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嬌[重生]_第9章
“過來。” 骨節(jié)分明、修長優(yōu)美的手看著遒勁有力,男人又補充了一句: “不傷你?!?/br> 莫焦焦傻乎乎地張了張嘴巴,又忐忑地合上,腳下動了動,慢吞吞地朝男人挪了過去。 他移動蓮花也跟著動,好一會兒,懸浮的雪蓮和雪白的胖團子才到達男人身前,停在那只手邊。 獨孤九從始至終氣息平穩(wěn),巋然不動,不做任何可能會驚動那膽小團子的動作。 等人來到面前,男人方沉沉開口接著道:“蓮花給我。” 小孩護著那堆花都能護到摔倒……然而對于獨孤九而言,那些雪蓮不過是他識海中的幻象,全然不值得小娃娃如此緊張。 莫焦焦愣愣地點了點小腦袋,把最后剩下的那支蓮花放到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上,見對方接了后合上手掌,將花握在掌心里,才后知后覺地松了口氣,認認真真地看著男人的臉。 不知為何,心里忽然高興了起來。 原本此處寒風呼嘯大雪蒼茫,俱是蒼涼壯闊引人憂思之景,小辣椒卻覺得心里一瞬間暖烘烘熱乎乎,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莫焦焦心里歡喜,卻只乖乖巧巧地站在男人身邊,臉上依舊木木的。 他天生不會笑。長老們對此也無能為力。 小孩呆站了半天,獨孤九見他傻乎乎地不動,沉默片刻,問:“今日不需要真元?” 崇容劍尊寡言少語,早已是修真界供認不諱的事實。如今因著這看不清具體樣貌的小娃娃,倒是罕見地開口提點。 莫焦焦疑惑地看著對方,伸手摸肚子,果真饑腸轆轆一直叫,這才記起來自己餓了,他巴巴地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眸,軟軟道:“我不會全吃光的。我吃的不多?!?/br> 說著,小孩終于伸手放在男人肩上,指尖迅速觸到了冰寒的元力,熟悉的殺戮劍意也順著他的手指層層纏繞盤旋而上,最終凝結成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蓮,安穩(wěn)地待在小孩手上。 莫焦焦握著比他兩只手還大的雪蓮咬了兩口,滿足地邊嚼邊身邊的人,含糊道:“你真好……” 這會兒沒那么緊張了,小辣椒也想起來男人是聽不見他說話的,他苦思冥想地一會兒,還是只能重復著道:“你真好?!?/br> 長老說,一般而言做錯事后要解釋,別人聽了才會原諒他。這個人聽不到他說話,也沒有生氣,那就是真的好。 獨孤九感覺到身上憑空消失的真元和劍意眨眼間凝煉成了雪蓮形態(tài),眉眼間并無異色。 這娃娃的來歷確實稀罕,若無意外,其身上背負的因果也厚重得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哪怕已是賠上了性命從頭來過,依舊逃脫不了九九天劫的糾纏。 孩童身懷異寶而行于鬧市,儼然不自知,十七載血淚成說,尋常修士只怕早已仇恨盈心執(zhí)念成魔,他竟依舊純真無害得緊。 雪蓮一點一點地變小,直至完全消失。莫焦焦在原地蹦了一下,只覺肚子飽飽的甚是舒服,他在男人身前歪了歪頭,想了一會兒,猶豫地握了握小拳頭,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到男人肩膀上。 毫無意外,手穿了過去。 莫焦焦這才孩子氣地呼了口氣,收回手。 他不知道此處究竟是哪里,但是這里只有他們兩個,這個人又一開始就在這里。長老說,不能隨便入侵其他修真者的領地,一旦誤入就要盡快離去。