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可以?！崩钅菊苏?，看著小孩明亮的雙眸，忽然間移不開眼，他手足無措地笑了起來，收回視線，道:“你也可以用果汁。我?guī)湍銣?zhǔn)備?！?/br>
    “不要，就用辣椒?！蹦菇垢吲d地捏了團面，開始學(xué)著揉。

    李木便在一旁監(jiān)督他，時不時糾正一下動作。

    別鶴劍始終安靜地待在一邊假裝自己是一把普通的劍，正有些困倦想打呵欠，一轉(zhuǎn)眼卻瞥見教導(dǎo)小孩的修士偷偷摸摸轉(zhuǎn)過頭，用手指擦了一下滾落的淚珠，頓時整把劍都僵住了，心道:

    “難不成小祖宗已經(jīng)懂事到連這種素不相識的中年老男修都能感動了嗎？”

    莫焦焦雙手協(xié)調(diào)性并不好，揉面皮總是揉不均勻，看起來也不是圓形，好不容易揉了張勉強算個圓的面皮，結(jié)果包起來之后又用力過重把rou餡擠出來了。

    好在小孩非常執(zhí)著，失敗了立刻重新揉過，前前后后浪費了不下百張面皮，才做出五個包子，一個個沾著辣椒醬寫了字。

    因著天色不早，李木便著手教他蒸包子，有人幫忙看著，那籠包子最后總算蒸得像模像樣，就是上面的字有些歪了。

    獨孤九早已同沈思遠站在門邊等候，莫焦焦將李木做的那只包子塞到對方手中，軟軟道:“多謝先生。焦焦走了?！痹捯徽f完就拎著裝包子的食盒跑了出去。

    別鶴劍跟著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灶臺邊的人口中咬著包子，面上隱約有淚痕，心中又是一驚，嚇得慌不擇路地往外飛。

    ***

    莫焦焦一行人很快直接回了客棧，因著小孩始終緊緊抱著食盒不肯放手，獨孤九與沈思遠中途又外出辦事沒能看到他寫字，兩人皆不知其中裝了何物。

    別鶴劍雖然知道，但此前慶幸沒法吃東西的靈劍此刻已經(jīng)嫉妒得要將自己扭成兩段，無論如何不肯開口。

    一直到進了房間，莫焦焦才道:“焦焦做了五個rou包包，三個給九九，兩個給小羊。”

    “焦焦這么懂事啊。為什么做rou包呢？”沈思遠好奇道。

    如果他沒記錯，莫焦焦最喜歡的食物并不是rou包。

    小孩打開食盒，將裝著兩只包子的盤子端出來，放到沈思遠面前，又將下面裝著三只包子的盤子端到獨孤九面前。

    沈思遠一看就不樂意了，哭笑不得道:“為什么崇容的rou包有字，本門主的就沒有？”

    “rou包包用辣椒醬寫焦焦的名字，小羊不可以吃辣椒的?！蹦菇购寐暫脷獾亟忉?，烏黑的雙眸看起來極為真誠。

    沈思遠無奈一笑，看著包得有些歪又有些扁的包子，道:“好吧，難得焦焦第一次做包子。我可要好好嘗嘗?！?/br>
    語畢，青年夾了只較小的包子便塞到口中，嚼了嚼，雙眼一亮，夸獎道:“味道不錯，我們焦焦原來是小天才。”

    莫焦焦一被夸就使勁點頭，他性子單純，一點也不難為情，還傻兮兮道:“小羊說得對?！敝卑褎e鶴劍嫉妒得恨不能吐血三升。

    “椒椒為何將在包子上寫‘椒’字？”獨孤九低聲詢問，他細(xì)細(xì)看了半天包子上的字，方辨認(rèn)出寫的是“好”“椒”“椒”三個字，一個字一個包子，排得整整齊齊。

    “因為……”莫焦焦看著包子，小臉終于紅了起來，白嫩的臉蛋上兩團酡紅格外明顯，襯得烏溜溜的眸子越發(fā)水潤。

    見兩人都在看著自己，小孩索性低頭把臉藏了起來，只露出圓圓的發(fā)旋，小聲道:

