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紈绔的自我修養(yǎng)(二十)
謝瑜心口被呼嘯而來的子彈穿透,剎那間迸出的血花幾乎濺在了余浮的身上。 他大睜著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眼胸前,喉中“嗬嗬”幾聲,有鮮血從嘴里涌出,他抬頭看向余浮,繼而身體一抽,徹底沒了氣息。 余浮愣了一秒,根本沒來得及看清當時在他后面的是誰,場面一瞬間混亂了下來,陪酒的舞女們四散跑開,亂糟糟的尖叫從四面八方傳來。 余浮在混亂中跟著其他人推擠著出了酒店,心里無端浮起危機感。 好巧不巧在提到軍火的時候有人開槍,而且當時那槍聲的位置離他很近,若是用最壞的想法去推測,很可能針對的就是他?,F(xiàn)在最保險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上海,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有許多必須要做的事。 他開著車一路飆到了沈悠之的公司,孫禮庠被他嚴肅的表情嚇到了,還沒來的及說什么,就聽到他劈頭蓋臉地說了一大串話,等人走后孫禮庠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去招呼公司里的工人趕緊撤。 從公司出來后他又去了自己的店里,快速地交代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陸清恬正好放學,看到他回來高興地跑到門口迎接他,余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摸了摸她的頭,道:“恬恬,哥哥要去一個地方,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你在家乖一點?!?/br> 陸清恬一向很乖,此時聽話地點了點頭,又拉了拉他的手:“那哥哥一定要快一點回來?!?/br> 余浮微笑:“好?!?/br> 他回到房間,打開保險柜拿出了里面的重要物品,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他爹。 陸老爺皺著眉頭:“你要去做什么?” 余浮想了一下還是把今天的事說了出來,陸老爺眉毛皺得刻進了皺紋里,活了這么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今天的事絕不簡單,他杵手杖的手有點抖,臉上的表情晦澀難言,最后把手杖一跺:“你…你這個敗家子,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拆散!” 余浮抿唇,難得地沒頂嘴。 陸老爺不再看他,轉(zhuǎn)過了身去,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已近六十的他背微駝,鬢邊的白發(fā)有些蕭瑟,聲音聽起來很疲憊,道:“罷了,你走吧,陸家就當沒你這個兒子?!?/br> 等人出去了,陸老爺沉聲道:“李元,去找人來?!?/br> 管家急匆匆地出了門,正遇上回家的陸清雅,她看著管家的背影,疑惑地蹙了蹙眉。 余浮剛走過街口就看到有幾個人向他這邊張望,他迅速反應過來,拐進了旁邊的弄堂里。 窄小的弄堂里五臟俱全,有人正在二樓打開窗,用桿子撐著衣服晾到了兩邊房子間的晾衣繩上,衣服“嘩啦”一聲被風吹起,余浮從下面過的時候,滴了幾滴水在他頭上。 他快速走著,不時微側(cè)頭往后看,有人低著頭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前面有一群孩子唱著童謠跑了過來,余浮側(cè)身避讓,旁邊屋子的門正好打開,一個胖胖的女人端著盆水出現(xiàn)在門邊,他加快速度大步繞開,后面?zhèn)鱽頋娝穆曇簟?/br> 跟著他的人見他加快速度便追了上來,最前面那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潑了一身水,女人一口方言的罵罵咧咧,大概意思是要死了洗腳水都有人上趕著來喝。 