但是男人也沒說這里是他的家…… 小辣椒握著袍子往男人身邊挪了一步,這會兒放松了人也機靈了起來,心想,對方看不見他摸不著他,這里也不是對方的家,那就不能趕他走了。 第7章 世間孩童心性,大抵都喜好玩鬧,哭笑不定。這是崇容劍尊一直以來對稚童的認知。 畢竟,獨孤九的重師侄連云山幼年時,一哭起來便驚天動地,不鬧上一個時辰以上不罷休,天衍劍宗的劍修向來心志堅定強悍無匹,卻紛紛對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娃娃聞風喪膽,避之唯恐不及,平日里最愁師侄嚎哭不止,宗主鴻御老祖甚至頭疼得無心練劍。 然而,如今站在崇容劍尊身前的孩子……卻乖巧得有些不對勁。 隨著“雪蓮”被一口一口地吃完,小孩始終站著一動不動,等到吃完了才摸摸肚子,笨笨地在原地跳了一下,隨后歪著頭,小心翼翼地伸著手試圖碰觸自己。 獨孤九端坐于雪中,不動聲色地將胖娃娃遲緩膽怯的動作收入眼底,長眉微斂,若有所思,并不出聲打擾。 小孩不知道自己已經從一個紅色的胖團子變成了一個雪白的胖團子,一舉一動都在男人掌控之下,依舊謹慎非常地試探著,猶如隨時會炸毛的貓崽。 看不見身形時尚且是如此怕生的反應,若獨孤九貿然出聲,恐怕還會把小孩嚇跑。 呼嘯的寒風漸弱,飛雪揚揚灑灑,黑衣男人長發(fā)逶地,如墨烏發(fā)上瑩白點點,斂眉沉默時竟恍若即將羽化的仙人,全無塵世煙火之氣,唯有那雙深若冰海的黑眸,夾帶著令人膽顫的冷漠。 莫焦焦微微睜大眼睛,捏著腰帶愣愣地瞅著。 他看著獨孤九黑發(fā)上黏著的雪花,仗著男人看不見自己,悄悄伸出手碰了一下,將雪花拿了下來,攥到手心里。接著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你長得好像谷主說的雪妖……可是你是修真者,不是妖怪?!?/br> 小孩自言自語地說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紅色的袍子已經全然被雪覆蓋了。他連忙笨手笨腳地拍著自己,邊拍邊疑惑地嘟噥道: “谷主說修真者都長得歪瓜裂棗,可是你就很好看。谷主自己胡子好長,臉上皺巴巴,他也沒你好看……還喜歡拿胡子扎我……” 厚厚的白雪被拍落,小孩的身形模糊了幾分,他下意識多說了幾句話,說完看男人全無反應,整個人便怔了怔,烏黑的眸子有些黯淡下來,習以為常地低頭玩起了腰帶上繁復的結扣。 莫焦焦小時候不愛說話,整日里待在落日湖畔不挪窩,長老要教他功課,小孩連修煉法訣都讀不通順。實在無法,谷主便只能命他每日對著其他妖怪說一百句。 一年三百六十日,這個習慣伴了他整整十年。 然而自隱神谷之戰(zhàn)后,谷主和長老們帶著小孩疲于奔命,幾乎沒有閑暇再陪莫焦焦說話,每日小孩不能開口引來他人注目,便只做唇形,無聲自語。 后來所有長老都不在了,真的沒人能聽他說了,小辣椒就學會了自己和自己說。 七載沉寂,亡命天涯,換作他人早放棄了,莫焦焦卻不知為何,一直堅持著把那個習慣保留了下來。這些事情若問起他,他也弄不明白為何要那樣做,只是獨自度過的那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里,似乎只有做點熟悉的事情,日子才顯得不那么難熬。 這會兒對著男人漠然的反應,莫焦焦也不奇怪,只靜靜地站在一邊不挪窩,嘴巴無聲地一開一合,背起了修煉功法。 獨孤九見眼前的“雪團子”再次一動不動,不似尋?;顫娪淄p眸又幽深了幾分,他闔眼沉思片刻,復睜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