    “以前隱神谷沒有人會做菜，妖怪都是吃野果喝湖水，谷主做的菜就好難吃，可是谷主又喜歡做，就非要長老們吃，然后長老就拉肚子。”

    “后來，松鼠長老回來了，他喜歡做菜，就叫焦焦一起學(xué)。松鼠長老一開始不會做，做的rou包子很難吃，可是他就寫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他本來沒有學(xué)過寫字的，別的長老看他很用心，就吃了，還安慰他好吃?！?/br>
    “松鼠長老就更努力了，然后他真的變成做菜做好吃的妖怪。谷主說，松鼠長老在人界還和凡人一起開了一家客棧?！?/br>
    莫焦焦說完，便開始慢騰騰往邊上挪，一直挪到獨孤九身邊，隨即轉(zhuǎn)頭撲到男人懷里繼續(xù)把臉埋起來，小心翼翼道:“焦焦聽見可以做菜，就想起來了?！?/br>
    過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yīng)，小孩又央求道:“九九不要說焦焦傻。谷主說，松鼠長老是對的?！?/br>
    沈思遠深吸了口氣，將包子咽下去，笑道:“焦焦哪里傻了，你做得可好吃了，本門主看別鶴都要嫉妒死了?！?/br>
    說完，青年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拽著別鶴劍往外走，邊走邊打著呵欠，道:“本門主先帶著包子回去吃給別鶴看，你們繼續(xù)?！?/br>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guān)上了。

    獨孤九同樣吃了個包子，低聲道:“椒椒做得很好?！?/br>
    莫焦焦爬起來，緊張地問:“九九不是安慰焦焦嗎？”

    “不是?！豹毠戮艎A了只包子湊到小孩嘴邊，“椒椒自己試試？”

    莫焦焦試探著咬了一口，嚼了嚼，隨即蹦了起來，驚喜道:“真的不難吃?！?/br>
    “嗯，是本座吃過最好吃的包子?！豹毠戮盼⑽⒏┥硗『㈩~頭相抵，學(xué)著莫焦焦常做的那樣，同他對視。

    狹長幽深的雙眸與圓潤干凈的眼睛，一邊是憐惜愛護，一邊是依戀期待，俱是真誠。

    ***

    第二日清晨，莫焦焦坐在客棧二樓靠窗的桌子上用早膳之時，再一次見到了槐墨。

    只是這一回，小孩并沒有直接沖上去同他說話，而是隔著桌子遠遠地看著。

    槐墨見他乖怯的模樣，隨手將垂落的鬢發(fā)撩到耳后，笑道:“小鬼，不認(rèn)識我了？”

    莫焦焦看了一眼獨孤九，緩緩點了點頭，天真道:“槐墨”

    “還不錯?！被蹦嫔下冻鰸M意的神情，隨即防備地看向身著黑衣的獨孤九，輕輕笑道:“幸好不是金魚的記憶，我還當(dāng)你被魚養(yǎng)久了也是如此。小鬼，過來玩不？”

    莫焦焦點了點頭，跳下椅子走過去，在槐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隔著一張桌子，正好同沈思遠背對背。獨孤九就在一旁，隨時可將他抱走。

    “小鬼，喝茶嗎？”槐墨將自己面前未曾喝過的茶杯推到莫焦焦面前。

    小孩低頭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搖了搖頭，道:“焦焦不喜歡喝茶?！?/br>
    “那吃糯米糍吧。”槐墨托著腮，長長的指甲遠遠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早膳。

    “不用了?！蹦菇拐Ａ苏Ｑ?，看著對方的眼睛道:“你吃吧?！?/br>
    誰知槐墨聞言眉一擰，不悅道:“你這么不給我面子嗎？我以為昨天我們認(rèn)識，就已經(jīng)是朋友了?！?/br>
    小孩只是搖了搖頭，好心道:“你要是吃不慣，我讓小二來給你換掉吧，換好吃的包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