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咖啡沒有白喝，她們已經(jīng)整理出一份有力證據(jù)，最重要的是，格蘭德的違法cao作主體在國內(nèi)，觸犯的是國內(nèi)法律，這份證據(jù)絕對能讓格蘭德中國有大麻煩，而且，責(zé)任人會是紀葒，而不是兩大律所。這也是格蘭德許多違規(guī)cao作的特征，紀葒/格蘭德拿了最多的好處，律所只是打打擦邊球，更多的時候她們對自己是否違法一點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義。

    當(dāng)然，這不是全部，只是一樁案子而已，李錚也完全沒有提交上去的意思。他女朋友還在紀葒身邊呢，除非元黛成功脫身，或者被證實已經(jīng)無望生還，他肯定不會動的。曲琮也沒有慫恿他的意思，甚至主動把證據(jù)都交給李錚，兩人因此越走越近，李錚對她明顯更信任了。

    “我有隱隱約約聽到一點抱怨，但沒往心里去。”

    這一陣子，他們的確太忙了，李錚反應(yīng)也因此遲鈍，被曲琮提出來問，他才警惕起來，“我現(xiàn)在就去打聽?！?/br>
    他怎么打聽曲琮就不必問了，李錚本身就是小開，路子自然比曲琮廣。曲琮掛了電話，想睡但沒睡著，她靠在沙發(fā)上舉起手遮著額頭，怔怔地望著天花板，想著成少春、李錚、元黛和張秘，太多要緊和不要緊的人事物涌上心頭，好像多線程般一起推進，她完全能應(yīng)付得過來——曲琮同時感到極度興奮和疲倦，心突突地跳，好像剛跑完一百米，最近她的咖啡喝得實在是太多了。

    這樣的感覺最近是家常便飯，曲琮仗著年輕，緩一下就能重新凝聚起精神，但這一次好像情況有些不一樣，心跳一直平復(fù)不下來，漸漸的甚至呼吸不暢，又覺得一陣反胃，她想去衛(wèi)生間吐一下，但剛起來就一陣頭暈?zāi)垦?，反跌回沙發(fā)里去，爬都爬不起來，手在身下摸著手機，但連拿起手機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這是不是就是瀕死的感覺？奇怪的是，曲琮甚至沒有很痛苦，她思緒已經(jīng)不那么清晰了，不能承受痛苦這么復(fù)雜的情緒，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撥出微信電話，“快來救我，我喝太多咖啡——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后來的事情。她就記得不是很清晰了。

    第110章 突然

    “太常見了！現(xiàn)在的小年輕，30歲不到少白頭、心源性猝死、三高，全部都是什么金融、投行、it，996是福報，那么人的精力是哪里來的？咖啡和茶里來得咯！”

    三甲醫(yī)院的急診室床位寶貴，曲琮差不多好轉(zhuǎn)了就被放行出院，“喝多了心動過速、瀕死感，很正常！建議還是多休息，誰知道下次是真猝死還是假瀕死？不過這是你自己的命，隨便你吧?！?/br>
    現(xiàn)在的醫(yī)生，對患者沒什么恨鐵不成鋼的心態(tài)，非常開明，由得他們?nèi)プ魉溃疃嘀恢v兩句，還是看在病人脾氣好的份上，旁邊走過的護士笑著說，“也別慌，咖啡喝出來的不要緊，以后別喝那么多了?，F(xiàn)在的白領(lǐng)得焦慮癥的很多，三天兩頭瀕死感的，在我們這里司空見慣了，也沒見誰真的死掉。”

    這意思大概是，用命換錢，還有命可賣就不用著急，曲琮也不知道這是在嘲諷還是毒雞湯，勉強笑一笑，她心跳平復(fù)了，但人還是挺虛弱的，“我會記住的，以后再不敢多喝咖啡了。”

    “嗯嗯，回去以后多喝水，讓你男朋友多注意點，按道理說緩過來也就沒事了，不過身邊最好還是不要斷人，今晚多注意點，要是后續(xù)幾天都心慌的話，最好去掛一下心內(nèi)，做個心電圖這樣?！?/br>
    護士交代完轉(zhuǎn)身就走了，留下病人有點尷尬——曲琮應(yīng)該覺得坐立不安才對，但她現(xiàn)在太虛了，甚至沒力氣糾正護士，扯扯嘴唇對李錚苦笑下，“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還害你被人誤會?！?/br>
    李錚關(guān)鍵時刻至少是很靠得住的，他擺擺手說，“我送你回去吧?！?/br>
    曲琮囁嚅，“我……我先上個廁所。”

