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虞明瑤雖然還沒說,但是這么空手一人回來,想必肯定是和司馬城主鬧了不快活!而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女兒綰綰能有一門壓過虞明瑤的婚事,雖說這個念頭熄滅在了虞氏覆滅后,但此時此刻,這信又重新讓她燃起了這份希望! 寧仙紙,樺染墨,那都是虞氏最鼎盛的時候才會用到的東西,雖說不至于視若珍寶,但也絕不是會隨手浪費的東西。這人拿來做與綰綰通信用的紙,那這人的家庭情況往差里說,是重視綰綰,往好里說,那就是連寧仙紙都可以揮霍,無論是哪個情況,都是好事兒??! 終于有一個機會讓她出人頭地一次了嗎! 想到這里,吳氏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直接從虞明瑤手里接過了信。她是虞綰綰的母親,左右虞綰綰還沒出閣,自己女兒的信看了也就看了! 虞綰綰著急去搶:“娘,你還給我!不是大jiejie說的那樣!” 吳氏腦子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正好這會兒這么多人都在,她迫不及待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女兒的喜訊,好好兒長一把臉! “看看怎么了?又不會掉塊rou。”吳氏拍開虞綰綰的手,輕輕一抖,展開了信。 虞綰綰情急之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踉蹌道:“娘!娘我……我好難受……” 吳氏才剛剛看了第一個字,就聽到女兒這么說,她當了真,急急忙忙扔了信要去看虞綰綰怎么了。薄薄的信紙飄在半空,虞綰綰怎么也不會想到吳氏居然會扔了信!情急之下,她連病都來不及裝了,跳起來就準備去拿信! 一截皓腕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素白的手輕輕捏住了信紙,握在了手里。 虞明瑤在虞綰綰驚懼的眼神中,沖她微微一笑,然后笑道:“都說長姐如母,我來替綰綰看看也是可以的。嬸嬸,你扶綰綰休息?!?/br> 虞綰綰的這一裝病和一鬧,大家一開始還覺得真的就是小女兒害羞作態(tài),不想讓人看情郎的信也是正常,然而坐在那兒的虞綰綰臉色卻是奇差無比,看向虞明瑤的眼睛更是瞪得非比尋常。 這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虞夫人何等事情沒見過,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她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虞明瑤和虞綰綰中間,慈愛笑道:“說起來,我們綰綰也到年齡了呢,是我疏忽了。綰綰不如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另一邊,虞明瑤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那封信。 飛鴿傳書的信上字數(shù)自然不會太多,寥寥數(shù)語,竟然全都是她的事情。 【虞明瑤已被毀容,掛城墻暴曬數(shù)日,活不下來了。按約定,你應當把取走十步的心訣給我了。三日后燼霄密林見?!?/br> 落款的時間是前一日。 難怪虞綰綰剛才看到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說的話也那么奇怪,想來是接到了這封信的緣故。 虞明瑤緩緩垂下眼睛,再抬起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jīng)帶了笑意:“綰綰啊,女孩子呢,要矜持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和別人約在半夜私會。jiejie明晚替你去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們綰綰托付。” 虞綰綰在她的眼神里止不住地顫抖,臉色更是慘白,她無比后悔自己怎么沒有在看完以后就直接毀掉那封信。非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寧仙紙熏了香,混著樺染墨更是散發(fā)出淡雅的氣味。她現(xiàn)在沒有香包了,就只想帶著這信在身上,隱隱約約還能有一些自欺欺人的香氣。 “私會?”吳氏驚愕道,她回身劈手奪過了虞明瑤手中的信,一眼便掃完了全信的內(nèi)容,原本帶著期待的臉色驟然慘白。 信里、信里怎么會是這些內(nèi)容?! 綰綰背著她都做了些什么?! 吳氏還在顫抖,虞夫人就從她顫抖的的手里輕柔地拿過信,她本就料想到了不會是什么好的內(nèi)容,卻沒想到居然會與虞明瑤有關(guān)系! “瑤瑤,你……”虞夫人怔然地看著紙條上的內(nèi)容,然后再緩緩看向虞明瑤。 為什么這張紙條上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合在一起她卻仿佛不認識? 什么叫“虞明瑤已被毀容,掛城墻暴曬數(shù)日,活不下來了”? 她的瑤瑤……她的瑤瑤都經(jīng)受了什么??! 虞明瑤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避重就輕地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不想讓虞母知道這件事,卻不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還是逃不過去。 她也沒有想到,虞氏里竟然有蛀蟲,還有人在算計她的性命,甚至以她的性命為籌碼,要將虞氏家傳的御劍之術(shù)泄露出去! 而這個蛀蟲,甚至不是什么外室的人,而是自己的堂妹! 幾個人之間的氣氛詭譎,虞夫人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卻又不愿女兒再回憶一次當時的慘狀;吳氏只想重金求一雙沒有見過這封信的眼睛,或者將時間撥回之前的手,她絕對不會去起哄搶信;至于虞綰綰,她的腦子里已經(jīng)是一片空白了。 這會兒族里的老人都在,所有人都在好奇信的內(nèi)容,更想知道什么私會、情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虞夫人看完以后臉色這么奇怪呢,終于有人忍不住開了口。 “我們也要替綰jiejie相看!” “綰綰也到年齡了,真的看中誰了,咱們雖然不比從前,但家里的規(guī)矩還在,我們老胳膊老腿的,別的事情做不了,看人的本事也還是有的。不如說出來也讓我們聽聽?” 如此這樣的嘈雜中,虞夫人白了臉,她身為現(xiàn)在的家主,當然知道應該喝止這些聲音,但喝止之后就是要解釋自己的行為,公布信里的內(nèi)容,她竟然罕見地猶豫了。 虞明瑤看出了她的為難,她微微一笑,正準備開口,一旁卻有一道聲音先她一步響了起來! “什么私會,什么情郎!”虞綰綰似是覺得這一關(guān)自己肯定過不去了,她被眾人的話推到了風口浪尖,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她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兩步就走到了虞明瑤面前,抬手指向虞明瑤的鼻子:“你倒是說說,你明明被毀容了,明明已經(jīng)要死了,怎么還能到這里來?!你到底是誰?” 此話一出,舉族嘩然。 毀容?要死了? “瑤瑤?這是什么意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德高望重的族中長老一跺拐杖,剛才他們的心中不是沒有疑惑,但重逢之喜沖淡了這些疑惑,這會兒被虞綰綰一說,大家壓下去的疑問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庇菝鳜巼@了一口氣:“我本不想回憶的,也沒想說得非常詳細的,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多說兩句吧。” “娘,你念信里的內(nèi)容給大家聽吧,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庇菝鳜幙聪蛴莘蛉恕?/br> 虞夫人對她對了一個眼神,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卻穩(wěn)定:“虞明瑤已被毀容,掛城墻暴曬數(shù)日,活不下來了。按約定,你應當把取走十步的心訣給我了。三日后燼霄密林見?!?/br> 她的聲音剛落,原本嘩然的大家突然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驚愕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虞明瑤。 