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有一說一，670分要僥幸也挺難的，你不要老持懷疑態(tài)度。

    —一行白鶴上西行：天下紅雨了？

    —霏：不。

    —霏：我上次看了一本育兒書，上面說，三歲小孩已經(jīng)懵懂知事，所以主要以鼓勵為主，施行愛的教育，讓他在肯定的環(huán)境中成長。

    —一行白鶴上西行：哦，沒下紅雨。

    —一行白鶴上西行：依然是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一行白鶴上西行：…………你這話讓他看到又要氣到今晚睡不著。

    —霏：還有更氣的，我期末考試就是坐在c班他的位置上，看過一眼他的筆記本的。

    —霏：頗為傷眼。

    —霏：你讓他練練字吧。

    —一行白鶴上西行：語音

    莫文霏點開語音，手機里面?zhèn)鱽硪魂嚒肮赂隆钡闹钦闲β?，她默默地按掉語音，突然想起來這可能是姜鶴最近講過最順暢的長句子。

    于是“噗”地一聲，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忽然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這個場合不太對，她收斂起了笑容，抬頭看著早餐桌邊，滿臉灰敗的莫澤凱，略微詫異地望著她的母親，還有陰暗地望著她的李舜宇。

    以及李家夫婦。

    “抱歉?！蹦啮溃霸诤团笥蚜奶??！?/br>
    餐桌上的對話已經(jīng)進行到白熱化的程度，當(dāng)事人不僅完全無視餐桌禮儀在玩手機，甚至無視周圍低氣壓地心情良好。

    “你們討論完了嗎，討論完到我說我的想法了……我不同意聯(lián)姻，我才高二，只想好好學(xué)習(xí)，拒絕一切對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毫無幫助的社交關(guān)系?！?/br>
    莫文霏無視了李舜宇刀割似的目光，淡定地望向她的父親，又繼續(xù)說：“聽說你還有一個女兒，和李舜宇同學(xué)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好朋友，要不你問問她愿意不。”

    一句話讓餐桌邊的人臉都微變色。

    莫文霏感覺到她的母親向她投來贊賞的目光。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br>
    沖著李家夫婦微微一笑，莫文霏站了起來，走了上樓。

    打開二樓房間門，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她渾身泛起了警戒。

    但是還是沒能來得及。

    下一秒就被人從后面推搡著推入房間，渾身泛著暴戾氣息的少年力氣出奇的大，他把她壓進她自己的床上。

    混亂的呼吸之間，她凌亂的短發(fā)遮住了眼前的視線，被頭發(fā)切割的破碎畫面里，她看見他的雙眼紅得像滴血，如困獸。

    他手伸入她的裙下，一只手勾住裙下布料邊緣。

    “李舜宇！”

    驟然提高的聲音，打碎了死一般的沉默。

    “你瘋了！”

    她死死地摁住他的手，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有頭發(fā)落入她唇瓣，黑色的與淡色唇瓣交織，他滿眼陰沉地看著。

    他能出現(xiàn)在這，將她壓入床中，象征著樓下所有人的默許，大家心知肚明。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她總是平靜又冷漠的瞳眸中有什么東西跌落在地，支離破碎地化作狼狽。

    “莫文霏，你真的有種……”

    沙啞的嗓音，帶著他都沒想到的無可奈何。

    那強行將布料拉至大腿一半的手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松開……他抽出手來，壓著她的肩膀，低下頭深深地吻住她，帶著懲罰式的氣惱。

    直到昨天晚上a班成績宣讀，看見老李恭喜莫文霏擺脫蔣凈和姜鶴，穩(wěn)坐文科班第一把交椅，班里群亂做一團，所有人都以為莫文霏肯定是要去理科班。

    包括李舜宇。

    一群被蒙在鼓里的人里，只有姜鶴冒泡說了句：咦，你們都不知道啊，霏姐是要去文科班的呀？

    李舜宇都不想承認(rèn)，自己有一天居然要跑去吃一個小丫頭的醋，差點沒把自己酸死。

    第二天一大早來到她家，再遇到毫不心虛的冷遇，嘲諷著要把他推給喬恩兮……

    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心。

    醫(yī)院內(nèi)。

    姜鶴仰著臉，乖乖站著讓顧西決給自己弄圍巾，然后不止第五次伸腦袋去看放在旁邊的手機。

    手機依然毫無動靜。

    下巴被面前的人強行擰回來，眼睛對視上他漆黑的瞳眸，其中暗含不滿，她頭發(fā)發(fā)麻，“哎喲”了一聲。

    “又怎么了？”他嗓音低沉地問。

    “莫文霏，微信，突然失蹤，一半?！苯Q說，“擔(dān)心一下?！?/br>
    最后四個字是降調(diào)，輕飄飄的，乖巧到讓人想要親她一下，顧西決也確實是這么做了……到了冬天她就往臉上糊一層又一層的護膚品，每天早上洗完臉，臉蛋都香軟得像果凍。

