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解一下縮回另外半邊腦袋。

    莊笙攔住史柯，思路一點沒被兩人的打鬧帶偏，轉(zhuǎn)頭問許解，“另一種版本呢？”

    看莊笙這么認(rèn)真的樣子，許解也不好意思再胡鬧，重新坐好。

    “另外一個版本里的山神是壞的，邪惡的，他會吃掉迷失在森林里的路人。所以一個人時，千萬不要在山里過夜，不然被惡山神抓走，連尸體都找不到?！?/br>
    史柯聽完手又發(fā)癢，“你打聽了一個上午，就只打聽到這些？”

    許解快速白他一眼，小聲說道：“這個地方本來就人員流動性大，連失蹤都無法明確，能打聽到這些已經(jīng)很不錯了——換別人去問，還不一定能問到這些呢?！?/br>
    在史柯動手前，莊笙抓緊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失蹤的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同伴嗎？”

    許解一呆，他沒往這方面想，現(xiàn)在莊笙一問，想想好像還真是。他打開電腦，快速查了一下，“哎，雖然說的是故事，但官方備案的失蹤好像都是一個人時發(fā)生的——難道山神也欺軟怕硬，專挑落單的下手？”

    莊笙沉浸在自己思緒里，周邊雜音自動屏蔽，直到被一陣手機(jī)鈴聲驚醒，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你的?！痹S解指指莊笙口袋。

    莊笙從口袋掏出手機(jī)，屏幕上亮著一個名字。

    ——孟衍。

    再看名字旁邊，好幾個未接電話。

    莊笙猶豫了下，拿起手機(jī)接通電話。

    “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傳來那人低沉的嗓音，熟悉孟衍的莊笙知道，這人現(xiàn)在一定渾身低氣壓。但他向來有火都會壓著不發(fā)，誰惹了他，會從其他方面找補(bǔ)回來。

    “嗯，松縣。”莊笙拿著手機(jī)一邊講話，一邊往外走，假裝沒看到史柯與許解兩人投過來的好奇視線。

    男人在電話里輕笑了一聲，“呵，笙笙，你現(xiàn)在真是很不乖，越不讓你做什么你就越要做什么——要把小時候沒調(diào)的皮補(bǔ)回來，是不是？”

    莊笙耳朵尖有點癢，他頓了頓，把手機(jī)拿開一點，語氣淡淡，“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不知道？我說過讓你多休息幾天再辦案，你就是這么聽的話，嗯？”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加重，仿佛一根羽毛搔在莊笙心尖，他睫毛顫了顫，努力維持住聲音里的鎮(zhèn)定。

    “你什么時候說過？再說，我長大了，為什么還要聽你的話？”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孟衍的聲音再響起時，多了絲深沉的無奈，“笙笙，當(dāng)年不顧你的意愿把你強(qiáng)送出國，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你不要再跟我賭氣，拿自己身體開玩笑?！?/br>
    這樣仿佛縱容任性小孩的口吻，讓莊笙聽的眉頭大皺，抿著嘴不說話。

    孟衍從電話那頭的沉默體察到莊笙的倔強(qiáng)，口氣更加無奈，幾近嘆息，“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十五年，但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忘記過。你小時候看到別人受傷都會做惡夢，要我抱在懷里哄著才能睡。這次看到那樣的血腥現(xiàn)場，單只幾天又怎么能夠緩得過來?！钡阶詈螅涎車@出聲。

    “讓你搬回來住又不肯，你小時候的房間一直在——笙笙，不要讓我擔(dān)心啊?！?/br>
    男人嘆氣般的話語，讓莊笙聽得幾乎落下淚來，他閉了閉眼睛，努力平復(fù)呼吸——再開口時，聲音已聽不出任何異樣。

    “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要掛了，還有案子要查?！?/br>
    孟衍沉默片刻，咽下所有要講的話，只聲音低柔地囑咐，“那好，你自己小心，任何時候不要一個人行動。如果遇到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

    莊笙應(yīng)了聲，孟衍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他好好吃飯，注意休息。莊笙沒有打斷，安靜聽他說完，最后掛掉電話時，他低垂的頭慢慢抬起，露出發(fā)紅的眼眶。

    小時候之所以要人哄，是因為知道有人可以依賴。當(dāng)只有一個人生活時，再做惡夢又能如何呢？

    再可怕的惡夢總會醒來，熬過去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不到一個人時，就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能夠堅強(qiáng)到什么程度。

    ——我還是會害怕，可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的害怕。

    孟衍掛斷電話后，盯著手機(jī)若有所思。

    他還是不放心，想起那天青年在庫房里的樣子，瑟瑟發(fā)抖，四肢冰涼，像小時候每次發(fā)作一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如果知道青年獨(dú)自一人時是這個樣子，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把人送走。

    孟衍決定，還是去那人身邊看著才安心。

    車子慢慢駛出小區(qū)，經(jīng)過兩道安保才出的大門。在路上開了沒一會兒，他的手機(jī)響了，孟衍本沒有在意，隨意掃過去一眼，目光便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