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荊地棘_分節(jié)閱讀_44
這刀女三天兩頭的往那跑,又次次都點名同一個侍酒,還開了口說誰都不許欺負他,這倒是很讓人產(chǎn)生想法了。這刀女鬧這一出,自然也有好事者告訴到劍略耳里。當時劍略還和敖歡等人在吃茶論道。那好事者說那刀女最近總愛點同一個侍酒,還一直打賞,不知道那酒是多好吃。劍略聽了,就笑笑:“他喜歡吃酒,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且大方打賞,也是他一貫作風。”敖歡最近少和那些人混了,便不怎么聽說,聽了這些話,笑了:“還真的???哪個酒館哪個侍酒?我改天得去看看!”好事者便笑了:“那王子可要吃閉門羹了!聽說刀女劃定了,除了他,誰都不準點這個侍酒!”敖歡聽了,脾氣也上來了,還惦記著那晚上刀女壞他好事那筆帳:“那我更是要去看看了!” 好事者自然好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才說:“可以去看看,很近的,就是街角兩層庭院有假山假水的那家?!卑綒g聽了反而有點遲疑了:“那不是柳離經(jīng)營的酒館?”旁人卻覺得奇怪,怎么敖歡還能忌憚起柳離來? 敖歡自然是不忌憚柳離的,但他不大愿意去柳離的地盤鬧事,怕的是惹柳祁不開心。 柳離終日吃喝玩樂,一無長進,柳祁偶爾說他,他原本還不耐煩,后來想著想著,每天這樣混日子,也真是自己也覺得虛度光陰,趣味不多。只是他這個身份,注定在官場無所發(fā)揮,便轉(zhuǎn)去經(jīng)商。倒是他這個身份,以及他以往交的那些紈绔子弟,叫他這生意做起來容易許多。 柳離倒是勸自己老父親少折騰,但無奈勸不動。那柳祁也有些煩了,說:“我就通共就來這么幾次,能怎么著?”柳離憂色滿臉:“不是見你腰不好,怕你閃著了?!绷畹故菒懒耍骸拔业难弥?!”恨不得當場表演后空翻。 柳離想起父親忌諱別人說他老,便停住了,改口說:“我知道,只是刀女那個性子嘛,都不定的,誰知道怎么樣?”柳祁卻道:“他現(xiàn)在是劍略的未婚夫,還能怎樣?還能將我摁倒了強了不成?” 倒是刀世子那邊看刀女這心急火燎的,說他沒氣性:“我說你,那個孌童分明是吊著你玩兒,你還看不出?我勸你還是趁勢將他摁倒了強了,就沒那么多事兒了?!钡杜畢s道:“我哪能做這種事?顯得太沒品了些!”刀世子卻道:“他就是個賣的,你多給兩個銀子,沒有打發(fā)不了的?!?/br> 刀女卻說:“不行、不行,鬧成那樣,不說有品沒品,就是在面子上,也過不去。劍略知道了,那可事兒大了!”刀世子卻坦率地說:“劍略知道了,又如何?他也不可能為此悔婚?!钡杜畵u頭:“咱要的不是那孌童的人,是他的心,我要的也不是劍略的人,也是他的心。我只想要個好丈夫,加個可心的小情兒?!钡妒雷右矐械门c刀女理論了,想了半天,便道:“劍略那事兒么,咱先不提。我看他心冷意冷的。你要他的心不容易,但要他做個好丈夫,我看他是能做到的。至于那個阿碧,我看吧,他本身就不干不凈的,靈無常玩過不要的東西,現(xiàn)在跟你擺譜。你越服軟他姿態(tài)反而越高,就知道他是個有手段有心眼的。你既然不想用強顯得下乘,不如先找柳離說要買他。把阿碧買出來?!?/br> 刀女卻道:“我說了要買,他也不肯。”刀世子便搖頭,說:“你也是傻!哪能用個‘買’字!