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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和兒子沒有坐在餐桌邊,她望著那兩個空位想了很久,拿起客廳的座機撥打了丈夫的電話,臥室里立刻響起了鈴聲,漫長的待機音結(jié)束后電話自動掛斷了,女人卻沒有察覺似的,柔聲道:“老公啊,你什么時候回來呢?我在家做了很多好吃的……” 你要不要回來吃飯? 沒有人會回應(yīng)她的話。 就像她無論如何也叫不出聲來一樣,沒有人會再回答她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走馬燈似的在陸桓意眼前播放著,女人每天的飯點都會做好一桌豐盛的飯坐在餐桌邊,自己小口小口地吃完自己的份,把多余的兩人份倒掉,然后進入下一個階段的發(fā)呆。 終于在第三天的深夜,女人自殺了。 正當(dāng)陸桓意以為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的時候,女人的身體里竟然爬起來了兩個鬼魂,一個木訥呆滯,一個滿臉獰笑。 兩個鬼魂,一個是女人自己的,還有一個,是陸桓意昨天抓到的那個女鬼。 一個人類的身體里不可能容納兩個魂魄,這個女人被奪舍了,而且是在很久之前就被女鬼奪走了身體,或者是……或者是在女人決定殺掉丈夫和兒子的瞬間。 “我不想殺了他們,”陸桓意身邊的女鬼聲音有些發(fā)顫了,眼前的景象再次震蕩,一晃眼,他們回到了那個廢墟一般的屋子里,“是她一直在我耳邊……希望我能殺了他們……” “你搬進來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個道士,修為比我高出不少,”女鬼蹲下來,黑色的手釧順著她的動作在手腕上輕輕搖晃著,她突然捂臉痛苦哭了起來,鬼流下的眼淚都是血紅色的,那些血紅色的淚便從她手指的縫隙穿透出來,帶著她有些哀怨和悲涼的語調(diào),“我不想殺人,卻因為她染上了一身罪孽,不能投胎,你能不能幫幫我?” 厲鬼之所以被困于世,除去本身的執(zhí)念外,還有的便是因為害了人后,活人身上的怨氣形成最堅固的鎖鏈將他們鎖在了此處,除非有人超度,否則永世都還能徘徊于世間。 陸桓意嘆了口氣。 “你說他去抓鬼了?去哪抓?”宴塵遠好不容易捋清了尹燭就是陸桓意上次撿回家的男人后,又被男人的下一句驚得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 “怎么了?”那邊翹著腿逗貓的蕭渡水被他嚇了一跳。 “去……哪?我不知道。”尹燭說,“他說這個小區(qū)很詭異。” “……cao,能不詭異么,那個小區(qū)深處是個養(yǎng)鬼場,不止一只鬼!”宴塵遠一把拎起蕭渡水的后衣領(lǐng)把人往外拖去,蕭渡水被他拽得一個踉蹌,雖然沒多說什么,但還是沖著宴塵遠豎起了中指,“他住在那里應(yīng)該感受不到任何妖氣陰氣才對,怎么發(fā)現(xiàn)有鬼的?!”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yīng),只能聽見急躁的風(fēng)聲。 不止一只鬼。 養(yǎng)鬼場。 尹燭幾乎是瞬間便飛到了樓下,漆黑的眼瞳閃過一絲金色,瞳孔緩緩豎了起來,他側(cè)過頭望向右后方,小區(qū)的深處,似乎能看見許許多多朦朧的人影一并朝著最深處那棟樓涌去。 陸桓意。 尹燭瞇縫了下眼睛,手背上浮現(xiàn)出細小的鱗片,他沒多想,俯往深處沖了過去。 “哎,別哭了,”陸桓意有點兒不知所措,“幫你還不行幫你還不行嗎?哎cao了,這都什么事兒啊你別哭啊……” “真的嗎?”女鬼抬起臉,臉已經(jīng)被血紅的淚染得有幾分猙獰。 “真的啊,”陸桓意搓了搓手,又在屁兜里摸了什么東西出來,“還能出爾反爾?” 女鬼笑了起來,道:“答應(yīng)了鬼的事,反悔的話可不會有好下場啊?!?/br> 陸桓意也笑了,“我知道?!?/br> 第10章 尹燭住到陸桓意家這么多天以來,這是第一次下樓。 剛一下樓,混在冷空氣里的陰氣便撲面而來,那種尸體和冤魂才會有的令人不安的寒冷叫人頭皮發(fā)麻,越往小區(qū)深處去越是如此,耳畔隱隱能聽見哀怨的鬼鳴,尹燭瞇縫了下眼睛,閃身到了陰氣最重的那棟樓下。 樓道口破舊的布條安靜地躺在那里,樓梯上還殘留著陸桓意的氣息。 “我要怎么幫你???”陸桓意把從屁兜摸出來的東西握在了手心里,“超度你?” “嗯……”女鬼站了起來,將垂下的頭發(fā)挽到耳后,“你身上陰氣很重。” 陸桓意愣了下。 “你是我見過的……陰氣最重的活人,有些剛死的鬼都比不上你,”女鬼說得有點兒艱難,手不住捻著自己的手釧以求一絲安穩(wěn),“用你的血,能抵消掉我身上的怨氣,我是被奪舍過的,普通超度,沒用?!?/br> 被她殺掉的父子倆估計成了怨鬼被吞噬了,而那些怨氣又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將她鎖在了這里,陸桓意摸了摸下巴,“要我放血???” “嗯,”女鬼瞇縫了下眼睛,本就可怖的臉更加詭異了,“可以……嗎?” 陸桓意盯著女鬼看了會兒,目光有些呆滯,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我看著很像傻逼嗎?” 女鬼猛地頓住了,連臉上可憐又可怖的表情都來不及收起。 “下次騙人悠著點兒,”陸桓意沖著她笑了笑,“不過也沒有下次了?!?/br> 女鬼終于回過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才讓陸桓意這么肯定地說出她在騙人,但目的一旦暴露,她也不再裝出那副可憐的樣子,反而是嘻嘻笑了起來,“你以為你來了還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