余浮往前,卻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巷口出現(xiàn)了黑衣人,他暗罵倒霉,身體一頓轉(zhuǎn)進了一家店鋪里。 一樓賣的是米糧雜貨,他上樓,老房子的木樓梯掉了漆,露出黃褐色的木板,二樓是棋牌室,四四方方的桌子擺滿了不大的空間,赤膊的男人圍著桌子,扇著蒲扇,不時和身邊的女人調(diào)笑,煙酒味充斥著整個屋子。 余浮聽到了雜亂的上樓的腳步聲,他在角落里找到了樓梯,爬上了三樓,這里安靜很多,有幾間關(guān)著門的屋子,他判斷了下方位,一腳踹開了其中一間。 “??!”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迅速分開,余浮關(guān)好門大步跑過去,把槍抵在赤.裸上身的男人頭上,低聲威脅:“閉嘴!” 女人點點頭,抱著被子縮到了角落,害怕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余浮來到窗邊,一手將窗簾拉開個縫,背靠著墻往外看。 隔了一個窗的地方有根直通樓下的水管,他扯了扯及地的窗簾,夠長也夠結(jié)實。 余浮聽到外面有人道:“一間間找?!?/br> 大門肯定有人守著,出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而這里是三樓,樓下是貨真價實的石板路,直接下去的話不死也是半殘,雖然在系統(tǒng)世界中死亡并不意味著真正死去,但他努力了那么久的任務(wù)也就泡湯了。 他當機立斷,拉著窗簾蕩了過去,順著水管滑到了樓下,跑進了一條窄道里。 多次走路回家的經(jīng)歷讓他十分熟悉陸公館附近的小路,那些人大概不會想到他竟然又繞回了家,一時沒有追上來。他從后門跑到了車庫里,在正在擦車的李順驚訝的目光中打開車門坐了上去,點火發(fā)動。 余浮發(fā)現(xiàn)事情好像更糟糕了,他剛出門不久就迎面遇上了巡捕房的車,車里的人顯然也看到了他,伸手往他這邊一指,道:“陸清止,停車!” 幸運的是這里是個路口,余浮快速打著方向盤,一踩油門,發(fā)動機的聲音轟鳴著,車駛進另一條街。他腦中極速轉(zhuǎn)著,看來今天的事是有人算計好的,好巧不巧死的是謝瑜,他的身份很麻煩,是沒法善了了。 一行人在街上一路狂飆,余浮沒奈何地撞翻一個水果攤,水果灑了一地,被隨后飛馳而來的車輪碾過。 后面人追的太狠,余浮猝不及防就體驗了一把速度與激情,他打急轉(zhuǎn)彎,車幾乎是漂移著飛出去的,幸好他挑了條人少的路,不然又要背個馬路殺手的惡名了。 八月底的上海賣力地散發(fā)著夏天的余熱,汗珠順著臉頰流到下頜,滴在衣領(lǐng)上,浸出一片濕濡,對方窮追不舍,余浮完全沒有目的地開著,周圍的環(huán)境越來越陌生。 他保持著冷靜,眼睛直視前方,為了緩解情緒,便分出一絲精力與系統(tǒng)扯淡:“系統(tǒng),突發(fā)事件怎么算?” 系統(tǒng)的聲音十分冷酷無情:“怎么算?作為一名合格的宿主,應該有隨時面對突發(fā)事件的覺悟?!?/br> 余浮咬牙切齒道:“好吧,大老爺你給后面的車制造點障礙,我要飆不過他們了!” 系統(tǒng)慢悠悠道:“成就點…” 余浮怒了,咆哮道:“給給給!你是吸血鬼嗎?每次老子好不容易掙一點就要給我吸回去!” 后面的車被忽然出現(xiàn)的東西干擾著,余浮偶爾從后視鏡中看過去,有飛起的籮筐,從天而降的咸魚,甚至還有一個紅色的bra,正好貼在駕駛員的車窗前,擋住了他的眼睛… 余浮:“……”老子服了服了! 他沒有輕松太久,隨著一陣槍聲,車身突然一偏,車胎被打爆了! 余浮一下子驚出一身汗,連孫禮庠的口音都冒出來了:“龜兒子打老子jio桿!” 他冷靜地放緩車速,把車停在了路邊,這里路窄,兩邊都是高墻,他的車反而把后面人的路堵住了。 余浮跑進一條巷子里,打起了久違的巷道游擊戰(zhàn),他在前面瘋瘋癲癲地飛,黑衣人在后面纏纏綿綿地追,他手里槍子彈不多,一邊節(jié)省著子彈回擊,一邊讓系統(tǒng)幫他制造些障礙。 人暫時被甩開了,余浮肌rou緊繃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方向感極好,待繞過面前的灰墻后,眼前豁然開朗。 他出現(xiàn)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夕陽懶洋洋地親吻著路面,在地上映出橘黃色的印記。 