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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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腦子里越亂,一時聽著車轱轆聲軋過石板的聲音,悶鐘似的敲在她的耳膜上,嗡嗡作響,她頭痛地揉著太陽xue,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誰?”半夏在前頭急問。 “嘭!嘭!”兩聲悶響。 秦無雙皺眉,當即抬手撩起車簾一看,眼前寒光一掠,一柄冷刃倏然朝著她的胸口刺來。 第060章 殺氣襲來, 秦無雙本能后側(cè), 避過刀鋒, 長刀刺空, 驟然一橫,切向秦無雙的脖子,露出一直穿著黑衣的長臂進來。 見勢, 她雙手飛快扣住對方手臂上的支溝與清冷淵兩處大xue。 那人手臂一麻, 哐當一下, 長刀墜地。 趁隙,秦無雙飛快鉆出馬車,一黑衣蒙面人與她正好與他打了照面。 黑衣人大抵沒想到他會失利,四目相對時愣了一下, 秦無雙也愣了下,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過。 黑衣人反應(yīng)過來,張爪就要來掐她的脖子, 秦無雙利落一閃, 避過黑衣人的手抓跳下馬車。 瞥見半夏和車夫雙雙躺在地上, 生死不明, 當即嚇了一大跳, 她趕緊上前去摸半夏脖子上的脈搏—— 還好,只是昏迷。 背后傳來利刃破風的殺氣,秦無雙就地一滾,再次避開黑衣人的長刀,起身就問:“我與閣下無冤無仇, 閣下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橫刀于前,一雙厲目透著陰狠,盯著秦無雙不說話,持長刀再次殺了過來,大有不死不罷休的氣勢。秦無雙見他雖使長刀卻只用刺,挑,揮幾個招式,頗有幾分生硬,但很有力量,像是使慣了長/槍之人的動作。 心下微微一動。 下意識摸向衣襟,糟了!今日出門倉促,竟忘了帶她的銀針。 那人見她有動作,凌厲的刀式再次攻來,她只好連閃必讓,她一個女子再好的功夫,但是赤手空拳地應(yīng)對一個手持利刃的神秘男子,自是左支右絀,手忙腳亂。 很快,手臂上被對方的刀刃劃破了一塊,她捂住受傷的手臂連連后退,眼看著就要跌坐在地上,一雙溫暖的手臂瞬間接住了她。 “小雙!”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蕭大哥,心弦稍稍一松。 秦無雙一扭頭,眼前一道黑影鬼魅似的閃出去,就見烏雷出手如電,只兩招便震掉了那黑衣人手里的長刀,然后一掌打在那人的胸口,直接將黑衣人震得飛出三四丈遠,重重跌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 烏雷正要上去找補兩下,黑衣人突然擲出一丸鐵蛋砸在烏雷面前,烏雷下意識往后掠了幾步,鐵蛋瞬間爆發(fā)出滾滾白煙,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待白煙消散,哪里還有黑衣人的影子。 烏雷還要去追,蕭統(tǒng)佑喊道:“別追了,先看地上的人?!?/br> “他們沒事,只是昏迷了?!鼻責o雙轉(zhuǎn)過身,從蕭統(tǒng)佑懷里出來,看著他問,“蕭大哥,你們怎么來了?” 蕭統(tǒng)佑低頭看了一眼秦無雙血流不止的傷口,皺眉道,“先跟我來?!?/br> 客棧里,秦無雙坐在床沿上,撩起衣袖露出一截血rou外翻的小手臂。 蕭統(tǒng)佑看了一眼,長眉幾乎擰起來,他沉默地替秦無雙上了藥,輕柔地包扎好了傷口,這才道:“我聽聞牧家出了事,又見你多日不曾來找我,便想著去牧家附近打探一下你的消息,沒想到半路上遇見有人要殺你?!?/br> 因為心里一直裝著牧斐的事情,竟然把給蕭統(tǒng)佑定期診脈的事情給忘了,秦無雙微露歉意:“對不起蕭大哥,我最近太忙了,我現(xiàn)在就替你診脈……”說著,就要去拉蕭統(tǒng)佑的手。 蕭統(tǒng)佑卻反摁住她,目光凝重,隱有戾氣,“那個人為何要殺你,可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秦無雙方才也在想何人要殺她,想了半晌也沒得出個結(jié)論,她自問待人處事中和,并沒有得罪什么想要她性命的人。 不過她隱隱想起一個人,只是不能確定,便搖了搖頭,道:“……并無?!?