你該自己找柳離買了,再告訴他,你將他‘贖’出來了,將賣身契送還給他,顯得你君子風度。只是他被贖身了,反而是無處可去了,你也別提將他接進來,只給他隨便搞個小屋,安置他住著,說是給他臨時居住的,免得他流離失所,等他找到落腳點了,就可離開。只是他這樣的哪里找到?你到時也是將他捏在手心了。但這段時間也不能拿大,必須對他溫柔細語,時間一長,不信他不服軟的。說起來,他怎么心機手段,也就是個十五歲的小小孌童!” 刀女聽了,頓覺有理:“哥,您果然是個衣冠禽獸呀!” 第93章 這刀女也是說干就干,風風火火的就去了找柳離。柳離聽了刀女要贖人,也沒太意外,畢竟柳祁已經(jīng)幫他想好一切對策了。因此柳離只說一句話,就將此破解:“贖什么?阿碧是自由身?!?/br> 阿碧是自由身,則無法為他贖身了。 柳祁最近也忙了些,阿碧便也少去侍酒了。畢竟還是本職工作最重要。大家都說最近的工作非常緊張,緊張的程度達到“歡王子也五天沒出去喝酒了”。 劍驪將新到的信件又封了一遍,遞給了柳祁,說:“這個你拿去歡王子那兒,順便報告一下今天的事吧!”柳祁一怔:“我去?我不會不合適?”劍驪一邊將信件和文章捆在一起,一邊說:“不會,歡王子指名叫你去的。”“我去!”柳祁接過文件,便往敖歡那兒去。 敖歡的書房離殿前司很近。柳祁很快走到,書房外還能見劍駿站著。劍駿還是那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樣子,疏冷客氣地對柳祁說:“有勞柳少卿了?!绷畋阏f:“不敢,份內(nèi)事。這些是要送的書函……”劍駿指了指門:“柳少卿請進吧?!?/br> 柳祁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敖歡正半臥在案邊,懶洋洋地翻著案頭書卷,見柳祁來了,他才挺起身來,笑盈盈地說:“柳少卿來了?快坐、快坐!”柳祁捧著書函,雙手放到案上,跪坐在案前,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述說著情況。敖歡見柳祁這樣正正經(jīng)經(jīng)又恭恭敬敬的樣子,真是新鮮得很。那柳祁的低眉順目,此刻看著如淺吟低唱,更添嬌韻。 敖歡便托著腮,怔怔地看著他出神。待柳祁垂頭說完了,又沒聽見敖歡回音,柳祁覺得有些奇怪,便抬起眼來看,卻見敖歡像個大傻子一樣發(fā)愣。柳祁心里是氣不打一處來,只道敖歡作弄他,但仍忍氣問道:“王子有什么指示嗎?”敖歡回過神來,便說:“剛剛沒聽清,你過來一點,再說一遍。我好仔細聽見。” 柳祁便認為敖歡果然在戲耍他,恨不得一個騰空飛踢,將他踹在墻上摳都摳不下來。 但柳祁還是乖乖地膝行往前。敖歡便說:“你再靠近一些?!绷畋阍倥步恍0綒g笑了:“你離我這么遠,難道是怕了我?”柳祁便道:“當然怕。您是王子,自有威儀。”敖歡笑著朝他招招手:“柳少卿不必怕,我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柳祁只好硬著頭皮往前。敖歡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绷畋愕溃骸斑@恐怕不合規(guī)矩吧?” 敖歡傲然一笑:“在這里,我就是規(guī)矩。我就是王法!”柳祁心想:“你就是王八!” 敖歡見柳祁不情不愿的,臉色也冷了,便嘆息:“你們都這樣,你也是、阿略也是!”柳祁想起敖歡說,他和劍略回不到以往兄弟一般的時候了,總隔著一層。