    咖啡因攝入過量是這樣子的，會相當(dāng)尿頻，曲琮回家一路上都很難受，到家了飛奔去洗手間，她還在興奮狀態(tài)下，并不覺得多難堪，但能意識到自己的失常，和剛才極度的恐慌和抑郁相比，現(xiàn)在不受控制的程度有降低——現(xiàn)在她都有點記不清了，情緒變化得又快又強烈，一會兒覺得自己要死了，一會兒又非常失落，甚至覺得了無生趣，過了十幾分鐘，又開始極度怕死，懷疑自己熬不過去。反正，要不是李錚來了，她自己肯定掙扎不到醫(yī)院求診。

    在她的回憶里，李錚出現(xiàn)的時候身上仿佛都是帶著那種天使光環(huán)的，不過曲琮也知道畫面沒多唯美，而且對李錚來說是突發(fā)的爛攤子，她更應(yīng)該找家里人，至少找男友。

    “真的不好意思?！彼赐晔肿叱鋈ズ屠铄P解釋，“當(dāng)時太慌了，剛好你在我最近通話第一個，而且我也不敢叫我男朋友，他一定要和我mama說的?！?/br>
    身體情況牽扯到家人難免復(fù)雜化，現(xiàn)在局勢這么緊張，也不好再給自己找事兒了，李錚很理解，安撫曲琮，“沒事，你做得很對——現(xiàn)在要休息嗎？還是勁兒還沒過？”

    他叫曲琮放輕松別鉆牛角尖，“我在外面讀書的時候，有些同學(xué)為了應(yīng)付期末考試會吃聰明藥，吃多了癥狀和這個差不多，你要是累了就休息，精力還充沛可以抓緊時間干活，不過注意力有可能集中不了，要是想胡鬧的話……”

    李錚頓了一下，翻手腕看看時間，和曲琮商量，“要不你就玩玩手游什么的，我在餐廳那邊辦公？”

    他們還有很多文書要做，李錚是放下手里的活來照顧她的，幾小時的耽擱，對他來說就意味著放棄自己的睡眠——休閑時間是早就約等于零了。曲琮意識到自己給李錚帶來很大麻煩，愧疚得快跪下了，想要長篇累牘的道歉，又明白這種過度反應(yīng)完全是基于咖啡，只好做個鎖住嘴巴的姿勢，“你忙吧，我歇一會就開始干活。”

    從李錚的表情來看，他并不覺得曲琮會有什么效率，但還是笑笑鼓勵說，“好的，真厲害——那我過去忙了?！?/br>
    曲琮趴在沙發(fā)上拼命點頭，孺慕地望著李錚走過去，側(cè)躺了一會，又忍不住悄悄抬起頭，借著扶手遮掩打量李錚，他在燈下坐著敲電腦，肩背線條筆直清爽，下顎線沒有一絲多余的弧度，在現(xiàn)在的曲琮看來簡直帥到爆炸。

    她的情緒有被放大，曲琮也知道這一點，而且人總是喜歡危難時刻幫助到自己的那個人，很多患者都會愛上醫(yī)生，大概是差不多的道理——道理是都懂的，但這一刻她對李錚的好感是真的已經(jīng)突破天際，不僅僅因為他幫了她，也因為李錚是那種危難時刻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他當(dāng)然不完美，也說不上多善良，但至少利益一致的時候他是能干的，場面上也應(yīng)付得下來，在曲琮身邊的男人里，這其實是個極其稀有的品質(zhì)。

    這到底說明什么？是她的交際層次太低了，還是現(xiàn)在中華男子魅力就這么有限？曲琮覺得這有點可悲，但她確實是又更加喜歡李錚了一些，這個男人長得太符合她的審美，可靠、高智商、富有，而且還不怎么喜歡她——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這一點又加倍增長了他的魅力。

    李錚就像是商店櫥窗擺設(shè)的大蛋糕——蛋糕尖頂上的那顆櫻桃，就算嘗著其實味道一般，但看起來依舊非?？煽?，曲琮很想擁有，非常、非常想要擁有，但是，那種蛋糕不是用來出售的，它只是商家招徠顧客的廣告，能買到的小蛋糕造型永遠都不會那么漂亮。

