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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云水成安在線閱讀 - 云水成安_第91章

云水成安_第91章

    “小侯爺,許你大晚上喝花酒不許人家大晚上喝茶?。窟^分了吧?!辟R斌說:“胥江畫舫龍舟是專門供人夜飲的,不知道多少文人雅士喜歡邊賞江月邊飲茗茶?!?/br>
    “那走啊?!?/br>
    “??”賀斌大驚:“你該不會準(zhǔn)備跟過去吧?變態(tài)了??!”

    “變你個大頭鬼,你愛去不去?!?/br>
    “我不去,宿王殿下雖然平易近人,但好歹是個親王,冒犯了他我還過不過日子了。”賀斌說:“不去?!?/br>
    “不去也行?!卑渤离y得十分諒解:“那你幫我去辦個事?!?/br>
    胥江夜景乃是一處名勝,沈溪不是沒想過來此,但是腳程略遠(yuǎn),一個人跑這么遠(yuǎn)去江邊坐畫舫,他覺得沒什么必要。

    可有宿王領(lǐng)著,伴茶敘舊,就大大不一樣了。

    宿王是父親故交,比之父親在朝堂中尚有翻云覆雨之力,宿王卻是爭斗的犧牲品,但宿王卻有著隨遇而安的性子,在偏遠(yuǎn)苦寒封地慢慢等到皇上的憤怒平息,方才短暫的奉詔歸京。

    沈溪幼時宿王曾來家中做客,教他念詩作畫,比起父親的嚴(yán)厲,宿王為人顯得更加謙和,沈溪對宿王懷有敬愛之情,十年如一日。

    胥江上建了一條朱紅色的九曲廊橋,每隔一段橋就會有一間裝飾精美的茶居,四角掛著暖黃色的燈籠,低懸于悠悠江水之上,探手過窗可觸及江面,居室內(nèi)有竹簾,可掛起可落下,清凈舒適之極。

    茶居里鋪了軟席,二人跪坐,宿王屏退了隨從,只留了一個煎茶的侍女,待茶斟入杯盞,那侍女便也乖覺的退出,留了兩人獨處。

    宿王這才開口:“發(fā)生了何事?”

    沈溪垂目思忖,將近日發(fā)生之事簡略一說,他省去了安朝昀的部分,著重說了關(guān)于武氏子孫之間的糾葛,宿王聞之嘆息。

    “襄兒是個可憐的孩子?!彼型硎艿恼f:“希望他莫要自此一蹶不振,盡快恢復(fù)才好?!?/br>
    沈溪捧著茶盞默然思索,良久他道:“如若武之虹真的當(dāng)上了太子,會怎么樣?”

    “往大了說我未必知曉,但以武之虹的性子,必定不會放過與他有過節(jié)的人?!彼尥跗届o道。

    沈溪心里一沉。

    “怎么?現(xiàn)在覺得去太醫(yī)院是個錯誤的決定了?如果是言官,還能對皇上進(jìn)言一二,太醫(yī),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宿王捧著漸漸冷掉的茶水且笑且嘆:“眼不見心不煩的另一個名字叫逃避,可惜,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啊?!?/br>
    沈溪靜默,眼中卻寫滿了不服,緣由只有他自己清楚,難以與他人道明。

    江水飄蕩,輕而緩的水聲傳入耳中,依稀有人在低低的驚呼,此起彼伏,沈溪皺眉,旋身撩開竹簾,忽而愕然。

    胥江江面開闊,明凈,如一方碩大的墨玉,圓月倒映在江天交界之處,皎皎出塵,可再皎潔的月光也比不過江面上無數(shù)飄搖的金色微光——那是大片大片的蓮花載燈,燈火凝耀,一盞一盞,一簇一簇,順江流而下,如星辰墜落。

    這景色妙不可言,如詩如畫,卻是難以用言語描述,胥江邊漫步的人紛紛駐足觀望,甚者有小跑到江邊去捕捉靠岸的蓮燈,孩子們姑娘們捧著粉色小巧的蓮花歡呼著:竟然是真蓮花呀!

