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三十八世紀與二十世紀(上)
我們戰(zhàn)勝了,十六師狠狠地痛擊了十八師團,將之完全擊潰,可惜的是,十八師團的師團部在被我們攻占之前就已經撤走了,我們沒有抓住他們的師團長,更不用提殺死了他們,但是十八師團的一切軍用物資和關防大印都被我們繳獲了,就是他們師團長的指揮刀也被拿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逃跑的時候太過匆忙,所以才丟掉了,我們擊敗了十八師團,用一個整編師的軍力,徹底的正面的擊敗了一個倭寇師團。 我們已經擁有了戰(zhàn)勝倭寇的先決條件了…… 我當時這樣樂觀地認為,我認為中國的曙光已經來臨,倭寇的暮光也已經來臨,但是等我明白了一切的時候,我已經身在國外,再也回不去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中國當時加入盟國,實在是一個錯誤的抉擇,數(shù)十年以來人們固執(zhí)地認為中國加入盟國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除了一百兵團這個中國的奇跡之外,整個中國,沒有因此得到了任何好處。 在那段時間內,我頑固的不相信我們會失敗,為此我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綜合了各種信息,無論是我知道的還是我不知道的,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去了解一切,當我即將步入四十歲的年紀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了一切,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中華民國的悲哀,不僅僅是日本侵華,所有人都頑固認為的加入盟國的正確性,在我眼里,也被完全推翻了。 我終于明白了一切,我們加入了美國和英國還有蘇聯(lián)的組合,那不僅僅是一狼二虎還有一個遍體鱗傷的人的組合,還是一個一狼二虎共同享用這個遍體鱗傷的人的饕鬄盛宴,我們所得到的,我們在戰(zhàn)時所希望得到的和美好的前景,就像泡沫一樣破滅了,而為此,我們還承擔了許許多多我們本不應該承擔的東西,而我們所得到的,僅僅是一個一百兵團。 我之所以那般仇視美國人,仇視英國人,并且不顧一切的帶著我的家族企業(yè)和美國英國各大資本家族在經濟領域展開激烈的血拼,就是為了替我們逝去的夢哀悼,那個夢曾經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貼切,那樣的可以觸碰,卻因為那些人,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破滅了…… 當時我所不明白的,我所想不通的,我都明白了,其實當時斯大林對表兄說的話,讓我明白了一切,讓我懂了一切,原來,這也許是他們有密謀的顛覆國府的行動,只是他們也許沒有想到,他們欲圖顛覆國府之后所帶來的,并不如他們期望中的一般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可是對于中國而言卻是一場災難,中華民族多少年來的心血和成果,毀于一旦…… 表兄在蘇聯(lián)的時候受到了蘇聯(lián)的洗腦教育,或者是形勢所迫,表兄三次聲明和校長脫離父子關系,并且還加入了蘇聯(lián)共產黨,成為第四類黨員,即所謂人民敵人的子女,表兄的回國不僅僅是抗戰(zhàn)所帶來的影響,還有蘇聯(lián)內部的大清洗運動和斯大林對付他的政敵托洛茨基的運動,更深一層次的原因,表兄對我說過,斯大林希望他接掌了中國的政權之后,把中國變成一個共產主義國家,這是他臨走前一夜斯大林與他秘密交談的內容。 但是表兄回國之后接觸到了大量在蘇聯(lián)他根本不可能看到的資料和思想,在思想自由的中國,蘇聯(lián)的那一套是不會存在的,所以,呼吸到了自由空氣的表兄,徹底的明白了蘇聯(lián)的本質,表兄跪在地上向校長懺悔,表明了自己的錯誤,從此不再抱有任何赤化中國的想法,認認真真的投入到抗戰(zhàn)大業(yè)之中,從此對蘇聯(lián)抱有了十足十的警惕;戰(zhàn)后,民國三十五年,表兄代表國家去蘇聯(lián)和斯大林商量關于外蒙古的事情。 