嫡大小姐風采依舊,姣好的面容一如既往,甚至秾麗更盛往常,并沒有半分被毀容的痕跡,只是大小姐從來不喜濃稠的顏色,更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束發(fā)就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 一時之間,大家互相對了個眼神,神色都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綰綰說得沒錯,我的夫君司馬萬逸被蠱蟲cao縱,心智大變,而我也被司馬萬逸在臉上烙了字,掛在了司馬城的城墻上,足足三天?!庇菝鳜幉⒉辉谝獯蠹业南敕ǎ凰膊凰驳乜粗菥U綰的眸子,聲音冰冷:“掛城墻暴曬數(shù)日,虞明瑤確實沒有活下來,她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站在你們面前的,是屠了司馬城所有輕賤我的人性命的,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哦?!?/br> 紅衣美人的話語中殺氣縱橫,她邊說,唇邊邊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她上前一步,用十步抬起了虞綰綰的下顎:“我只是好奇,在這件事情里,我的好meimei綰綰,究竟出了幾分力呢?你是想要用驅(qū)使十步的心訣換我的命嗎?你……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出自袁了凡的《了凡四訓》。 這更算是3000營養(yǎng)液的加更哦! 馬上4000了,感覺大約差不多明天就到了,所以明天也會有加更的!! 感謝在20200301 19:17:05~20200301 23:45: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260604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56、城主問您肯認錯了嗎(14) 虞綰綰被虞明瑤的氣勢嚇得渾身發(fā)抖, 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流,嘴里卻還在不甘不愿:“你都被吊了三天還活著,誰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虞家都這樣了,賣一把你的劍怎么不行了?就你的劍金貴?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什么好的都向著你?你都被夫家厭棄了, 還有臉回來?還有臉在這兒錦衣玉食?我們就活該受這種苦嗎?!你……” 她還想要說更多,卻已經(jīng)被吳氏一把捂住了嘴。虞綰綰左右擺頭想要掙脫, 卻拗不過自己母親。吳氏笑得一臉尷尬:“綰綰還小, 你們別和她一般見識。我、我這就帶她回去……” 虞明瑤收回劍, 還沒來得及說話, 虞夫人就已經(jīng)沖著吳氏親切一笑:“帶綰綰回去當然可以,記得可千萬要看好她了。至于到底要不要一般見識,我們虞氏的家規(guī)你也是知道的。對了, 我勸你們不要想著逃?!?/br> 吳氏仰仗虞夫人的鼻息生活了這么多年了,當然知道虞夫人笑得越是親切,背后的意味就越是可怕。 虞明瑤眼睜睜地看著虞綰綰懷著滿眼的嫉恨被吳氏拖走, 倒也不遺憾自己沒能收割到后悔值,后悔這件事情,來日方長,不著急, 慢慢兒算。 出了這么一檔事情, 虞夫人當然清楚地知道,憑借虞綰綰一個人肯定是做不成的,整個虞氏上下開始了一場大排查。 外面的大排查轟轟烈烈, 虞明瑤則是坐在房間里,輕柔地將自己的神識順著虞夫人的經(jīng)脈走了一遍,然后再聚了天地的靈氣,包裹了自己的靈氣,仔細地修補起了她受損的經(jīng)脈。 這是個精細活兒,等到她終于把虞夫人的經(jīng)脈修好,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夜。 月落星沉,東方白晝初現(xiàn),虞夫人在相隔了這許多年后,重新感覺到了靈氣入體的美妙滋味。 能夠生出虞明瑤這樣天生道骨的女兒,虞夫人自己本身的修行天賦自然也非常高,她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丹田之內(nèi)已經(jīng)結(jié)了丹。 