    但她就是想要，在這個情緒無限放大的時刻，曲琮能感受到心底的貪婪正肆無忌憚地生長蔓延，她剛剛才以為自己快死了，人的心境總是會因此有些改變的，每個人每天都可能死掉，有時候更該抓緊時間做想做的事兒——

    這想法像是潮水，隨著咖啡因的潮汐起伏不定，又有一會兒她萬念俱灰，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就地出家，但總的來說，情緒回轉(zhuǎn)往復(fù)，曲琮越來越垂涎欲滴，但時而也能清醒，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李錚又不喜歡她，他只能成為她的戰(zhàn)利品，卻大概永遠也不會像是愛元黛一樣愛曲琮，連苗頭都不會有，她就算不是李錚喜歡的型。

    但是，曲琮可以勉強。

    如果她非要勉強呢？

    曲琮喝了一天咖啡才有些超負荷，藥勁兒來得慢，退得也糾結(jié)，胡思亂想中，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但睡得很淺，亂七八糟的噩夢破碎地掠過腦海，李錚拍醒她的時候她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用了十幾秒鐘才清醒過來，口齒依舊有些不清，“啥……搞啥……出什么事了？”

    “我朋友給回話了。”李錚的臉色比剛才送她去醫(yī)院時要嚴肅多了，陰沉得簡直能滴下水，“格蘭德要資料的確不是紀總監(jiān)的指示——是simon?！?/br>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說了這名字這么多次，這一次是真的狼來了，simon已經(jīng)回國了，行程保密，紀葒應(yīng)該什么都不知道，元黛她們危險了?！?/br>
    “我不是在做夢吧？”

    曲琮傻傻地說，這情節(jié)有些太荒謬了，元黛剛用‘simon受格先生指示，到大陸收拾爛攤子’這個故事騙了紀葒，現(xiàn)在居然成真了？

    她沒有什么真實感——這意味著什么？格先生真要把所有鍋都甩給紀葒……這艘船真的要沉了？

    李錚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已告訴曲琮，他不覺得曲琮的迷糊可愛，曲琮也漸漸恢復(fù)清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急著問，“消息可靠嗎？快點告訴元律啊，說了沒有？”

    “說了但沒回復(fù)?！崩铄P揚起手機，曲琮注意到他的手指有輕微的顫抖，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李錚現(xiàn)在其實很慌，冷靜全是裝的。“我已經(jīng)給她們打了四個電話，發(fā)了兩封郵件，全都沒有回復(fù)，這三個人全失聯(lián)了。”

    曲琮怔怔地說不出話，她的心也揪緊了，“但現(xiàn)在波士頓那邊是早上九……噢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就是死人這時候也該起來嗨了，更何況三個女王的作息一向很正常，曲琮翻開微信找了一圈，從同事對話能發(fā)現(xiàn)，元黛確實沒在往常的時間上線批oa，這也讓很多人非常焦躁——他們得在辦公室等著，老板不給回復(fù)就不能下班回家。

    “難道……”

    最壞的想象飛快掠過腦海，曲琮一瞬間有點脫力，往下栽了一下，李錚本能想扶住她，但他的情緒也不正常，沒能接住，兩個人在沙發(fā)上跌做一團，曲琮一邊道歉一邊想爬起來，李錚的情緒卻似乎被這一跌打破，他握住曲琮的手臂問她，“如果——如果她真出事了，該怎么辦？”

    曲琮一直覺得李錚要比喻星遠他們都自信得多，可這一刻她見到了李錚的軟弱，他的手指顫抖得比剛才更厲害，李錚看來完全被嚇壞了，“如果元黛真的回不來了——”

    如果一個人心愛的女朋友就這樣一去不回，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曲琮試著想象了一下，不寒而栗，但這件事對她在情感上的沖擊肯定比李錚小，大概也因為咖啡勁還沒全過，此時她的情感比較遲鈍。她甩掉恐懼，反握住李錚的肩膀?！袄潇o點，不要被感情主宰自己，妨礙你對局勢的判斷。”

    話是這樣說，可看李錚的反應(yīng)，她心里有數(shù)——如果說剛才是李錚照顧她，那么，現(xiàn)在就換她來照顧李錚了，現(xiàn)在的李錚，恐怕比剛才喝了太多咖啡的她還要不堪，說得直白點，甚至是手足無措，任人擺布。

    曲琮不禁抿了抿嘴。

    #

    “sh*t，還沒修好嗎？”

