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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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決話說一半,就像是猛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笑容忽然收了起來。 目光在短暫的放空后,迅速暗沉下來,他扔了手里的酒精棉,轉(zhuǎn)頭探究般盯著姜鶴的臉……后者被他用這種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屁股下意識往后挪了挪,她上下打量他,有些不安地問:“看什么呢?” “姜鶴,你媽這名字沒給你取錯,”顧西決直視她的雙眼緩緩道,“你就想著怎么風(fēng)聲鶴唳,一鳴驚人了是嗎?” 你媽的,文盲造句??? 姜鶴不懂自己干什么了就招惹來這個評價,但是還是忍不住糾正:“風(fēng)聲鶴唳不是這么用的……而且我怎么就一鳴驚人了?” 顧西決不解釋,就是沖她笑了笑,這一笑笑得姜鶴汗毛都炸開了。 “你晚上都吃什么?”他突然毫無征兆地?fù)Q了話題。 “飯。”她警惕地回答,有點不懂他干嘛突然換話題。 ”自己做?” 姜鶴荒謬地笑了:“顧西決,你聽過一句話,叫‘學(xué)的會,討得累’嗎?” “天天吃外賣,你不胃疼誰胃疼?中午就吃個面包,養(yǎng)你比養(yǎng)只貓都省心?!彼y得好像很有耐心地說了長句子,“還有,我只聽過一句話,叫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br> “……” 說出這話的男人該多大的臉啊。 姜鶴笑容不變:“你這話就拿去騙騙喬恩兮那種無知少女吧,少禍害我們這種進(jìn)步女青年了,古往今來三百年,哪個男人出軌是因為小三做飯好吃?武大郎和潘金蓮在一起是因為潘金蓮做飯好吃嗎?” 顧西決不想跟她繞圈子了:“我家里人這周出差,你家里廚具有嗎?” 姜鶴:“呃?” 顧西決推開醫(yī)藥箱:“晚上我做,搭伙湊合下?!?/br> 姜鶴:“?” ??? 他說什么? 剛才挨揍的也不是我啊,怎么就幻聽了呢? 這他媽是什么好事啊,在宣布自己狗屁不會之后還有這種驚喜?真的假的? 姜鶴腦海里一連串的問號飛快飄過,有點難以置信,原諒她骨子里對顧西決這號人物還是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實在是很難坦然接受從天上掉餡餅這種“意外驚喜”。 而顧西決這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抬頭只見她站在那一臉遲疑,他沖她笑了下。 姜鶴被他笑得頭暈得很。 少年還變本加厲,一邊伸手特別溫柔地接過她手里的水杯,追問:“不好嗎?” 姜鶴:“……” 今天他笑的次數(shù)太多了,媽的! 美人難過英雄關(guān),英雄要給她做飯! 姜鶴做出了最后得掙扎:“顧西決,你不會準(zhǔn)備把我騙去菜市場,稱斤賣給殺豬的吧?” 他垂眼,捏皺了手中的水杯,手一抬,水杯準(zhǔn)準(zhǔn)地落入不遠(yuǎn)處的垃圾簍里,他偏頭輕笑:“哦,你覺得你能賣多少錢?” 行了。 男色的笑容勝利。 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去。 下午放學(xué),高一上半學(xué)期暫時沒有晚自習(xí),大家收拾書包散去,像一只只被放飛的快樂小鳥。 姜鶴一本本地把晚上要復(fù)習(xí)和預(yù)習(xí)的書放進(jìn)書包里,把包撐得滿滿的才算完……拎起書包往后退了一步,小牛皮的雪松鞋在地上磨來磨去,期期艾艾地看著顧西決,想問他中午醫(yī)務(wù)室說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 顧西決把書一股腦地塞進(jìn)抽屜里,再把手機往口袋一塞,就算完事了。 抬頭對視上同桌那張委婉的臉,他挑眉:“干什么?” 姜鶴沖他甜滋滋地笑了笑。 顧西決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書包,拎了下,不意外的又是比石頭還沉……但是他臉色沒太變,越過姜鶴往外走:“走吧,去湘潭菜市買菜?!?/br> 姜鶴笑容變得更加清晰了些,跟在他身后,“欸”了聲:“小區(qū)附近有進(jìn)口超市。” “湘潭菜市附近有醫(yī)院?!?/br> “啊?” “我把人送進(jìn)醫(yī)院,”他淡淡道,“不得去探望下他?至少確定下人死了沒有?!?/br> 姜鶴什么都懂,就是不太懂道上規(guī)矩,在她的陽光社會準(zhǔn)則里,把人揍進(jìn)醫(yī)院所以要去探望這件事非常的理所當(dāng)然……此時此刻她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太對,甚至還有點欣慰,顧西決雖然嘴巴壞,但能有這個覺悟,就還不算壞的特別徹底。 她一心贊美顧西決,以至于不小心無視了身后謝辛晨聽見顧西決的鬼扯后,投遞來的驚悚如見了鬼的眼神。 “那要給人家?guī)€果籃去嗎?”