余浮觀察了下周圍,跑到了路邊的電話亭里,事情很麻煩,不能牽扯太多人,他思考了一秒,拿起電話撥號碼。 占線,他急得手心里出了汗,邊四處看邊再撥,直到第四次才接通,余浮穩(wěn)下情緒,讓接線員把線路轉(zhuǎn)接到沈悠之家。 聽著那頭傳來的線路接通的聲音,他有些緊張,要是沒有人在家,他就得另想辦法了。 在他的心快要沉到底的時候,電話終于被人接起,余浮從不知道孫禮庠的聲音有那么親切,深吸口氣問道:“能幫我搞到能最快離開上海的票嗎?” 孫禮庠的聲音有些慌,帶著微喘,余浮仿佛能聽到他吞咽口水的聲音,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過了半分鐘才回答道:“清止少爺,今晚8點半外灘十六鋪碼頭會有一艘離開上海的游輪,我想辦法給你弄張票,你算好時間過去,到時候會有人在那里等你?!?/br> 余?。骸昂?,你記住我跟你說的,另外其他的先不要管我,這件事很麻煩。” 孫禮庫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對不住,是我們害了你…” 余浮看時間差不多了,人很快要追上來了,匆匆道:“不,恐怕沒那么簡單,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孫禮庠臊眉耷眼地放下電話,招呼人繼續(xù)打包行李。 余浮看了下時間,現(xiàn)在是7點40,他邊躲避巡捕和不明身份的跟蹤者,掐著時間,到外灘碼頭的時候是8點20,還有10分鐘。此時正好有艘船靠岸,大包小包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從船上下來,原本就擁擠的碼頭一時間人山人海。 他長得高,從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上看過去,就在這艘船的不遠處,停著一艘豪華的游輪,衣著高貴典雅的紳士和名媛手挽著踏上了甲板。 應該就是這艘船了,余浮逆著人群擠過去,惹來周圍不滿的抱怨,他現(xiàn)在顧不得這么多,好不容易靠近,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人看見他,焦急的面容一松,余浮走過去把他拉到一邊,“船票?!?/br> “在這里?!蹦侨苏铝祟^上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撕開里層的線腳,拿出了一張有些皺了的票。 余浮有點頭疼,這個時候了還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他接過船票謝了一聲,突然聽見有人大喊了一句:“在那邊!” 他回身,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追了過來,一群人撥開人群向他逼近,周圍人群被推得歪歪倒倒怨聲載道,然后不知誰往天上開了一槍,碼頭上立馬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場面愈發(fā)混亂,巡捕隊被驚恐的人流沖得七零八散。 此時離開船只剩不到一分鐘了,余浮跑到了上船的地方,還沒上去,就聽有個巡捕大聲喊:“不要讓他上船!” 船邊的水手聽了,看了余浮一眼后迅速把搭板收了起來,余浮聽到了游輪發(fā)動的長鳴,心中一急,故技重施用槍指著檢票員,大吼:“放下!不然…”他扣了下扳機。 水手抖著手放下搭板,船已經(jīng)開了,余浮大步一邁,在搭板失去支點的最后一刻上了船。 巡捕終于突破人群沖了出來,然而為時已晚,余浮站在甲板上,嘴角帶笑,兩指并攏貼了下唇,對他們做了一個囂張跋扈的飛吻。 岸上的人快氣死了,此時甲板上還有其他人,能上這艘船的都不會是普通人,他們根本就不敢開槍。 游輪駛離了碼頭,天已經(jīng)黑了,溫熱的晚風輕輕吹拂著面頰,余浮看著明亮的碼頭逐漸變成光點,心里無端地升起一種叫做劫后余生的喜悅。 他手搭在船邊的圍欄上,吸了口晚風,讓自己的全身放松了下來。 夏夜總是有種寧靜的魔力,他靜下心來,迎著晚風微微閉上眼,抬手摸到胸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還靜靜躺在口袋里,可惜不能及時送出去了。 