    此時此刻，元黛也很焦慮，她看看手機屏幕，“不行，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當(dāng)不了手電筒，我們得開車去鎮(zhèn)上找電工——這樣吧，我們都帶上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由一個人在鎮(zhèn)上充電，另外兩個人回來，電力修好之后再來接她回去?！?/br>
    “這樣吧，我們?nèi)齻€都下去，讓housekeeper帶水電工上來，修好了之后再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一起回去?！?/br>
    “去tmd桃花源隱居，就硬隱，真的死在這個地方都不會有人知道?！?/br>
    “等一下，車子應(yīng)該有油開下去吧？要是車子都沒油那就真是完蛋了?！?/br>
    昨夜一場暴風(fēng)雨，不知道是刮斷了哪根電線，半夜睡夢中房子停電了，當(dāng)然也就不再有網(wǎng)絡(luò)，三個女人試著自己動手，但這一次不是換個保險絲就能解決的問題了，紀葒搗鼓了半天也沒搞定，元黛和簡佩已經(jīng)開始著急了——她們當(dāng)然知道連不上wifi也就意味著組員得在公司傻等，就是紀葒每天也得回不少郵件，失聯(lián)這種事，對商務(wù)人士來說最好能提前一周預(yù)約。

    “車子里肯定要有油的——看來以后得給房子里添一部衛(wèi)星電話了?！?/br>
    紀葒也被斷網(wǎng)停電搞得很崩潰，少見地有些灰頭土臉，三個人互相抱怨著從地下室爬出來，開始收拾亂成一堆的書房，準備下山吃飯，簡佩偶爾抬眼看了下窗外，她的動作突然凝固了。

    “阿葒?！彼穆曊f，“有車來了——是你叫來的嗎？”

    紀葒當(dāng)然予以否認，“我怎么叫車？我們?nèi)齻€手機都沒信號。”

    元黛說，“是不是當(dāng)?shù)厝耍縼砜匆幌挛覀兦闆r的？”

    “看車不像，那輛車太好也太新了?！奔o葒冷靜地說，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澳鞘恰呛芟袷撬麜能?。”

    她們?nèi)私粨Q了一個眼色，沒人說話，也沒人驚慌失措，就像是有人下了什么命令似的，她們收拾書桌的速度一下快了很多。

    黑色suv緩緩開近，這條山路只通向這棟房子，不可能是來找別人的，但它還算客氣，在院門前停了下來，副駕駛座有人打開車門，先行下車為后座開門撐傘，一個老年白人緩緩從車里鉆出來。

    從三個女人的角度，是看不清他的長相的，但紀葒僵住了，元黛和簡佩可以從她的反應(yīng)判斷，格先生是真的來了。

    那么，停電是真的因為大風(fēng)雨嗎？

    元黛開始起雞皮疙瘩了，她悄悄捏了一下簡佩的手，簡佩的皮膚也比平時粗糙，一粒粒的全是寒毛。她們合上筆記本電腦，交換了幾個眼色，簡佩說，“我電腦沒電了，不知道開機是什么狀況?！?/br>
    這也就意味著，她如果在被脅迫的情況下開機，有可能一登錄進去，就會暴露自己在做的文檔——當(dāng)然全都是不能給格先生看的東西。

    “我知道了。”紀葒輕聲說，她的眼睛亮得可怕——就像是元黛和簡佩一樣，對她們來說，情況越危急，她們反而越興奮越冷靜。

    “配合我?！彼徽f了這三個字就跑下去迎接格先生。

    第111章 表演

    “你的這處房子太寒酸了?！?/br>
    格先生和氣地說，“不是理想的待客之所，像你們這樣的女士，和你在紐約的家更相配得多。”

    紀葒擠出一絲微笑，元黛和簡佩同時微微傾身，展現(xiàn)出謙遜的姿態(tài)，但她們并沒有說話，而是不斷地交換眼色，讓氣氛顯得有那么一絲緊張。

    她們正坐在寬敞的起居室里，光是層高就足足有七八米，格先生也沒有說錯，曼哈頓那套城中豪宅確實比簡陋山間小屋更適合她們身上的奢侈品，甚至可能還要超出了她們的階級。紀葒在曼哈頓的房子售價應(yīng)該在一千萬美元以上，元黛和簡佩也許很有錢，但她們消費不起這樣的豪宅，也沒有在其中長期生活的體驗。

    她們的謙遜正可解讀出自知之明——她們的階層本也不配和格先生坐在一起喝咖啡，眼下是沾了紀葒的光，一切理應(yīng)由她來代言，而紀葒的語氣有一絲埋怨，“曼哈頓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我只是住在那里而已，這套才是真正屬于我的地盤?！?/br>
    她擰開一瓶礦泉水放在格先生面前，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確定不用給司機送點水去？”

