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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陸桓意走過來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尹燭被他問得一愣,硬是過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被那抹紅光中的人傷了,還被割下鱗片,那鉆心的痛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顧,抬眼迎上陸桓意的眼睛,他頓了會兒,“沒有不舒服?!?/br> “那就好?!标懟敢馑闪丝跉猓澳沭I嗎?去吃飯?” 尹燭摸了摸肚子,其實不是很餓。 很奇怪,他每次睡醒都很餓,像是睡著之后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似的,餓得心里都發(fā)慌,但這次醒來后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但轉(zhuǎn)念一想,陸桓意說他剛吃完飯回來。 這就代表前廳的開飯時間已經(jīng)過了。 再要吃飯就得自己去后廚做。 “你給我做嗎?”尹燭看著他。 “是啊,”陸桓意應(yīng)了聲,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你做的能吃?” “能吃,”尹燭說,“走吧,做飯?!?/br> 陸桓意翻了個白眼,趕在尹燭拉開大門之前沖到衣柜前提他拿了件大衣出來。 一路上遇到的人很少,過年期間大多數(shù)都三三兩兩湊著跑別的山頭玩兒,或者去哪個師叔家嗑瓜子嘮嗑了,他們直到走到了后廚門口也不過碰到了三位師兄而已。尹燭還問了兩句那天被抓住的那個人被關(guān)到哪去了,陸桓意簡單和他說了兩句,“后天晚上就要審她了,你要去么?” “要去,”尹燭說,“我有問題要問她?!?/br> “歲歲,明天輪到你下山采購,”后廚的廚師看見陸桓意進來了,擦了把頭上的汗,笑道,“記得買點兒自己喜歡吃的?!?/br> “哎,”陸桓意應(yīng)了聲,一邊從柜子里拿出面條來,“我知道了?!?/br> “明天要下山了嗎?”尹燭湊過來問道。 “你激動什么,下完山還得回來,”陸桓意把面條放在一旁,等著水燒開的時候,抽空問了句尹燭,“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 尹燭想了想,他完全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但陸桓意這么一問,一定是指一個特殊的日子,他想了想,試探性地問:“圣誕節(jié)?” “你怎么不說過年?”陸桓意掃了他一眼。 “又要過年了啊,”尹燭嘆了口氣,“原來人類要過兩次年?!?/br> 陸桓意把面丟進燒開的水里,看著它們?nèi)孔冘浕M水里,才蓋上蓋子,扭頭看著尹燭,以一種你他媽智障嗎的眼神把他渾身掃了個遍,才開口道:“明天我生日?!?/br> “哦?!币鼱T應(yīng)了聲。 “知道生日是什么嗎?”陸桓意說。 “知道?!币鼱T說,“生辰?!?/br> “那你不祝我生日快樂?”陸桓意把面從鍋里撈出來,放進碗里,“祝我生日快樂,不然我把這碗面倒了。” “生日快樂。”尹燭很快地說了一句。 陸桓意頓了下,把面給他,并且思考起了尹燭是不是沒有一點兒大妖應(yīng)有的威嚴和自尊。 “不過你的生辰不應(yīng)該在明天,”尹燭捧著碗去找了個座位,“你陰氣重,這幾天人們?nèi)壕雨枤獬渥?,你不?yīng)當出生在這幾天。” “嗯,我本來的生日不是明天,”陸桓意坐在他對面,撐著臉,“師父說我原本的生日不吉利,過了反而會招些不干凈的東西來,就讓我挑了個喜歡的日子當生日。” “那你不懂事之前呢?”尹燭說。 “那我也不記得了啊,”陸桓意想了想,“師父想得起來就過,想不起來一年到頭我也過不了一次?!?/br> “我記得了,”尹燭咽下一口面,“我會記得的。” 陸桓意笑了,抬手在尹燭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吃你的面吧。” 尹燭這才不做聲了,快速把面吃完了,碗放到后廚去洗凈后,走出來繼續(xù)問道:“既然你要過生辰……生日,那為什么還要你下山采購?” “啊,”陸桓意想了想,“因為他們要在山上布置一下,給我一個驚喜?!?/br> “你都知道了,”尹燭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們還算什么驚喜?!?/br> “因為他們每年都會找個借口把我支開,”陸桓意嘆了口氣,“每年都還給我拉一個巨丑的橫幅?!?/br> 紅底的橫幅,上面用黃色的正楷大字寫著“祝歲歲生日快樂!” 每年都是這樣。 毫無新意。 今年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jīng)下過一次山了,對山下的生活有了些許了解,找來支開自己的借口又多了一個。 下山采購,陸桓意在山上活了這么些年就沒見過有哪個師兄被喊著下山采購過。 都是后廚的那個?廚師帶著力大無窮的黑熊精,以及黑熊精的一家老小下山買的菜。 至于生活用品,都是自個兒下山去買的,還沒被師父指派下過山的便讓下過山的師兄去買。 是真的毫無新意,連借口都很假。 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讓人感覺很期待。 就好像過年一樣,每年都要過年,過年的流程都一樣,但就是讓人感覺暖烘烘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期盼。 尹燭應(yīng)了聲,不再做聲了。 等第二天一早,陸桓意就爬起來,收拾收拾,帶著尹燭出了門,又在一眾師兄那副“什么都沒發(fā)生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虛偽表情里下了山。 山下的空氣不如山上純凈,但氣溫卻是比山上要高出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