姜鶴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拎著她書包的少年身后。 果籃? 送花圈還差不多。 走在前面的少年聞言,唇角荒謬地扯了下,敷衍地說:“不用了,他不喜歡吃水果?!?/br> “我去,”姜鶴震驚道,“你對他還挺了解的啊?!?/br> “嗯,是挺了解?!?/br> 他嘲諷地回答。 他對韋星濤確實了解得挺深,以至于只是一瞬間的誤會之后,就好像搞明白那個野崽子喜歡的女人到底是什么類型。 第31章 探望(下) 顧西決的臉很具有欺騙性,雖然掛了彩,但是當(dāng)他垂眉順眼禮貌地跟一個護(hù)士jiejie問韋星濤的病房時,對方幾乎沒怎么懷疑就把目的地指給了他,甚至親自帶路。 “你們年輕人少打架,這不鼻梁都弄骨折了,老貼著紗布也不好看對吧,也不知道誰下手這么重,撿著脆的地方打?!?/br> 走在前面的護(hù)士小jiejie喋喋不休地抱怨。 跟在她身后,罪魁禍?zhǔn)纵p笑了聲,乖乖地說:“您說的是?!?/br> 姜鶴落在兩人身后,看著顧西決高大的背影,心里品了品,越發(fā)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位哥哥好像并不是來探望的……更像是來找茬。 病房外面,護(hù)士jiejie走了,姜鶴立刻一把捉住顧西決:“你別又是來醫(yī)院打架的吧?” 顧西決拍開捉著他衣袖的小爪子:“打什么架,沒聽見嗎,鼻梁都骨折了,他哪來的力氣爬起來跟我打?” 姜鶴撇撇嘴,不怎么放心地放開他。 韋星濤住的是豪華單間,出錢的自然是顧西決,遵循的是“打人賠錢,殺人償命”這個道理。 今天出的事,顧西決的家里人都在國外出差,估計是學(xué)校遠(yuǎn)程聯(lián)系上的他們解決的一切……姜鶴回想了下,難怪顧西決這邊一回教室就先把手機關(guān)機了,這個死小孩。 護(hù)士把他們領(lǐng)到韋星濤的病房前,叮囑他們不許大聲喧嘩轉(zhuǎn)身去忙了。 顧西決走在前面,如門神一般檔在姜鶴和門板之間,他伸手輕易便推開了門,病房里面空無一人。 倒是浴室里傳來了嘩嘩的水聲,顧西決先走進(jìn)去站穩(wěn),與此同時,就像是聽見了外面門被人推開,浴室里的水聲停了。 過了幾秒門被人從里面拉開,熱騰騰的水蒸氣先從門縫里爭先恐后地溢出來。 水蒸氣包裹著一雙筆直結(jié)實的腿,濕漉漉地踩著拖鞋踏在浴室門前的防滑墊上。緊接著赤著上半身的少年探出半邊身體,伸手拽過了門口架子上的浴巾…… 他的頭發(fā)還在滴水。 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轉(zhuǎn)過頭,鼻梁上還蓋著一塊紗布,發(fā)梢的水煮順著鼻梁滴入紗布邊緣……很顯然醫(yī)生交代傷口不要碰水的囑咐被忘得一干二凈。 兩雙同樣沉靜而冷漠的目光對視上,韋星濤在第一時間看清楚了來人,不太友好地冷笑了一聲,把毛巾搭在頭上,直接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下面也什么都沒穿。 顧西決一張臉面無情緒,目光坦然地從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上略過,甚至是嘲諷地在他腰下線條和尺寸停頓了三秒…… 他一臉漠然,直接無視了空氣里漂浮著的雄性挑釁氣息。 “你就不能穿上衣服,非要像只原始動物一樣——” 話才說了一半。 “顧西決,你干嘛堵在門口?他不在嗎?” 身后,清脆的女聲打斷了顧西決的聲音。 顯然沒想到現(xiàn)場還有別的女人的韋星濤愣怔的同時,顧西決也猛地想起來被他遺忘了什么,深色瞳孔縮聚,臉上那冰冷譏誚崩塌至微變色。 在他沒來得及回過神時,他身體被推了一把往旁邊歪了下…… 顧西決這輩子可能都不再會有這么迅速的反應(yīng)。 他飛快地轉(zhuǎn)過身,一只手一把扣住已經(jīng)半邊身子擠進(jìn)來的小姑娘的腦袋,強行把她推了出去,在姜鶴抗議聲中,他“啪”地一聲關(guān)上門。 韋星濤一只手拎著自己的內(nèi)褲,站在床邊,顯然是驚魂未定。 一時間,房間里就剩下他和顧西決,以及外頭被強行趕走的人不滿的捶門聲。 那聲音“嚶嚶嚶”的,原諒韋星濤這輩子也就聽了一次姜鶴和顧西決打電話時候的嬌氣還他媽是隔著門縫,他下意識就以為站在門外的是今天上午被他手下的馬仔調(diào)戲的妹子。 “……顧西決,你有???”韋星濤震驚地問,“帶著自己的馬子來看老子裸奔?” 顧西決掃了他一眼,沒否認(rèn)他說的話:“我讓你不穿褲子走出來的?” 韋星濤想了想,拎過內(nèi)褲穿上了,又用力拽過床邊扔著的干凈的運動褲套上。 無視了床頭貼的禁煙標(biāo)志,他點了只煙叼在唇邊,抽了兩口煙壓了壓驚。 恢復(fù)冷靜后嗤笑:“看你緊張的,是不是怕你馬子看見老子的尺寸以后就嫌棄你了,有什么用啊,你就不怕老子等她進(jìn)來了再把褲子脫了?” 顧西決伸手把門打開。 外面孜孜不倦捶門的人猝不及防地跌進(jìn)來。 披肩的長卷發(fā)凌亂地散落在深藍(lán)色的海軍領(lǐng)上,特殊的淡香伴隨著她的跌入仿佛沖散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她跌跌撞撞站穩(wěn),百褶裙角翻飛。 最終扶著病床床頭站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