    昨晚的大風(fēng)刮倒了一根年老失修的電線桿，這才是宅子停電的原因，不過這對格先生并不是問題，司機動手能力很強，從地下室找到發(fā)電機，又去山下買了油上來，現(xiàn)在一頭扎在后院忙活，據(jù)他說，“這一帶電力供應(yīng)應(yīng)該一直不穩(wěn)定，發(fā)電機是前房東留下的吧，接口都在，連上就能用?！?/br>
    格先生讓她不用去管，“過一會就能恢復(fù)了，但網(wǎng)絡(luò)可能用不了，你真的應(yīng)該準備一個衛(wèi)星電話的——看，現(xiàn)在你就已經(jīng)輕微延宕了我們的工作效率?！?/br>
    紀葒承認自己計劃不周，她說，“我只是想要點安靜而已，你知道那些鎮(zhèn)上，有時候太熱鬧了……很不方便?！?/br>
    她意味深長地掃了兩個朋友一眼，元黛和簡佩的笑容都有些失色，她們垂下頭喝茶，彼此交換著眼色，似乎覺得自己在這親密的氛圍中有些格格不入，紀葒對格先生說，“你也打擾到我了——誤了我的事?！?/br>
    她有些撒嬌的味道，格先生寬容地笑了，他開玩笑似的說，“原諒我，我只是太思念你了?！?/br>
    伴隨著一聲輕響，屋內(nèi)的電燈亮了起來，大家似乎都因此顯得更活潑了一些，元黛審時度勢，站起身笑著說，“也許我們該把空間留給——”

    她話還沒說完，紀葒沖她豎起一根手指，很有威嚴地說，“你別說話。”

    她的神態(tài)顯然揭破了這層和睦的假相，兩個女律師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元黛顯得很狼狽，但仍默默坐下，格先生饒有興致地望著眼前這一幕表演，紀葒轉(zhuǎn)向他又是一副面孔，她央求說，“讓我明天再來找你吧，你回城里的房子里去，給我點時間讓我把事辦完?！?/br>
    簡佩沖口說，“你何不去忙你的事呢——”

    她當(dāng)然也得到一記白眼，元黛扯了她的袖子一下，格先生笑出了聲，他說，“jas，你對朋友太嚴厲了?！?/br>
    但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安然指派，“我想喝點中國茶?！?/br>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紀葒起身去泡茶，格先生擺出主人的姿態(tài)，點著桌上的水果招呼元黛吃，“吃點蘋果，你們都應(yīng)該多吃點蘋果，一日一蘋果，醫(yī)生遠離我。”

    實際上，這還是元黛在超市買的，格先生這幅頤指氣使的派頭讓她更加佩服紀葒了，僅僅是共處了十幾分鐘，她就一陣窒息——但格先生確實就像是他表現(xiàn)出來那樣，擁有整個房間。他擁有紀葒，紀葒又擁有她們，如果格先生樂意客氣地待她們，是她們的幸運，但現(xiàn)在他樂得配合紀葒給她們施加一些壓力，畢竟，從紀葒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這一次的‘水牢訓(xùn)誡’只差臨門一腳了。

    這次格先生來訪，沒有上來就翻臉是個好消息，見到元黛和簡佩他似乎不算太意外，在元黛看他可能是來催作業(yè)的，針對格樂素的調(diào)查進行了這么久，紀葒一直沒有有效推進，上次回美國就被款待一番，這一次她突然回國，又帶了兩個馬仔，格先生心血來潮想看看情況，再敲打敲打情況也很正常。

    自格先生進門，紀葒沒時間和她們獨處，元黛簡佩也沒有交流的機會，一切只能靠默契配合。還好眼下看三人的理解都還算在線，元黛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順服地拿起一個蘋果，慢慢地吃著，格先生轉(zhuǎn)向簡佩，慈祥地說，“你也吃?！?/br>
    簡佩演技很在線，臉上閃過復(fù)雜情緒，但不如元黛那樣有反抗精神，她嘆口氣，垮下肩膀也拿起一個蘋果，放在手中把玩著，隨后面露委屈，反而加倍夸張地咬了一大口，果汁四濺，弄臟了白色沙發(fā)。

    “哎呀?！奔o葒燒水回來，夸張地大叫，“你要負責(zé)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