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ood(8)
余浮站直身,緩緩舉起手,眼看著奧斯頓帶領屬下,謹慎地將自己包圍起來。 奧斯頓緊緊盯著他,面色肅穆,扣著扳機的手一刻也不放松,而余浮倒反而輕松的多,甚至還有心情對他一笑。 一個屬下檢查完地上的人,對奧斯頓搖了搖頭。 奧斯頓的臉色立馬變得非常難看,銳利的眼光幾乎要將余浮射穿。 余浮環(huán)視一周,對方大約有十來人,個個如臨大敵,黑洞洞的槍口整齊地對準了他,身上的肌rou繃的很緊,似乎只要他有一點反抗,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射成篩子,于是頓時就有些頭痛,這種情形下,他大概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他外表卻顯得很淡然:“你們不會以為是我做的吧?” 眾人不語,默默端穩(wěn)了槍,看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寫著“變態(tài)殺人狂”幾個大字。 余浮:“……”好吧,換做是他可能也不信,他剛才的行為實在太容易讓人誤解了。 余浮還想垂死掙扎一下,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我只是偶然路過,看到有個人躺在地上,正準備仔細檢查,你們就來了。” 奧斯頓冷哼,顯然是不想聽他狡辯,手一揮:“把他鎖起來,帶回軍營大牢里,小心一些?!?/br> * 軍營大牢,余浮隨意地坐在地上,看著兩手間那條粗粗的鐵鏈,無奈地挑了下眉。 這不足十平方米的牢房相當簡陋,衛(wèi)生狀況也堪憂,只在地上鋪了些稻草,大多已潮濕發(fā)霉,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甚至還有老鼠從他腳邊躥過。 這糟糕的環(huán)境使得他渾身發(fā)癢,不停地抓撓手臂脖頸,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紅色的抓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多時牢門打開,奧斯頓神色冰冷地走進來,他本就過于年輕英俊,此刻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顯出一種超乎年齡的穩(wěn)重,開門見山:“你總共殺了多少人?” 余浮挑起一邊眉梢,有些好笑:“閣下為何認定是我殺的人?” 奧斯頓冷嗤,“那么多人親眼看見,莫非你還想抵賴?” “那請問各位有親眼看到我放他血挖他心嗎?” 奧斯頓反問:“我們來的時候你在做什么?” 余浮直直地看進他眼中,不閃不避,強調(diào)道:“我說過,我只是路過,發(fā)現(xiàn)人之后,想檢查一下他的狀況?!?/br> 奧斯頓瞇起眼:“哦?這么說的話,除此之外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余浮搖頭:“沒有?!?/br> 奧斯頓勾唇冷冷一笑,這讓他俊朗的臉上多了幾分邪氣,但卻意外的和諧:“先生的話真是令人難以信服呢?!?/br> 余浮無奈嘆氣,調(diào)整了下坐姿,雙手搭在膝蓋上,鐵鏈叮當作響,垂下的雪白手腕布滿紅色的抓痕:“第一我不是變態(tài),沒有抽人血挖人心的癖好,再說我和他們并無仇怨,甚至連人都不認識,我為什么要那么做?” 奧斯頓看了眼門外的下屬,湊近余浮,凝神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蔚藍色的眸子閃出奇異的光,輕聲說:“因為你是吸血鬼。” 余浮瞳孔劇縮,但那也只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旁人根本觀察不到,他像是意外地愣了下,繼而忍不住撲哧一笑,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奧斯頓蹙起眉,仔細觀察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余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話音里滿滿笑意:“我身上有哪里像是吸血鬼嗎?你見過吸血鬼大白天在太陽下走?或者是您聽多了睡前故事?” 奧斯頓不語,只面色不虞地瞪著他。 見奧斯頓臉色越來越黑,余浮止住笑,認真道:“雖然我沒法給你解釋今晚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但我可以發(fā)誓絕對不是我,我更不是什么吸血鬼,不信我們可以打賭。” 奧斯頓不信任地盯著他:“怎么賭?” 余浮活動了下酸麻的手腕,帶起一陣清脆叮當聲:“你可以把我關起來,甚至可以派人守著我,看看城里還會不會出事。” 奧斯頓懷疑道:“我憑什么信任你?” 余浮雙手用力往前打直,肩背向后靠,借此拉伸坐麻的脊椎,神情散漫,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你大可不必信我,三天之內(nèi)如果不再有尸體出現(xiàn),我任你處置?!?/br> 奧斯頓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往外走,邁過牢門時,聽到后邊人說:“不好意思,雖然有些失禮,但還是想請您幫我往家里傳個消息,家人會擔心?!?