/br> “你可是剛從薛府出來?” 秦無雙一驚,“你怎么知道?” 蕭統(tǒng)佑注視著她,鳳眸里是她從未見過的幽深,“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去打探牧斐的任何消息,只要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等。” 秦無雙心神倏然一緊,忙問:“蕭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了?” “據(jù)我所知,官家聽聞九公主被殺后氣的吐血,已經(jīng)不行了……,現(xiàn)如今垂拱殿緊閉,諸皇子們悉數(shù)跪在垂拱殿外,宮內(nèi)御醫(yī)們?nèi)砍鰟?,至今還在垂拱殿內(nèi)沒出來……”蕭統(tǒng)佑道,“眼下牧斐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諸子奪嫡,官家垂危,沒有人會為難牧斐……,退一萬步而言,就算官家駕崩,新帝即位,考慮邊疆上牧將軍手握軍權(quán),只這一點便不會輕易動他,你盡可放寬心等牧家的人處理此事?!?/br> 經(jīng)蕭統(tǒng)佑這么一分析,秦無雙忽然有些醍醐灌頂,豁然明了一些事情,一直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了幾分。 只是她當時滿腦子都是牧斐的事,無暇深究蕭統(tǒng)佑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宮中秘聞的,后來,待她想起來的時候,蕭統(tǒng)佑卻消失不見了。 當夜,回到牧家后,牧老太君突然一反往日焦急常態(tài),也對她說再也不要為牧斐東奔西跑了,只安心呆在家里等就是。 等?到底在等什么? 能讓牧老太君頃刻間定下心來的,恐怕只有牧守業(yè)做得到罷,難道是牧守業(yè)那邊來了消息? 回到紫竹院后,秦無雙暗中命蕊朱去了一趟小廚房留意有無人煎藥,蕊朱一進廚房就發(fā)現(xiàn)了牧重山房里的丫鬟正在煎藥。 蕊朱趁人不注意時,從藥罐子里瀝出一把藥渣來,秦無雙察看了一番,里面有一些治療內(nèi)傷的藥,——果然是他,看來是劉姨娘他們并不想讓她想辦法救牧斐出來。 眼下她也沒心思對付他們,不過烏雷那一掌不輕,牧重山應(yīng)該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倒是夠他夾著尾巴做一陣子人了。 隆冬來臨時,大雪紛飛,萬木凋臨,整個汴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羊絨,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凈,直到宮內(nèi)的鐘樓鐘聲響起,敲響了大喪之音——官家駕崩了。 剎那間,汴都城內(nèi),風云巨變。 先是,太后娘娘親自坐鎮(zhèn),再由薛丞相和樞密院使金長晟一起,于先皇靈柩前,宣讀先皇遺旨,由三皇子司昭繼承皇位。 后是,次日司昭正式登基稱帝,又于當日,薛丞相之孫女薛靜姝以皇后之尊入主后宮。 不過彈指一瞬間,祁宋已然改朝換代。 這日,天氣晴朗,冰雪消融,秦無雙便想著去城外歸元寺替牧斐祈福,祈盼著他能早日安然無恙歸來。 虔誠禮完香后,她與半夏正欲回城,剛出大雄寶殿往山下走時,遠遠地瞧見蕭統(tǒng)佑正與寺內(nèi)主持說著話,她正想開口打招呼,瞧著二人談意的正濃,便不想打擾他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忽又聽見身后蕭統(tǒng)佑沖她喊了一聲:“小雙?” 她回過身,沖蕭統(tǒng)佑抿唇一笑。 蕭統(tǒng)佑拜別主持,舉步和烏雷一起走了過來,詫異道:“好巧,你怎么來了?” “我來祈福,”說著,她看了一眼轉(zhuǎn)身離去的主持背影,隨口問道,“你和這里的主持認識?” 蕭統(tǒng)佑目光微微一動,淺笑道:“無量主持的蘭花都是我種的?!?/br> 原來和尚也愛蘭花啊。 秦無雙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二人并肩一起往山下走,蕭統(tǒng)佑詢問了一些她的近況,又問她手臂上的傷恢復(fù)的如何。 