不過是因為利益和恩義而無法分割而已。那柳祁也有些感慨,嘴上卻說:“難道不是你自找的?” “是,是我?!卑綒g抓住柳祁的手,“可是你呢?”柳祁恨恨說道:“我怎么了?”敖歡笑了:“你難道不是自找的?”柳祁冷笑道:“我自找的事多著了。我最恨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因我這輩子諸事不順。那又如何?我都當是我自找的,不是什么老天折騰我,是我自己折騰我自己,我也服氣些?!?/br> 敖歡忽將柳祁按倒在身下,又伸手摸他的臉兒說:“我就愛你這股勁兒?!绷钸豢冢骸皭勰懵楸裕 卑綒g只是笑,一邊摸柳祁的腰,一邊道:“我也是賤得慌,你越打我、罵我,我越喜歡!”柳祁便咬牙笑道:“那我得把你再打狠些!”說著,柳祁抬腿就往敖歡胸口蹬。敖歡哪能叫他蹬著了,一把抱住他的腿,麻利將他的鞋襪脫了。 柳祁見這個情狀,反而有些怯了,心想這敖歡真做得出就在這兒將他辦了的事兒來。 敖歡拖著柳祁的身體到自己身下,一邊吻他的臉頰,一邊又說:“我可想你了!”柳祁罵:“我草你馬!”敖歡只顧拉扯柳祁的衣裳,柳祁一對著敖歡就容易蹭蹭冒火,滿嘴臟話停不下來,一直罵個不絕,容量像一本臟話的辭海。敖歡一點不生氣,只覺得柳祁這個樣子萬分可愛。 劍駿站在門外,都聽見柳祁的叫罵了,但仍臉色沉沉,似個聾子。但其實劍駿只想這糟心的事兒快點結(jié)束,明明是柳祁在里頭被搞,劍駿卻覺得被職場sao擾的是自己。一陣難言的羞恥。 還好柳祁似被啥東西堵住了嘴,叫罵聲才消停了下來。 劍駿站在門外,卻聽見有人推門前來,趕緊打醒精神。卻見來人長身鶴立,一身青衣,那劍駿一怔,正要揚起嗓子以畢生最大聲量叫嚷“拜見劍世子”,里頭卻率先發(fā)出最大聲量的“敖歡我草泥馬你這個臭屎yin蟲給老子滾”。劍駿仍維持他面癱的專業(yè)素養(yǎng),心里想的是“我該裝聽不見嗎?我應(yīng)該裝聽不見嗎?”卻不知他對面臉沉如水的劍略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兩個人都臉色平靜,站得筆挺,腦里也都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兩個大男人四目相對,不發(fā)一言,靜默了一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下一刻要擁吻。 劍駿還是板起臉來,大聲喊道:“拜見世子!”這話引起里頭一陣sao亂。 劍略便抬腿入屋,進門之前不輕不重地掃了劍駿一眼,讓劍駿背脊發(fā)涼,也說不上為什么,卻見劍略已經(jīng)入門去了。柳祁衣冠楚楚地跪坐一側(cè),見了劍略進屋,便恭謹下拜。敖歡坐在氈子上,一只腳支起,手擱在膝蓋上,依舊是那不羈樣子,朝劍略一笑:“劍兄,你來得正好!”劍略聽見這句“來得正好”,微微蹙眉,卻見敖歡一點沒介懷地拿起桌上書函,說:“兇馬那邊來的信。你看看唄!” 劍略便坐下來,接過敖歡遞來的信。 從頭到尾,劍略都沒看柳祁一眼。 柳祁臉上沒表情,但心里不舒服。他自然不考慮一下自己當初怎么的辜負劍略,現(xiàn)在見劍略不理他,他反委屈上來了,卻又認為理所當然。然而,柳祁也難忍此刻局促,便又俯身下拜,說道:“若無要事,下官還是先回殿前司覆命了?!卑綒g敲了敲桌子,說:“你剛剛跟我匯報的事兒,再跟劍世子報一次唄?!?/br> 柳祁便語氣平緩地對劍略述說了一次。