蘇聯(lián)的想法,斯大林那個惡魔的想法就是要把外蒙古獨立,在中國和蘇聯(lián)之間造出一個緩沖地帶,所謂的緩沖地帶,其實對蘇聯(lián)的好處更大,外蒙古在我們的手里,我們就可以隨時兵出西伯利亞,將蘇聯(lián)截為兩段,而外蒙古一但獨立,蘇聯(lián)就占據(jù)了優(yōu)勢,蘇聯(lián)一直都在防備我們,正如同我們防備蘇聯(lián)一樣。那一次,表兄去和蘇聯(lián)談判,迎接儀式上,斯大林送給表兄一把精美的蘇聯(lián)制造沖鋒槍,外界都猜測這是斯大林在暗示表兄。 表兄不動聲色,和斯大林交談,并沒有牽扯到斯大林希望談及的話題,最后斯大林把表兄叫到了書房,開誠布公的說,我不把你當做一個外交人員,我老實跟你說,條約根本靠不住,紙上的東西,是沒有手上的槍有用的,所以,外蒙古獨立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你說中國不會對蘇聯(lián)造成威脅,現(xiàn)在也許是,但是只要你們中國實現(xiàn)了統(tǒng)一,進步的比誰都快!我擔心,我告訴你,我擔心。 表兄回國之后把這個告訴了校長,校長把這個告訴了我,從那一刻起,我感到了一點兒不對勁,斯大林的意思,可能不僅僅只是分裂外蒙古,還有可能,又更深層次的想法;而后來我也恍然大悟,國際政治當中沒有民主與自由,只有陰謀與權術,斯大林明白的,羅斯福明白,邱吉爾明白,他們的繼任者也都明白,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是一個潛在的超級大國,只要中國借助戰(zhàn)后的勝利國身份乘東風扶搖直上,那可真是九萬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切,當我們把目光放在戰(zhàn)勝倭寇之上時,那些惡虎餓狼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將即將興盛的新中國扼殺在搖籃里面了,這也不難理解為什么美國那樣快的拋棄了校長,那樣迅速的要和大陸建交,結果碰了一鼻子灰,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我留給美國的是冷笑,留給蘇聯(lián)的是冷然,留給中國的,是眼淚。 說白了,中國和日本的戰(zhàn)爭,是一場一個十八世紀的分裂的農業(yè)國家和一個二十世紀的統(tǒng)一的現(xiàn)代化工業(yè)強國的戰(zhàn)爭,兩國之間的差異,絕對不僅僅體現(xiàn)在武器的優(yōu)劣方面,還體現(xiàn)在彼此之間構成國家基本條件的嚴重落差,那個時候,西方說中國僅僅是一個地理名詞,是正確的,不是沒有道理的;當時的中國,是一個生了病的人,一個生了病的人,不把病治好,怎么去和人家打架? 這是一個非常基本的道理,一個基本到連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但是在某些人的嘴里,卻成為了國府無能和腐敗的代名詞;校長很清楚中國的問題,所以要先攘內,后安外,這是兵家用兵基本法則,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沒有錯誤,是正確的,不把自己處理好了,到時候前門趕虎,后門進狼,當如何自處?很不幸的是,當時的中國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困境,外有猛虎,內有惡狼。 我只能說,歷史沒有給校長那個機會,天不與華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校長一開始就明白這個問題,所以一直盡力的拖,拖,就是希望可以拖到中國有那個能力和倭寇一較高下,我們需要的時間不多,到二戰(zhàn)正式爆發(fā)的民國三十八年,就足夠了;但是當校長發(fā)現(xiàn)一切都無法阻攔的時候,只有寄希望于外部支援了,這不是沒有骨氣,不是卑躬屈膝,而是中國的現(xiàn)狀,不得不如此,一個十八世紀的農業(yè)國家和一個二十世紀的工業(yè)國家的戰(zhàn)爭,在世界上,也沒有幾次。 