冰雪消融后,山里的空氣格外的涼,逶迤青山,疊翠峰巒間籠罩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下山的石階上水浸浸的,邊角里生出厚厚一層黑青色的苔衣。 秦無雙神思不屬地拾階而下,一不留神,腳底打滑了出去。 “小心!”蕭統(tǒng)佑一把撈回了險些飛出去的秦無雙。 秦無雙驚魂未定地站穩(wěn),心頭撲騰騰亂跳,她捂住胸口,轉(zhuǎn)頭沖蕭統(tǒng)臉色發(fā)白道:“……多謝?!?/br> 蕭統(tǒng)佑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方才一時情急,下意識從后面拉住了秦無雙的雙臂,此刻秦無雙站在下一次階梯上,毛茸茸的發(fā)頂剛好齊他的胸口,而他的手正好落在她的上臂之間,秦無雙單薄的背離他的胸膛就在咫尺間,只要再近一些,他就能抱住她。 手指倏然間松了緊,有一剎那,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從后面環(huán)抱住她。 直到瞧見秦無雙微微蹙眉,手指才不著痕跡地緩緩松開。 彼時,山下不遠處,一匹青驄馬載著一個青衣少年飛奔到山根處,正好將這一幕收進眼底。 牧斐勒停了馬,瞧見半山腰上一襲白衣如仙的蕭統(tǒng)佑從后面攏著秦無雙,滿腔的思念與興奮瞬間被當頭一盆冷水澆滅。 他怒氣沖沖地翻身下馬,如同一個行走的火球沖了過去,沖到一半,猛地煞住了腳。 冷靜,冷靜牧斐,你好不容易才見到她。 攅緊的拳頭緩緩松開,不自然的微微蜷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生生將陰云密布的桃花臉,調(diào)整成了“風輕云淡。” “無雙?!?/br> 游離的神思瞬間歸位,秦無雙猛地一抬頭,只見山下站著身穿藍衣,頭戴小玉冠的牧斐。 初見,以為眼花了,揉了揉眼。 再見,確定無疑。 心有小鹿撲騰亂跳,下一瞬,秦無雙沉寂的了數(shù)日的眸子迸射出喜悅的光芒,她提著衣裙低頭飛快地踩著石階沖下了山。 蕭統(tǒng)佑下意識伸手去拉她,然而,她離開的太快,就像一只急于歸巢的小鳥,只留給他一截帶有暗香的衣袖,又迅速地從指尖毫不猶豫地溜走了。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指,又看了一眼秦無雙輕快的背影,心里暗嘆了一聲:有些東西,費盡心思,終究還是留不住。 牧斐站在山下,看著秦無雙含笑從山上沖下來,心頭被冷水澆滅的廢墟瞬間冒出春潮般的生機,他喜不自禁地拔腿迎上去。 二人一個山上往下,一個山下往上,彼此迎著彼此,如同七月七鵲橋相會的牛郎織女,承載著數(shù)不盡的相思繾綣。 然而牧斐卻在距離秦無雙五步之遙的地方陡然停住,然后用一種近鄉(xiāng)情怯的眼神靜靜地凝望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誰殺的司玉琪,答案已經(jīng)告訴大家了,大家可以反推一下哦。 第061章 他剛從天牢里出來, 回到牧家后聽說秦無雙來歸元寺祈福, 他連沐浴都來不及, 僅僅換了身衣裳就趕來了, 他不敢靠的太近,怕從天牢里帶出來的臭氣熏到了她。 然而當秦無雙從山上下來之后,瞥見牧斐眼里明顯的猶豫, 只以為牧斐生氣了, 沖勢一頓, 慢慢地停了下來。 二人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相望。 牧斐瘦了,原本白凈的臉皮因為長期不見光泛著一絲灰白,尖尖的下頜上冒出了刺猬一般的黑色胡渣,往日的明媚張揚不再, 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看得秦無雙鼻尖一酸。 “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蹦领硰娙讨闹信炫鹊?。 見牧斐如此冷靜自持, 秦無雙以為牧斐又誤會她和蕭統(tǒng)佑了, 忙解釋道:“我來歸元寺祈福, 是偶遇蕭大哥的, 方才下山時, 腳底打滑了……唔——” 一只冰冷的手指輕輕地摁住了她了嘴唇,將她剩下的解釋堵在了牙關(guān)里,她眨動著杏眼,不解地望著突然而來摁住她嘴唇的牧斐。 牧斐近身俯視著她,丹鳳眼不知何時變得深邃如泓一般, 竟叫人捉摸不透了,只見他喉結(jié)一滾,聲音沙啞道:“夠了?!?/br> 夠了?什么夠了? 秦無雙心中一急,鴉羽長睫抖動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