他出了會兒神,忽然感覺周圍似乎過于安靜了,接著“咔擦”,一個輕輕的聲音在他腦后響起。 他心臟一縮,眼睛快速睜開,緩緩側(cè)頭,有人站在他身后。 佐藤一郎笑容滿面,如果忽略他指在余浮腦后的槍,幾乎會讓人認為他只是在跟朋友打招呼。 “陸先生,你們中國人常說相逢既是緣,看來我們的緣分是相當深厚啊?!?/br> 余浮怨念:大意了!這人走路居然沒聲音! 他皮笑rou不笑:“中國人還有句話叫脫褲子上吊死不要臉,佐藤先生怕是沒聽過?” 他下意識地想去摸腰上的槍,卻聽到紛雜的腳步向這里靠了過來,他看了過去,來的人穿著跟今天跟蹤他的人一樣的黑衣,每人手里拿了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佐藤一郎對于他的明嘲暗諷毫不在意,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陸先生最好不要亂動,我的人,脾氣不好?!?/br> 余浮冷哼,他這是在回敬那次秦小芙的事。 佐藤一郎滿意于他的反應,笑瞇瞇道:“陸先生可知今天你今天闖了多大的禍?” 余浮看著面前的笑面虎,不陰不陽:“那要看你們準備給我安什么罪名。” 佐藤一郎做出個受傷的表情,委屈道:“看來陸先生對我誤會頗深,實際上我一直都非常欣賞你,不如同我們合作,我保證你不會有什么事?!?/br> 余浮差點要氣笑了,終于把所有事串在了一起,今天的宴會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鴻門宴,當時在場的幾乎都是他們那一派的人,謝瑜的死就是設(shè)計好了的,一石二鳥,一是為了他們見不得人的勾當,二是斷他后路逼他就范,沈悠之的事只怕是他們算計的第一環(huán)。 只不過讓余浮不太明白的是,上海那么多個碼頭,他們是怎么知道他要上的是這艘船,從而在這里守株待兔? 佐藤一郎見他不說話,似乎是在考慮什么,他眼睛瞇了一下,道:“陸先生考慮完了嗎?” 余浮裝模作樣地低頭沉思,佐藤一郎耐心等著,聽到他低低說了什么。 他微微湊了過去,問:“你說什么?” 余浮突然抬頭大聲道:“我合作你個大西瓜!”然后抬手拉住佐藤的手一勾,想要奪他的槍。 佐藤一郎反應也很快,迅速順著他的力道卸力,余浮奪槍不成,飛快翻身爬上圍欄,跳下去的時候,瞬間拔出腰間的槍,向著佐藤一郎…砸了過去。 沒錯,他早就沒有子彈了。 佐藤一郎被砸個正著,有血從他捂住臉的指縫間流出來,他的溫文爾雅終于被撕碎,氣急敗壞地用日語吼了句話。 于是所有人都圍到了船邊,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 余浮成就點不夠用了,走投無路,不得不選了跳水這愚蠢的辦法,他屏住氣,有子彈“嗖嗖”地劃破水面,在水中打出一條條長長的軌跡,他跳水的地方雖然在船尾,但若是不小心,不僅會被打成篩子,還會被卷入螺旋槳里。 他小心又快速地游離輪船,忽覺腿上一痛,整個人一顫,悶哼了一聲。 槍聲還在響起,被打中的腿卻無力向前,余浮潛在水中不敢回頭,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再一會兒船就遠了… 然而事與愿違,“嗖”的一聲在他背后響起,余浮渾身一顫,睜大眼,腦中一片空白,接著胸口一窒便暈了過去。 系統(tǒng)的聲音有些焦急:“宿主?宿主!” 毫無回應。 他掃描了一下余浮全身,情況不太妙,冰涼的電子音響起:“宿主無應答,啟動宿主保護模式…” ※※※※※※※※※※※※※※※※※※※※ 余?。骸笆澜缟线€有比我更慘的宿主嗎嚶嚶嚶……” 系統(tǒng):“看吧,讓你浪,遭報應了吧!” 大肥章來了,因為民國文有很多不能寫,所以我這里有些東西就模糊化了,在這里也弱弱的說一下哈,如果有寶貝想看金手指超大超粗的爽爽文,那本文可能會不太合你胃口,因為我們雖然有系統(tǒng)有金手指,但除了一些特別的外(飛bra什么的),其他都在正常的范圍內(nèi),余浮也會受到挫折,不過一切都是為了他成長以及加深和男主的感情嘻嘻嘻(手動斜眼) 這是補昨天的,今晚9點還會有一更哦,么啊~ 媽耶晉江真的有毒,可憐的我今天更新幾次都沒成功,捉蟲也捉不了,藍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