為了不打草驚蛇,虞明瑤提前就在房子周圍布了陣,調(diào)動了一些天地之力,強自壓抑住了虞夫人重新破境的動靜,到了她這個境界,對于低境界的破境之劫已經(jīng)可以手動化解了。 到底是受損了這許多年,虞夫人從化神跌落成凡人,再重新修煉,這樣的速度已經(jīng)是非常驚人了。 無論如何,重新能夠修煉,就等于重新有了希望。 不僅僅是對生活的希望,不再被外來勢力欺負的希望,更多的還有奪回燼霄山的希望。尤其是在這樣動機的驅(qū)使之下,修煉的速度自然非比尋常。 虞明瑤和虞夫人商量了一下,在內(nèi)鬼被抓出來之前,暫時決定先不說出虞夫人已經(jīng)重新走上了修煉之路的事情,免得打草驚蛇。 虞夫人雖然暫且恢復不到頂峰,但結(jié)丹的境界就已經(jīng)可以幫著族里的一些老人輕微地修復經(jīng)脈了,至少也能讓他們不要每日每夜都遭受經(jīng)脈斷裂后的痛楚。 虞明瑤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去看了一眼被吳氏拘在房間里的虞綰綰。 吳氏心里雖然帶了些萬年老三的怨氣,但絕不會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犯錯。是以這會兒虞綰綰不僅僅被拘在房間里,還是被吳氏毫不手軟地用麻繩牢牢綁在凳子上的。 見到虞明瑤進來,吳氏先是警告地等了虞綰綰一眼,這才賠了笑:“大小姐怎么來了?” “呸!她就是被退婚的賠錢貨!還大小姐!”虞綰綰紅著眼睛。 “我是和離?!庇菝鳜幚艘话哑破婆f舊的凳子,毫不在意地坐下,撐著下顎看向虞綰綰:“綰綰啊,如果你現(xiàn)在告訴我,給你寄信的人是誰,我還能幫你求求情。讓你死罪可免,受點皮rou苦,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都是虞家人,每一滴血都很珍貴。雖然你修煉的天賦不怎么樣,腦子也不太聰明,長相吧,也差強人意了點兒。但現(xiàn)在虞家到底不比從前,人丁稀少,我還舍不得讓你死。你乖乖告訴我,好嗎?” 虞綰綰原本還有點意動,吳氏更是面色著急,恨不得趕快撬開虞綰綰的嘴,結(jié)果下一秒就聽到了“雖然你修煉的天賦不怎么樣,腦子也不太聰明,長相吧,也差強人意了點兒”。吳氏兩眼一黑,差點沒背過氣去,虞綰綰更是重新咬住了牙關(guān)。 “怎么?覺得我瞎說大實話傷害到你了?”虞明瑤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虞綰綰的臉:“那人許了你什么好處啊?連潤膚膏都不給我們綰綰一瓶,本來就差強人意,這下子可就更讓人發(fā)愁了。” 虞綰綰被她被她隨隨便便幾句話鬧得怒從中來:“你不是被毀容了嗎?你用了什么妖術(shù)!” “你告訴我幕后是誰,我就告訴你我用了什么妖術(shù)啊?!庇菝鳜幗z毫不為她言語中的惡意感到生氣,反而諄諄善誘道。 吳氏在旁邊一身冷汗,卻又不敢插嘴。 虞綰綰狐疑地看著她,虞明瑤慢條斯理地給她送了綁,然后抬起她的一只手,在自己的臉上碰了碰:“嫩嗎?滑嗎?” 吳氏:……?大小姐畫風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虞綰綰被她的眼神蠱惑,手下的手感又確實光嫩柔滑到宛如嬰兒肌,她忍不住喃喃道:“嗯。” “多劃算啊,你告訴我一個名字,你也可以變成我這樣哦?!庇菝鳜幚^續(xù)諄諄善誘。 目睹這一切的小總?cè)滩蛔√嵝训溃?/br> 【宿主宿主,小總溫馨提示,咱們這個一鍵美顏不能給別人用哇。】 虞明瑤:“廢話,我知道?!?/br> 小總頭上冒出問號: 【那你還給她畫餅?】 虞明瑤:“你也知道是畫餅?!?/br> 小總:? 虞綰綰眼神渙散,顯然是已經(jīng)意動了,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你真的不會殺我?縱使我曾經(jīng)出賣你的消息,甚至想要用你的命去換十步?” “不會。”虞明瑤搖搖頭:“你可是我的meimei,雖然心腸壞了點,但這都是那人蠱惑你。突然從榮華富貴跌落到這個境地,這些事情也是難免的。不是嗎?” 虞綰綰愣愣地看著她,半晌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大jiejie,是我錯了,我……我不應該這樣的,那個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他、他每次都是蒙面的,我只知道是個年輕男人。心法我也沒有給出去,我……我真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