    他又親了下她的鼻尖。

    姜鶴覺得他完全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有點著急地想要去拿手機打字，指尖還沒碰到手機，就被少年一把捉住手腕，拉了回來。

    “姜鶴，我們說好的?！?/br>
    他盯著她的眼睛，后者一陣恍惚，這才想起剛才看完成績以后，顧西決下樓給她買了早餐……香噴噴的rou包子和豆沙包的迷惑下，她迷迷糊糊地答應(yīng)他，一會兒一起出門去買高二下半學(xué)期的參考書。

    還有，今天一天都不用手機打字，只用聽的和說的。

    如果做得好，他就給獎勵。

    ……………………瑪?shù)拢袼麐尓剟睿粫r迷惑千古恨。

    轉(zhuǎn)頭看了看外面正下的雪，估計都零下七八度了，又冷，還不讓用手機（……）。

    她有點后悔，咬了咬下唇，為今天可能一天都不能和人好好交流頗為感到焦慮，萬一她要被凍死了，甚至不能好好跟超市店員交流她需要一個續(xù)命的暖寶寶！

    啊！

    魔鬼！

    她陷入崩潰，然而身邊的少年卻一臉淡定，捏著她手腕的手沒有再放開，而是微微下滑將她的軟若無骨的跩入自己的掌心，淡淡道：“慌什么？”

    姜鶴望著他：“你說，我慌什么？”

    顧西決：“我在。”

    姜鶴一點都不心動，持續(xù)后悔中，無動于衷地說：“哦?！?/br>
    顧西決無視了她的小情緒，牽著她走出了病房。

    走到走廊，遇見清早查房完畢的護士jiejie，后者視線在少男少女黏在一起的手上一掃而過，笑瞇瞇地說：“姜鶴，上哪去呀？”

    姜鶴茫然地眨眨眼。

    條件反射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顧西決。

    “問你，去哪？”

    他也正偏頭，一臉平靜地回望她，在那雙淡然的目光注視下，姜鶴覺得心臟有一種踏實的沉淀感。

    她“哦哦”了兩聲：“買 買參考書。”

    “呀，說的不錯?！?/br>
    護士jiejie的鼓勵讓姜鶴響起了莫文霏的“三歲小孩要愛的鼓勵”的理論，她尷尬了一下，然后又跟著笑了起來。

    出了醫(yī)院，一陣夾雜著冰雪氣息的冷空氣撲面而來，一大坨雪花落在鼻尖凍得她一個哆嗦。

    “冷，”姜鶴轉(zhuǎn)身想回病房，“明天再說吧，要不？”

    身后的少年抬手將她的羽絨服帽子給她扣腦袋上，將她拎下臺階。

    “走?！?/br>
    “……”

    下雪天能夠使用的交通工具不太多。

    兩人擠上了清晨的公交車，車上沒有暖氣但是人擠人的自帶溫度，老頭老太太菜籃子里的大蔥 香菜 芹菜和rou類混雜著廉價護膚品的味道，很有一種冬日里溫馨的氣息。

    顧西決一只手抓著公車吊環(huán)，另外一只手騰出來固定住懷里人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在他懷里的人此時雙手都塞進他羽絨服里，抱著他的腰，手捂得暖洋洋的，她正低頭認(rèn)真地看著雪蒙蒙車窗外的景象，臉上歲月靜好。

    心中想的是：這車開的，老娘走路都比它快。

    看了一會兒就被他拉扯了下腦袋上扎成丸子的發(fā)髻，她抬頭望他。

    “在看什么？”

    姜鶴知道他就是沒話找話。

    嘴巴禁閉懶得理他。

    沒想到他倒是不依不饒，想要和她聊天的心思很堅決：“在看什么？”

    姜鶴拿他沒辦法，完全知道要是不理他，他可能可以固執(zhí)地問一路，停頓了下說：“車，慢?！?/br>
    話語剛落，就聽見他輕笑起來。

    “急性子，還嫌慢?！?/br>
    那笑聲像是撓在她心上，她腿有點軟，雙臂不自覺地更抱緊他的腰，整個人都快就這樣掛在他的腰上。

    太可怕了。

    過了這么久，她居然還這么喜歡他，光是聽他笑，心臟就要受不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在市中心某中學(xué)停下來，書市就在這所中學(xué)后面某棟老舊的建筑里。

    書市一樓是賣中小學(xué)參考書的，二樓賣各種雜志 小說等閑書，一樓大廳還有售賣兒童點讀機 兒歌機什么的小玩具。

    這種天氣，外面下著綿綿大雪，街上都沒什么人了，可憐寒窗苦讀莘莘學(xué)子，學(xué)習(xí)的熱情使得大冷天的書市依然熱鬧。

    幾家店鋪里擠滿了站在小學(xué)類書架前面的家長，還有結(jié)伴而來的中學(xué)生，交談聲，輕笑聲，還有不情不愿買參考書的小學(xué)生嚎啕大哭聲，聲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