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還不起的？凡間不是有句話叫做，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把小祖宗許給劍尊，正好誰也不用死，兩全其美?！?/br>
    話音剛落，槐樹妖便怒瞪過來，嗤笑道:“崇容年紀太大了，焦焦寶貝或許看不上?！?/br>
    “你也就騙騙自己了?！鄙蛩歼h涼涼地開口，“本門主暗示了半天都沒能說服你，難怪你一直找不到道侶?！?/br>
    槐樹妖霎時沉下臉色，不悅道:

    “沈思遠，你少說風(fēng)涼話，焦焦不是你養(yǎng)大的，你當然對他愛上崇容樂見其成，隱神谷一族那可真是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辣椒被拱了的糟心感，委實難以接受。”

    沈思遠噗得一聲笑了出來，卻未曾再次辯解。

    畢竟，獨孤九再如此舉世無雙完美無缺，也不能掩蓋他比莫焦焦年長無數(shù)歲的事實。

    ***

    而兩人口中擔(dān)憂不已的莫焦焦，此刻正側(cè)坐在獨孤九腿上，手里捧著一只桃子咬得相當認真。

    乍一看少年似乎極為愜意享受，然而細看后便會發(fā)現(xiàn)，莫焦焦雙眸懵懂，看起來一副茫茫然沒睡醒的模樣。

    獨孤九背靠樹干，一手攬著少年的背，垂眸靜靜地凝視著近在咫尺姣好清麗的面容，眸色不改。

    須臾，男人微微傾身擋住涼風(fēng)，抬手解開莫焦焦胸前的衣扣，露出一大片雪色細膩的肌膚來。

    修長的指尖點在少年心口，指尖真元與胸膛上蜿蜒的紅線相觸，緩緩融合到一塊，直把少年冰得往男人懷里縮著。

    “九九不要冰焦焦。”細軟的話音央求般響起，帶著些許青澀的顫動。

    獨孤九充耳不聞，斂起眉問:“椒椒可有察覺到生死蠱的異動？就是你心口這根紅線?！?/br>
    原本應(yīng)當為小劍形狀的紅線，在莫焦焦神識離開了夢境之后便發(fā)生了變化。

    本是光禿禿的劍柄處多了一只朝天椒狀的劍穗，看著胖乎乎的，俏皮又可愛。

    少年聞言立刻無辜地晃了晃腦袋，傻兮兮地咧著嘴巴笑，“焦焦也不知道。焦焦睡著了。”

    獨孤九緊盯著少年的笑顏，視線又緩緩下移落到那只朝天椒上，眸色幽暗。

    火紅色的小劍與朝天椒劍穗，映襯著胸口軟膩白皙的rou，極為顯眼。

    “椒椒?！卑肷?，男人微微合上少年敞開的衣襟，低聲道:

    “生死蠱為世間唯一癡情蠱，種蠱之人將替受蠱之人化解此生所有劫難，且此生眷戀唯受蠱者，若另尋命定道侶，將五內(nèi)俱焚，難以善終。本座此前……無法入椒椒夢境助你，故施種此蠱，于你心口。椒椒可怨本座？”

    “不會！為什么會氣九九？”莫焦焦聽完這話竟似松了口氣，笑得愈發(fā)甜蜜，開心道:“焦焦喜歡這個蠱，九九說，有這個蠱就只喜歡焦焦，焦焦就很高興?！?/br>
    少年說著，清麗無雙的面容便是漲得通紅，看來艷若桃李。

    然而他似乎并不懂得如此反應(yīng)是源于羞澀情動，依舊傻里傻氣地湊過去蹭了蹭男人的側(cè)臉，眉眼彎彎道:

    “九九自己說的，只能疼焦焦，要是找別的娃娃，就會很危險。不過，焦焦現(xiàn)在很厲害了，不會讓九九替我承擔(dān)劫難的。”

    獨孤九凝視著少年天真爛漫的笑容，微微皺起眉，抬手撫了撫小臉上的酒窩，沉聲道:

    “椒椒可知，生死蠱為單人蠱，即本座為種蠱者，椒椒為受蠱者，一切因果皆是單方面的。若以此理推斷，椒椒心口的生死蠱印記，應(yīng)當只有一把劍?！?/br>
    然而此刻那把劍上，有了一株朝天椒。

    莫焦焦懵懂地眨了眨眼，低頭扒開自己的衣襟察看，又摸了摸那個印記，不甚明了地嘟囔道:

    “焦焦也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只辣椒。”

    獨孤九深深地注視著少年，俯身單手將人攬進懷里，收緊手臂，啞聲道:

    “唯受蠱者對施蠱人情有獨鐘，生死蠱印記方可成長為最終形態(tài)。椒椒如今年幼，不識情愛，此蠱當不得真，未必為椒椒真實意愿，本座替椒椒除了這朝天椒，可好？”

    男人開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隱藏得極深的憐惜與沉痛之意。然而出口的話語依舊是沉著而冷靜的，充滿安撫的意味。

    哪知少年聽了卻委屈地蹙起了眉頭，瀲滟的桃花便蓄滿了淚水，雙手抵著男人的胸膛猛地將人推開。

    隨后，晶瑩剔透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莫焦焦激動地深吸了幾口氣，帶著哭腔嗚咽道:

    “九九是不是不要焦焦了？朝天椒就是焦焦，九九要把朝天椒去掉，就是不想要焦焦喜歡你。”

    少年越想越難過，眼淚流得更兇了。

    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衣襟合得緊緊的，又摸索著扣子想要扣上，然而情急之下顫抖著的雙手根本無法將扣子扣對，只好破罐破摔地捏著衣襟，可憐巴巴地哭道:

    “焦焦……嗚沒有做錯！焦焦也不知道……為什么想……九九一起，可是焦焦不是笨蛋！焦焦懂的，我只是不會說，焦焦沒有在玩！九九……相信焦焦……”

    少年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在哭鬧了，撲過去抱著男人的脖子胡亂磨蹭，只重復(fù)著相同的一句話。

    “相信焦焦?！?/br>
    年少懵懂，或許不識情愛滋味，然而內(nèi)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悸動，卻如洶涌海潮，一旦萌發(fā)便再難退卻。

    誠如莫焦焦所言，他并非不會，他只是不懂。本能并不需要學(xué)習(xí)，世俗定義才是需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

    獨孤九沉默地凝視著少年焦急的模樣，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軟的發(fā)，安撫地拍著背，無聲闔眼。

    莫焦焦話中所言，一字一句隱含真意，男人了然于心。

    然而正是因為知道，才愈發(fā)慎重。

    “本座并非不信椒椒，而是不愿于椒椒懵懂之時，便誘導(dǎo)你倉促做下決斷?！?/br>
    “生死蠱情牽一世，但凡受蠱者遭受性命之危，施蠱者自然以身代之?！?/br>
    “本座可為椒椒單方面種下生死蠱，然椒椒不可。一旦雙方生死蠱合二為一，他日本座歷劫隕落，椒椒亦將共赴黃泉?！?/br>
    “死生之事于我而言早已無足輕重，然椒椒大好時光，歷經(jīng)磨難方求得隱神谷一族復(fù)生，有幸團聚，如何可因此自斷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