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中意_分節(jié)閱讀_34
這個懷抱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直到裴真意終于恍惚間回過了神,才發(fā)覺沉蔻正將鼻尖埋在自己頸窩里,默不作聲地嗅著。 那輕嗅的動作格外放肆,沉蔻仿佛是篤定了裴真意一時出神難以察覺,居然眼梢含笑間悄悄將裴真意肩頭衣領(lǐng)都往外拉開了些,鼻尖隔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距離,在她頸側(cè)悄無聲息地貪戀著那清淺香氣。 “”裴真意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沉蔻的肩,提醒道“你在做什么” 沉蔻見她終于回過了神,才笑了一聲回道“看你出神那樣久,我還想著恐怕不論做什么,你都不會發(fā)覺呢?!?/br> 這回答倒是膽大又新鮮,裴真意一時也不出神了,只捏著她的手問“是么那你是想做什么” 她語氣無端有些揶揄,半點也沒了方才那帶著哭腔的纖弱感。沉蔻笑了,趁著昏黑夜色伸出了纖細而點了蔻的指尖,挑起裴真意下頜。 她也并不回答裴真意的問題,只自顧自仍舊笑意盈盈,指腹揉了揉那細膩的下頜尖“哎,總之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說著,她指尖上移,將裴真意頰邊遺留的淚痕用指腹一點點抹凈,而后趁著夜色迷蒙,舔了舔那用指尖勾下的水色。 裴真意依稀從那輪廓之中看見了沉蔻的動作,一時下意識翕了翕唇想要出聲,到了末又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只發(fā)出了一聲模糊不清的應(yīng)答。 沉蔻跟著她一道“嗯”了一聲,只不過音調(diào)要更長些,邊笑邊將手搭在裴真意肩頭,將她一路推到了床邊。 “已經(jīng)很晚了,左右也并離不開,便不如睡下。”沉蔻說完后,又交代道“那姓元的不是說過,明日便要去川息么我想我們還是早些休息,也好有精力對付她?!?/br> 說著,她用手中的團扇摸黑拍了拍裴真意頭頂,語調(diào)幽幽柔柔,卻又隱約透出了一絲裴真意所不熟知的陰而兇狠“總之不論如何,你不要擔心?!?/br> “如今你再不是一個人,而我就算是拼去這性命,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了你?!?/br> 沉蔻說著,在黑暗之中定定地看著裴真意的輪廓“你要相信,我是可以做到的。” 因為你是晦暗紅塵里的光,是風雨破敗之中長明的燈,是誰也不能玷污的、我愿永遠捧在手心里仰視的伐阇羅。 只不過如今,還有些脆弱。 沉蔻在心里默默想著,收回了手。 “那便明早見了。”縱使裴真意此刻看不見,她還是朝眼前人拋去了一個媚態(tài)迷離的眼神,隨后轉(zhuǎn)過身去,準備往隔壁那間房走。 但還沒走出兩步,裴真意就抓住了她手腕“不要去?!?/br> 這動作與話語甫一發(fā)出,就連裴真意自己都微微愣怔。但那一閃而過的恍惚不過須臾,裴真意便很快調(diào)整好了情緒。 她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將沉蔻拉了回來,也將她按在了床沿,同自己一道并肩坐下。 “元霈其人居心叵測,將你我二人分開。而若要讓你一人落單我有些不放心你?!迸嵴嬉庖槐菊?jīng)地解釋著,但她越是這樣說,沉蔻就越是懷疑。 她坐在床沿沉默了片刻,幾乎都要忍不住挑開燈看看裴真意此刻臉上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好半晌過去,沉蔻才試探著問“那么,我便留在這里” 裴真意答得極快“嗯?!?/br> 沉蔻這下忍不住了,索性直接笑了出來“那么裴大人,我要睡哪里” 裴真意在黑暗中拍了拍腿邊床沿,發(fā)出幾下明顯的拍打聲,語調(diào)平和“這里。” 眼下二人所在的房中并沒有多余的床榻,甚至連稍微寬敞些的軟椅也是沒有的。沉蔻知道了裴真意的心意,卻還是隱約并不明白她這樣做,究竟是因為下意識尋求安全感,還是當真已經(jīng)很喜歡自己。 沉蔻還沒能想明白,便聽見身旁已經(jīng)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按輪廓看,仿佛是裴真意已經(jīng)脫去了外袍,正解著內(nèi)襟。 如此,姑且便當做是她已經(jīng)很喜歡自己了罷。 沉蔻默不作聲地笑了,摸索著尋到了榻邊矮桌,將團扇放下。 這是裴真意第一次和師父師姐之外的人同榻而眠,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正視了這些日子以來,始終朝夕相處的身邊人。 裴真意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德賢者,也全然沒有憂天憂道的仁明之心。她是很自私的,以至于沉蔻這樣無瑕又剔透的光亮甫一出現(xiàn),她就迫不及待地緊緊握在了手里。 而若論心意,那自然是喜歡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她啊。裴真意微微側(cè)過臉,看著枕畔那并不明晰的起伏輪廓。 她就像是所有人都會去做的一個夢,是從那夢里走出來、幾乎算不得現(xiàn)實的人間難尋之物。 若有這樣的可能半夢半醒之間,裴真意恍惚想道若有這樣的可能,若她也這樣喜歡著我。 我便愿同她如此,永永遠遠都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