/br> 家人。 奧斯頓動作一滯,心里不受控制地泛上股酸澀,家人對于他來說只是兩個冷冰冰的字眼,他們向來只關心他打了多少勝仗,能為家族掙來多少榮譽,而從不會擔心他什么時候回家,有沒有受傷, 大家族的親情向來是奢侈品,有時候來自家族里的暗潮洶涌,甚至比戰(zhàn)場上的還要險惡。 他半側(cè)過臉,陰影下的表情不甚清晰,微微點了點頭。 * 牢里的日子暗無天日,只能通過窗外黑白交替的次數(shù)來判斷時間,等第三天晚上到來時,依舊風平浪靜。 在余浮毫無羞恥之心的瘋狂刷臉下,成功博得了看守士兵們的同情,幫他換掉腐爛的稻草,又送來幾個老鼠夾,甚至還給他放了張木板床,因此他的住宿環(huán)境得到了質(zhì)的提升。 不過照這情況,他很有可能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奧斯頓來的時候,余浮正在逗捕鼠夾上那只倒霉的老鼠—— 余浮趴在稻草上:“喵~~” 老鼠很敷衍地蹬了下腿,一副隨便吧反正我也不怎么想活了的樣子。 余?。骸啊本让∷麑嵲谑翘珶o聊了! “咳…”奧斯頓輕咳,嘴角不明顯地抽了抽,眼前這幕怎么看怎么滑稽。 余浮抬頭,看到他后,懶洋洋地坐起身,順手把頭發(fā)上沾的一根稻草摘下來,繞在指尖把玩,“如何?” 奧斯頓藍色的眸子冰冷至極,注視著他聲音低沉,似乎還帶著點商量的口吻:“你是想我將你關進死牢,選個日子絞死,還是把你交給教會,接受他們所謂的審判,然后在某個黎明燒死呢?” 余浮莞爾:“聽起來好像都不是什么好看的死法。” 奧斯頓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牢里的光線有些黯淡,唯一的光源是外面的幾盞油燈,從圍欄縫隙里透進來,照在這個人臉上,將他的臉龐映得半明半暗,就這么抬頭看過來,神色放松隨意,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他失神片刻,轉(zhuǎn)而臉色更冷:“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br> 余浮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微笑,仿佛戴了個標準的面具,沒有什么事能讓他慌亂。 “你真的確定我是兇手?”他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換上個略帶戲謔的笑容:“或者說你真覺得我是那什么…什么吸血鬼?” 奧斯頓面無表情:“事實是你根本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余浮緩緩靠近他,點頭同意:“的確?!?/br> 奧斯頓看著越來越近的人,不知為何下意識退了一步,手心里緊攥著那枚純銀十字架吊墜。 余浮揚眉:“你在怕我?” 奧斯頓:“……”他不屑一笑,停住了后退的腳步。 余浮立在了他面前,兩人靠的極進,幾乎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呼吸。 余浮輕笑,一把握住奧斯頓攥成拳的手,貼在他耳邊說:“但起碼我能證明自己不是吸血鬼?!?/br> 他手指靈活而強勢地穿插.進奧斯頓指間,近乎以一個十指交扣的姿態(tài),把他手心里那枚純銀十字架攥到自己手里,順勢拉著他的手,貼到了自己心口。 “感受到了嗎?” 奧斯頓完全呆滯了,呆呆地任他拉住手,忘了早應該收回去。 余浮深深地凝視他,稍稍偏了下頭,那姿勢簡直會讓別人以為他們要接吻,溫熱的氣息打在奧斯頓臉上:“你見過吸血鬼有呼吸嗎?我還有心跳,你看,見到你之后,它還能跳得更快?!?/br> 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因這近乎親昵的距離而感到不適,可此刻的奧斯頓卻無法注意到這些。 他所有注意力都被面前的俊美得不似人類的人吸引住了,這樣近的距離,那人仿似深情地注視他,眉目如畫,雪白的脖頸皮膚上有幾道紅色抓痕,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無由添了幾分旖旎曖昧。 而手心里感受到那人越來越快的心跳,越過神經(jīng)末梢與他自己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場荒誕奇異的共振。 “咚咚……咚咚……” 奧斯頓的呼吸愈發(fā)急促,他仿佛看到了一座緩緩敞開的伊甸園,似乎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能得到美麗的鮮花和蘋果。 可下一秒,他空白的腦海忽然中閃過一張張詭異的微笑臉,一瞬間驚醒過來,意識到方才的失神后,后背唰一下出了層冷汗,于是用力掙開禁錮,堪稱驚怒地退開一大步。 手一下就空了,余浮困惑地看著手心:嗯?吸血鬼那么強大的蠱惑能力對他居然不起作用? 奧斯頓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胸膛不斷起伏著,邊往外退邊吩咐門外的屬下:“把他關進死牢,嚴加看守,還有……”他頓住,加重語氣,“不要看他的眼睛?!?/br> “是!” 可就在此時,有一個士兵大步跑進來,話音里滿是焦慮:“大人,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