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交友須謹慎_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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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皇上已經見著顏文心的身影,抬起手臂招了招,春公公立即加快腳步竄上前,顏文心一介文人追得有些辛苦,待行完禮他也忍不住喘了兩聲。 愛卿坐吧,看茶。長椅上都鋪了柔軟的墊子及靠枕,皇上愜意地半坐半躺,沒有半點架子。 已經習慣皇上私下的隨意,顏文心口中謝恩,端正地在皇上身側的凳子落坐,舉起春公公奉上的茶水啜了口后,好生贊揚了一番。 愛卿如果喜歡,朕讓春四弄些茶葉給你帶回去吧?;噬蠁问謸沃a側,眉眼都是笑意,卻令顏文心莫名心口一抽,后頸寒毛直豎。 謝皇上恩賜。本想起身謝恩,皇上卻先一步擺擺手要他免禮,緊接著命春公公上了點心。顏文心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塊鳳眼糕,一刻都不敢放松地思索皇上究竟有何打算。 他自認近日沒犯什么過錯,頂多是半個月前設計了關山盡,這事他做得可謂滴水不漏,只要白紹常嘴巴夠緊,無論如何牽扯不到自己身上。而白紹常心悅于自己,愛戀已深,恐怕拼著命不要都不可能出賣他。 皇上的態(tài)度令人難以捉摸,顏文心也只能暫且按兵不動。 君臣二人就這樣吃吃喝喝,閑聊起京城里幾件沸沸揚揚的風流韻事,不知不覺便說到家中瑣碎。為官數十載,顏文心自然懂得如何適度地在皇上面前掀開自家私密,一則表示忠心,一則也是自保。 當顏文心說到打算讓義子懷秀娶自家小女兒時,皇上并未回應,眉心微皺地沉吟片刻,顏文心一個激靈,頓時也有了猜測。 皇上認為不妥?他試探問。 載宗啊,你替朕分憂也有二十載了吧?皇上示意春公公將自己扶起,瞅著顏文心嘆氣:朕一直很相信你啊,你也替朕辦了不少差事,這點點滴滴,朕都記在心里。你是什么樣的人,朕心里都知道。皇上折煞微臣了。顏文心斂眉垂首,不勝惶恐地跪倒。臣替皇上分勞解憂乃本分應當,萬不敢有什么他想,請皇上安心。起來起來,朕知道你心系大夏,忠誠于朕,自然是安心的?;噬蠑[手要顏文心起身,沒等他站穩(wěn)又接著嘆了口氣:想來,你也知道這些日子朕為關家那小子的事煩心,海望是朕從小看到大的,雖說性格有些驕傲,卻并不是個是非不分的孩子,與南蠻私通更是難以想象,唉,朕這些天都睡不好啊?;噬?,護國公一脈世代純臣,世子替大夏出生入死十數年,斷不可能與南蠻私通叛國,也許是有人陷害?顏文心索性以退為進,他就是個人精,明白皇上肯定已經掌握了能將關山盡離開天牢的證據。 那么,載宗認為是誰人陷害了海望哪?皇上似乎就等著顏文心這么說,語氣沒了原本的慵懶,反倒咄咄逼人了起來。 這......微臣認為,朝中與護國公府最不對付的就是臣了。顏文心即便心中警醒,依然未露半點破綻。此時此刻,與其將自己撇清,不如反其道而行。 哈哈哈,載宗倒是老實??!你和關家的小子也沒見過幾次面,怎么偏就水火不容呢?皇上撫掌大笑,顏文心苦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很快,皇上止住笑聲,語重心長道:載宗,你是個懂事理的,與護國公雖有心結,但這些年來并未對其有過妨害,這些朕都看在眼里??墒?,你身邊有些人心思就多了,難說沒有背著你干些什么。你那小女兒是你掌心寶,可別嫁錯人了。皇上的意思是......顏文心面露驚愕,很快轉變?yōu)樾邞崳何⒊济靼祝∵@件事微臣明日就給您答案。你明白就好。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海望是大夏的肱骨利刃,朕實在不愿意你們有任何損傷。身邊的閑雜人,該清理的便好生清理,朕就不問你治下不嚴的罪責,就罰你半年俸祿,以后要謹慎啊。言外之意,皇上這是打算大事化小,也是對顏文心的敲打。 顏文心面上自然千恩萬謝,信誓旦旦回頭就把涉案的義子綁去大理寺。 得了他的承諾,皇上看來很滿意,又寬慰了幾句便讓春公公把人送出皇宮。 顏文心一出宮立即趕回家,誰知剛進家門小女兒就撲上來抓著他的手一迭聲道:爹,不好了,有好幾個穿著禁衛(wèi)軍服飾的人抓了懷秀大哥!禁衛(wèi)軍?顏文心心頭科登一聲,眉頭深鎖,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臂:別慌,妳回房待著,這件事爹會處理。可是爹,為什么禁衛(wèi)軍要抓懷秀大哥?顏采君心慌不已,更用力抓緊父親的手,彷佛抓的是救命稻草。