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著掐了下她的臉：“走吧?！?/br>
    程之余順從地跟著他上了樓。

    到了公寓里，程之余還是有些忸怩不安，以往都是在這畫畫，今晚要在這睡，即使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還是免不了有些不適應(yīng)。

    邵珩手一指盥洗室：“去洗澡?！?/br>
    “哦?！?/br>
    “等下?！鄙坨褡叩脚P室里拿了一件自己的衛(wèi)衣給她。

    程之余拿了他的衣服，又拿了剛買的衛(wèi)生棉進(jìn)了浴室。

    邵珩眼光一帶看到了桌上的便利店袋子，只剩下幾盒避／孕套裝在里面。

    “嘖?！彼嘀舆M(jìn)了臥室，把東西悉數(shù)丟進(jìn)了床頭柜里。

    眼不見心不煩。

    程之余洗完澡出來時，在客廳里沒見著邵珩，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他開了落地窗正倚在陽臺上抽煙。

    一陣風(fēng)從窗戶里灌進(jìn)來，程之余顫栗了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邵珩聞聲回頭，見她兩條露在外面的大白腿時皺皺眉，把煙掐了進(jìn)屋關(guān)上窗，命令她：“去床上，被子蓋著?！?/br>
    “哦?！背讨嘟裢砀裢夤皂?。

    她剛爬上床，邵珩走了進(jìn)來把臥室里的空調(diào)開了，之后去拿自己的換洗衣物。

    程之余就坐在床上看著他，邵珩出去時把房間里的燈關(guān)了，掩門前說了句：“早點睡?！?/br>
    黑暗中，程之余枯坐了會兒才拉了被子側(cè)躺下，鼻息間盈滿了他的氣息。

    她睜著眼睛沒有睡意，好一會兒聽到外面有聲響，是浴室門開的聲音，可是邵珩沒有立刻進(jìn)臥室。

    程之余閉眼嘗試著醞釀睡意，可是腦子不清凈，越刻意地想入睡就越清醒。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臥室的門被推開了，程之余倏地睜開眼睛，身體還是保持不動。

    邵珩沒開燈，放輕手腳往另一側(cè)的床邊走，掀開一角被子躺上去，還往程之余那看了眼，黑暗中只看得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像是已經(jīng)熟睡了的樣子。

    他一手枕在腦后仰躺著，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還沒打算睡。

    今天在影展碰見楊子琳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的，她就像是一陣風(fēng)突然刮來，把他心里刻意塵封起來的往事吹了一層灰走，露出了底下斑駁猙獰的回憶，一下子就讓他的情緒低沉了下去。

    他正想這事兒，突然察覺到身邊的人挪了挪身子，他原以為是她睡著了無意識的動作沒太在意，可之后她又接連幾次小心地動，每次幅度都很小，是刻意控制的。

    邵珩伸手把臥室里的燈按亮了，探身過去看她，問道：“不舒服？”

    程之余沒料到他也沒睡，看著上方他的臉愣了下才搖搖頭：“沒有?！?/br>
    “怎么還沒睡著？”

    程之余猶豫了下把身子轉(zhuǎn)向朝他的一側(cè)，看著他小聲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這回輪到邵珩愣了下，隨后埋首在她的頸窩里笑了。

    “瞎想什么，老子又不是為了睡你才追的你?！彼粗f。

    又立刻補了句：“嘖，當(dāng)然這是原因之一?！?/br>
    程之余見他又沒個正行，撇撇嘴想把身體翻回去。

    邵珩按著她的肩不讓她動，他湊過去親了親她：“是不是我今晚沒抱著你，你睡不著？”

    “才沒有！”

    邵珩笑，把她往自己懷里帶，關(guān)上燈，摟著她說：“睡吧?！?/br>
    程之余眨眨眼，然后閉上：“嗯。”

    作者有話要說：　　傻白甜，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第35章 三十七

    除夕那天晚上, 程之余跟著奶奶去了靈堂祭拜爸媽，她本以為經(jīng)過了近兩年的時間, 她的情緒已經(jīng)平穩(wěn)了，慢慢地能夠接受她已經(jīng)失去了他們的事實?？墒窃诳吹桨謰屌莆坏哪强? 她的眼眶還是禁不住紅了。

    她努力隱忍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奶奶年紀(jì)大了，禁不起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本來就難過，見到她哭肯定更受不了。

    奶奶燒了香，念叨了一陣, 絮叨的無非是孫女怎么聽話, 懂事，要保佑她平平安安之類的。程之余全程低著腦袋, 在奶奶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抹淚。

    從靈堂回去的路上，程之余始終埋著腦袋不吭聲。

    邊上走著的奶奶突然拉過她的手，說：“傻閨女，掉眼淚了吧?！?/br>
    程之余沒忍住哽咽了一聲。

    奶奶拍拍她的手背：“想爸媽了？”

    程之余點點頭, 隨著她的動作，豆大的眼淚珠子啪嘰往下掉。

    “沒事的, 不是還有奶奶嘛?！?/br>
    程之余抽噎了聲, 有些悲慟地說：“奶奶，都是因為我……他們才會……”