    沈溪呆了呆,一時忘了憂愁,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入水,冰涼沁骨,他微微張開五指,就有蓮燈撞入掌心,像是有生命,沖著他追隨著他而來一般。

    他小心的將那朵嬌嫩的花兒捧起,發(fā)現(xiàn)這蓮燈做的的確巧奪天工,蕊心處用白蠟封了一截紅燭,穩(wěn)穩(wěn)的燃燒,卻不會灼傷了花瓣,粉色的花瓣如美人面,在燭淚的映襯下,竟有幾分凄美之意。

    沈溪忍不住扯了一下唇角。

    他忽覺白蠟封底處有些古怪,輕輕一掰,他小小的驚詫了一瞬,白蠟翻開,露出一個凹槽,里面方方正正的疊著一張宣紙。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求收藏求營養(yǎng)液嗚嗷嗷

    ☆、第七十四章

    沈溪心里一動,扭頭看見宿王正喚了煎茶侍女來吩咐事宜,他飛快的將那宣紙取出,將花燈又放回江中,然后用袖子掩著展開了那張紙。

    方寸大小的白紙上,小楷秀麗而不失勁道,一撇一納皆是傲骨,沒個幾年練不出來,很難想象這是個玩世不恭的人寫出來的字。

    “我住胥江頭,君住胥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br>
    這人字雖然寫的不錯,肚子里的墨水可能真的沒幾兩,這點人模狗樣的心思還要通過改了前人的詩句才能抒發(fā),沈溪看了一會兒,耳根漸漸紅透。

    “荒誕。”他低聲說。

    放眼看一江水域,遍是花燈,究竟是每盞里都有這樣一紙詩文,還是只有這一盞里有,憑借“緣分”二字,落入他手中呢?

    沈溪想不出,卻無端的被這幾行墨撩撥的心悸,耳根的熱度往臉頰蔓延,他聽到宿王喚他名字,慌忙將紙條塞入袖中。

    “聽說有人在放河燈?!彼尥醯溃骸安皇欠昴赀^節(jié)還能有如斯美景,溪兒,一起出去看看?!?/br>
    “不,不了?!鄙蛳执俚溃骸耙矝]什么可看?!?/br>
    “你怎么了?臉這么紅?”宿王奇怪道:“喝酒了?”他舉起杯盞嗅了嗅:“沒有啊?!?/br>
    沈溪越發(fā)慌亂,宿王以為他熬的晚了身體不適,也不再強留,吩咐了人送他回去。

    安朝昀守在胥江上游,將最后一盞蓮燈放入水中,注視著它緩緩飄遠(yuǎn),隨后將插在背后的扇子取出來,倒提在手上晃來晃去。

    “都散了吧?!彼麑Π哆吥菛|倒西歪一群雇來的幫手說:“明天去岳海樓領(lǐng)賞?!?/br>
    那群人千恩萬謝的走了,留了安朝昀一人在原地,背倚著樹干發(fā)呆。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額頭心想,這法子真夠笨的,安朝昀你真該多讀點中自有黃金屋啊,指不定就有更好的方法。

    ——前人兩相歡好都用的什么求偶的法子來著?

    他嘆了口氣,興奮和期待過后,陣陣落寞襲上心頭,連著風(fēng)也變得寒冷,他從前不知道相思原是這般蝕骨的□□。

    是日,沈溪入職太醫(yī)院。

    不少人都懷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太師公子清高矜傲,進(jìn)太醫(yī)院被那群倚老賣老的太醫(yī)使喚,苦頭不會少吃,應(yīng)是要掀起一派風(fēng)波的。

    誰料沈溪意外的謙卑溫馴,對年長前輩的要求來者不拒,臟活累活一馬當(dāng)先,任勞任怨,一連幾天被人發(fā)現(xiàn)徹夜未離,在藥材庫里熬到深夜,天明方眠。

    人們不禁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原本對他介懷的太醫(yī)院也不得不敞開胸懷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