她與懷秀親近,也對這個義兄有那么點少女情愫,見他被兇神惡煞般的禁衛(wèi)軍制住,自然嚇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盼到爹回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強回到肚子里。 妳不用管這件事,回房去。顏文心這會兒也沒有心思安撫女兒,甩脫小姑娘的手讓管家把小姐帶走,便匆匆趕去自己的書房。 書房門是大開的,外頭站了兩個身著暗色官袍、腰側懸刀的禁衛(wèi)軍,里頭隱隱傳出說話聲,顏文心一時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懷秀。 見他走來,門外兩個禁衛(wèi)軍拱拱手,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訊息,顏文心躊躇片刻,他們也不催促,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等請君入甕的姿態(tài),顏文心不禁在心里冷笑,理了理袍角神色如常地走進書房。 書房中,攏共有四個人,顏懷秀被其中一人按倒在地,額頭都嗑出了血痕,灰頭土臉滿是狼狽,卻仍硬挺頸子盯著其余兩人在書房里大肆翻查。 顏大人。見顏文心走入,三人都拱拱手。 敢問副都統(tǒng),這是什么意思?顏文心憋著一口氣,入朝為官以來他從未受過如此污辱,就算心里明白禁衛(wèi)軍是奉皇上的命令,仍有種老臉被火辣辣地搧了幾巴掌的疼痛。 這是皇上的意思。為首的禁衛(wèi)軍算是顏文心的老熟人,身為禁衛(wèi)軍副都統(tǒng),極受皇上信任。他笑笑,割斷手中書本的封線,一頁頁檢查。 顏文心被哽了一下,臉色終于失去從容,眉宇含怒:皇上授意副都統(tǒng)拆了顏某的每本書嗎?自然不是。副都統(tǒng)瞇著眼笑:每一張紙都要掰碎了檢查,這也是為了還顏大人清白。畢竟,您的義子是在這兒被我們逮到的,就怕他連您也要構陷啊。顏某以為,這件事皇上讓顏某自行解決。顏文心睨了見到自己后垂下腦袋的懷秀,心里早已做出取舍。 看來,關山盡手上的人已經逮到了懷秀與南蠻私通的證據,幸虧平一凡早早離開京城,這時候已經回到南蠻境內了,他倒不認為關山盡連平一凡都逮住了。否則,皇上哪里會找他過去說了那么一席話?平一凡與懷秀之間千絲萬縷,要是逮到了人,跟本無需在他這翻證據。 不過,懷秀恐怕是要舍掉了,盡管是斷臂之痛,也只能咬牙痛過。 懷秀在顏文心身邊多年,又是他的親信,自然懂得顏文心細微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他瞥見顏文心陰沉的眼神,心頭微微一痛,但很快又堅定起來。 義父這是打算斷尾求生了。 他不再掙扎,明白這是自己為義父的最后一點功用,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懷秀是個孤兒,打有記憶開始便在街頭流落,五歲前有個老乞婆照顧著,每天勉強能分到一塊半餿不餿的饅頭充饑,他一心就盼望自己快快長大,到時后靠自己找東西吃,也換自己照顧奶奶。 可惜這個心愿沒有機會實現,五歲那一年,大夏邊關吃緊,南疆與西北戰(zhàn)事連連敗退,即便是京城都能感受到一股不安與無生蔓延的恐慌,護國公的嫡子在那年也上了戰(zhàn)場,皇上帶頭撙衣節(jié)食,首善之都的乞丐們這下便很難乞討到食物,雖說善堂依然會固定煮粥發(fā)放,但像懷秀這樣的孩子跟瘦弱的老乞婆跟本搶不到多少粥水。冬天剛到不久,老乞婆先冷死了,懷秀孤零零縮在一處墻角,小小身軀幾乎被白雪遮掩。 顏文心就是在這時候路過,順手把人給撿回家。從此,懷秀有了遮風避雨的住處、有個軟綿綿又溫暖的襖子、每天都可以吃香噴噴的飯菜到小肚子鼓起……他從一個將死的小乞丐,成為顏文心的養(yǎng)子。 顏文心對他是很好的,不但收養(yǎng)了他,還教他識字讀書。顏夫人為人溫婉嫻淑,從不質疑丈夫的行為,自然對這個小義子也疼惜有加,即使后來孕育了自己的孩子,顏文心也好顏夫人也好,從未改變過親善的態(tài)度,更未曾有一絲蹉跎。 懷秀那時候就想,這一定是因為入冬前老乞婆特別帶他去拜過菩薩,讓菩薩保他安寧,才會遇上這么好的事。對于顏文心,他自然萬分崇敬,把對方視為自己的天,任何臟事丑事懷秀都甘愿為義父分勞,只希望自己能成為義父身邊的影子,也是最后一道城墻,保得顏家永世安寧、長盛不衰。 而眼下,就是他該為顏家赴死的時候了。 總算禁衛(wèi)軍并未在書房里搜到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嘴上隨意道了幾聲歉,就要把懷秀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