無論是什么人,什么黨派,在那個時代的中國,都無法取得比校長更好的成績,這是歷史的事實,是國力的差距,是科學的測算,我之所以可以取得那樣的勝利和功績,是因為我在十八世紀的國家里面,建造了一支二十世紀的軍隊,并且以二十世紀的軍事思想帶領他們,和二十世紀的強敵作戰(zhàn),我的戰(zhàn)績表明,如果中國和日本同處于二十世紀,日本絕對不是中國的對手,但是我們落后了兩百年。 可是十八世紀的中國擁有的二十世紀的軍隊不多,無論如何,也無法取得對一個里里外外都是二十世紀的國家的完全勝利,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這不是泄氣話,這是實際,校長盡了他所能進到的最大努力,這比起某些只會耍嘴皮子而什么也不做的人來說,好了不知多少倍,可是校長還是失敗了,八年抗戰(zhàn)過后遍體鱗傷的國府,已經沒有帶領中國繼續(xù)走下去的能力了,如果沒有人搗亂,休養(yǎng)生息,自然是可以的,可是要是有人搗亂,國府奄奄一息的身體,就會崩潰。 我們孤軍奮戰(zhàn)了四年又五個月,一直到了民國三十年珍珠港事變爆發(fā),美國的參戰(zhàn)使得我們多多少少緩和了一些壓力,民國三十一年,中國戰(zhàn)區(qū)成立,校長成為了統(tǒng)帥,是全世界四大統(tǒng)帥之一,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正如我所理解的,是徹底將中華民國送入萬丈深淵的陰謀,英美列強全球戰(zhàn)略上重歐輕亞之嚴重偏頗,不僅僅使得中國所得到的極為有限,甚至負擔卻增加了許多,由此,我們反而視此一時期為抗戰(zhàn)以來最為黑暗艱苦之時日。 比如說,因為杜立特轟炸日本本土所惹來的浙贛之役,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卻因為這些美國人的莽撞,使得倭寇大肆報復,報復的方式就是無休止的轟炸,二十萬老百姓因而死于非命,又如滇緬路戰(zhàn)役,我們固然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運輸補給線而戰(zhàn)斗,但不幸的是,英國人的無能與愚蠢,使得我們葬送了公路,還付出了傷亡,其實如果不是我指揮戰(zhàn)斗,我的戰(zhàn)斗與戰(zhàn)績足以讓史迪威閉嘴,中國遠征軍面臨的后果,可能更為凄慘。 正所謂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為了那些看得到拿不到的物資,中國從主動變成了被動,從光天化日,墜入了漫漫長夜…… 早在遠征軍南下之后沒有多久,國內就爆發(fā)了常德會戰(zhàn),倭寇本來是打算以此威脅中國遠征軍,導致中國遠征軍無法南下,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離開的是一百軍,補上來的,是無數(shù)精銳強悍的整編軍,所以整個常德會戰(zhàn),中國軍隊把日本軍隊打的狼狽敗逃,會戰(zhàn)的中心常德,是由七十四軍五十七師防守,這個師的師長余程萬我還見過,我很欣賞他,他也是一個很硬氣的軍人,率領一個師和兩個師團的倭寇戰(zhàn)斗了十一個晝夜! 七十四軍雖然是整編軍,但是那個時候的五十七師只有八千多人,戰(zhàn)斗到最后,余程萬師長只帶領著三百多人生還,沒有人不帶傷;可惜的是,因為沒有達到校長的要求,而且有人進讒,說余程萬擅離職守,校長很生氣,下令將余程萬投入監(jiān)獄,判刑兩年,抗日英雄淪為階下囚讓王耀武軍長很難過,我也不舒服,所以我們聯(lián)名上書校長放過余程萬,最后在被拘留四個月之后,余程萬獲釋。 獲釋之后,余程萬升任了七十四軍中將副軍長,可惜的是內戰(zhàn)時期搖擺不定,最后自覺兩頭無路,最后去了香港,依靠著自己積累下來的財富和經營策略,把生意弄得很紅火,但是因此引來了劫匪的窺視,最后死于劫匪與警察的互相射擊之中,不能不說這是悲劇中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