劍略輕微地點點頭,看了柳祁一眼。那一眼像是絲綢上滑過的水珠,稍不留神地流走了,柳祁也來不及捕捉。劍略已將目光收回,把信紙放在桌上,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br> 柳祁便告退。 敖歡見劍略對柳祁冷淡,也沒覺得奇怪。因為劍略現(xiàn)在對自己也很冷淡。只是也不能太過,全因劍略名義上是敖歡的友,實際上卻是他的臣。 劍略放下信件,仍與敖歡討論著兇馬的事宜。二人商議半天,計策已定。那敖歡便趁機提起私事來:“兇馬與虞族的事,怕是也不用繼續(xù)cao心了。你倒是回去多看看你的未婚夫,聽說他現(xiàn)在真被那個侍酒迷惑住了,竟然起了立外室的念頭?!眲β月犃耍琅f沒什么波瀾:“是么?外頭人胡說,你也信得?”敖歡卻說:“怎么不信?我還叫劍駿找人問了刀世子,還有那個柳離啦,似乎是真的。那個侍酒不是賣身的,是自由之身,嘴上說什么不肯再做賣身的事兒。柳離又說誰都不準在他那兒干逼良為娼的勾當。鬧了半天,那刀女似乎真的酒喝多了,腦子出了問題,說要給他個名分什么的?!?/br> 劍略聽了覺得可笑,不予置評。敖歡見劍略一點反應(yīng)也沒,自己反而義憤填膺起來:“你說這是什么事兒?大家都是知道他與你是訂了親的?,F(xiàn)在婚都沒結(jié),就要立外室了,你這臉往哪兒擱!”劍略便道:“這話太過了。你也說了,婚還沒結(jié),他仍是刀家的人,要管也是刀家的人管。” 敖歡點了點頭:“對!你說的對!我就是這么說的!你看吧,那刀世子啥也不管么!”劍略便道:“現(xiàn)在城里但凡有些職位的人都在忙兇馬和虞族的事,誰有空理這個?唯獨你這個王子大人有此閑心過問。等這陣子閑下來了,他自然會管的。我們cao什么心?!?/br> 兇馬族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 大家也閑下來了,不僅是刀世子、劍世子或是歡王子,還有那個“藍顏禍水”的阿碧。 原本那刀女一直找個侍酒玩玩兒,誰也不會在意的?,F(xiàn)在卻有傳言說刀女要在婚期將近時立個侍酒做外室,還已備好全套聘禮,說不定會搞成什么場面。這可就新鮮熱鬧了。 柳離也有些怯了,圍著柳祁打轉(zhuǎn),說:“會不會鬧得有些大?”柳祁頂著一張十五歲少年的臉怡然一笑,柳離一看他嬌嬈姿態(tài),想到自己的老父親,差點吐出來。柳祁對鏡做那些孌童做作姿態(tài),自己也覺得有些惡心,但還是很鎮(zhèn)定:“想吐就吐,把我那份一起吐了吧!”為父忍辱負重的心,你哪能懂! 第94章 柳離盤膝坐在妝臺邊,一邊幫柳祁梳頭,一邊說:“不是啊,我真的擔心。你想想,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哪個好相與的?只要一個認出了你,爹你特么就完蛋了!”柳祁拿著篦子拍了柳離一下:“說什么臟話!”柳離摸摸鼻子:“我都成年了,還不能說臟話?”柳祁隱隱有些傷感:“我忘了你都那么大了,我也都那么……大了?!?/br> “爹爹不用傷感,你看爹爹多年輕、多好看!”柳離將臉湊到那張偽裝十五的臉龐旁邊,對著鏡子說,“大家看著都以為我年紀更大?!绷羁粗菑埮c自己年輕時酷似的容顏,一陣恍惚,便又伸手摸了摸柳離的發(fā)頂,又說:“離離比我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