    “胡說，怎么會是你的錯呢?！蹦棠檀驍嗨?，又安慰她, “之余，你別多想，別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不是因為你他們才出事的，都是意外，誰也說不準(zhǔn)的?！?/br>
    程之余慘噎，整個眼圈都哭紅了，眼淚還是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奶奶心疼地說：“快，乖孫女，別哭了，再哭奶奶就要陪著你一起哭了?！?/br>
    程之余用另一只手胡亂擦了擦眼睛，屏住氣兒不再抽噎。

    奶奶抬手給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今天過年呢，我們不哭了，要喜氣洋洋的明年才會有好運氣，快笑一個。”

    程之余汲了汲鼻子，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奶奶欣慰道：“我們家之余長得真好看，跟奶奶年輕時候一個模樣，也不知道以后誰家的小伙子這么有福氣能娶回家?！?/br>
    程之余被她這么跳脫的話逗得不再那么難過，挽著她的手踏著皎月光輝一路走了回去。

    ……

    往年除夕邵珩都是在邵家老宅過的，今年也不例外。傍晚，邵文怕他溜號，開車親自去把他接了過來。

    到了老宅，邵珩剛被邵文拎進(jìn)屋里，邵靜和邵怡就立刻迎上去把他拉到了跟前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著。

    邵珩也配合著她們，張開雙臂站在原地緩緩地轉(zhuǎn)了個圈。

    邵靜點點頭說：“看著好像長高了點?！?/br>
    邵珩嗤笑，挑眼說：“大姑，咱能不客套嗎？我都多大了，還長個兒？”

    邵怡拍了下他的肩：“四肢健全就好。”

    “嘖，小姑，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的？”

    “臭小子，小半年沒主動回家看看我們，還指望我盼你好？”

    三人說著話，客廳里突然傳來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阿珩回來了？”

    邵靜推了下邵珩：“奶奶等著你呢，快進(jìn)去?！?/br>
    邵珩撓撓頭，散漫地踱進(jìn)客廳，剛走進(jìn)去就看到老太太戴著金絲眼鏡，手上端著一只毛筆，正站在桌前寫著對聯(lián)。

    老太太是個書法家，從小沒少折磨他練字，可惜他從小就皮得很，不服管教，即使是生在書香世家也一肚子草，字更是寫得一塌糊涂，連端正都做不到更別提好看了。當(dāng)時就連他爸媽都放棄了讓他練字，任由他自生自滅了，可老太太卻十分執(zhí)著，一心覺得他可以繼承她的衣缽，每到寒暑假就綁著他練字?？上焐垂?，越讓他練他就越寫越難看，直到最后去了美國留學(xué)他也沒能繼承老太太一絲一毫在書法上的風(fēng)采。

    書法對邵珩來說可以說是童年陰影了，此時見到老太太在寫對聯(lián)，轉(zhuǎn)身就想走：“我去洗手間?！?/br>
    “站住?！崩咸_口說道，語氣雍容平和卻落地有聲，“過來。”

    “嘖?！?/br>
    從小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老太太，此時也不好忤逆，撓撓下巴只好轉(zhuǎn)身往她那走。

    老太太先是上下打量他，見他人好好的才問：“在學(xué)校過得怎么樣？”

    “還行?！?/br>
    老太太往邊上挪了下位置，把毛筆遞給他說：“寫個字我看看?！?/br>
    邵珩掃了眼桌上即將寫就的一副對聯(lián)，笑了下說：“您是真不怕我毀了您的作品啊?！?/br>
    邵靜跟在他身后，聽到這話，立刻上前，拿出邊上一個方方正正的紅頭紙，說：“在這上面寫個‘福’字就好。”

    邵珩睨了他大姑一眼，眼神明顯是在表達(dá)不滿。

    “過來?！崩咸置畹?。

    “嘖?！鄙坨衤柫讼录?，既然他們不擔(dān)心，他就更無所謂了。

    邵珩接過毛筆，隨意一握。

    老太太皺眉：“我就是這樣教你拿筆的？”

    邵珩象征性地調(diào)整了下握筆姿勢，其實沒變多少，還是不標(biāo)準(zhǔn)。

    他也沒等老太太再發(fā)聲批評他，毫不猶豫地下筆寫字，三兩下就把字寫出來了，然后把筆擱下，笑著說：“您看看，還滿意不？”

    老太太看著他寫出來的東西，眉頭緊皺，竟不知如何評價，只覺得自己書法家的半生英明都要毀在這小子手上了。

    邵靜看了眼，嘖嘖搖頭：“阿珩啊，是讓你寫對聯(lián)招喜氣用的，不是讓你弄張鬼畫符來辟邪的?！?/br>
    邵怡也過來參看了下，跟著搖搖頭說：“寫得還沒我十歲的女兒寫得好看?！?/br>
    邵珩對她的嘲諷不置可否。

    他們在這討論邵珩的字，外邊邵文喊他們：“可以開飯啦?！?/br>
    邵靜和邵怡先走，邵珩還留在原地，老太太看著他那字，半晌嘆口氣：“先吃飯吧?！?/br>
    邵珩挑挑眉，過去攙著老太太走。

    一家人坐在飯桌上，還有幾個小孩，同輩里就數(shù)邵珩最大。

    吃完飯，陣地轉(zhuǎn)移到了客廳，小孩子們在玩ipad，大人們在等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邵珩兩個陣營都不想加入，正想起身走，老太太發(fā)話了：“坐下?！?/br>
    “嘖?！鄙坨駬蠐夏X袋又坐回去。

    老太太就坐他邊上，瞅著像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