷二人來說,不過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 閑燈把造化鏡拿出來,等待雷電。 趁著這個空檔,他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蘭雪懷,對方的神色從進入造化鏡中就不大好,特別是看到度星河的時候,似乎心事重重。 閑燈心中好奇萬分,卻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開口問。他對蘭雪懷的過去也一無所知,但蘭雪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普通人,萬一他曾經(jīng)與這件事情有什么接觸呢? 想到這里,閑燈有點胸悶。 腦子里也不由自己控制的開始亂想。 難道他認識度星河?不大可能,度星河與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十年前,蘭雪懷也才十歲出頭,他去哪里認識度星河?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度星河——此人是個見了人就要救一救的菩薩心腸,叫他男觀音還真是沒叫錯,雖然性格活潑了一些,但總是“處處留情”,到處結(jié)緣,感情豐沛的叫人望之生畏。 度星河既然是這樣一個人,保不準就在蘭雪懷小時候見過他?萬一蘭雪懷也承過他的情呢? 雖然閑燈不愿意承認,但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nèi),他卻知道,很難有常人能夠抵抗度星河的攻勢。對方風(fēng)趣幽默,體貼細微,一雙眼睛就算是普通的發(fā)呆也能看出些含情脈脈的意思,叫人心生好感,倘若對方是個女人……總之,對這個男人一定把持不住。 哎,越想越苦惱,閑燈嘆息一聲,郁卒了。 一個滑稽的念頭從他心中冒出來:蘭雪懷對我好,難道是我長得像度星河嗎? 結(jié)果發(fā)呆發(fā)的太明顯,沒等到雷電劈下來,先等到了蘭雪懷的聲音:“你又在發(fā)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