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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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陛下為我準(zhǔn)備了一位佳人,不知是哪一位?” 楚禾心中不由地突突一跳,情不自禁地望向王座的方向。 只見赫元禎抬眸看了一眼楚明依。 后者立刻了然于心地站起身來,徑直朝楚禾的方向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將她從席上拉了起來,拉到御前。 楚禾沒想到她使了如此大的力氣,被拽得幾乎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赫元禎看見她,一把將膝上的美人推開,凜然道: “皇后,你不是說從后宮挑選了一位絕佳的人選,這又是何意?” 楚明依不緊不慢地跪了下來,柔聲道: “jiejie知道了東堯王前來玉京,便自告奮勇作為和親人選。臣妾聽聞實在感念jiejie大義,便只好忍痛答應(yīng)了下來。” 楚禾霎時便愣在原地。無論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楚明依竟然會作出如此卑劣之舉。 朝臣和后妃們也一片嘩然,各異目光紛紛向她投來。 一向與楚父交好的孟老將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抖著手躬身行禮: “陛下!楚妃娘娘乃是忠良之后,實不可受此大辱??!臣雖已老邁,卻甘愿請戰(zhàn),護(hù)衛(wèi)京師!” 赫元禎頃刻握緊了拳,狠狠砸向面前的白玉案,將案上的酒杯震得酒漬撒了一片。 他的眼睛血紅一片,嘴唇微微發(fā)抖,顯然在盛怒之下: “她是孤的妻,沒有孤的命令,誰敢送她走?!” 楚明依聞言愣怔片刻,眼圈兒一下子便紅了,別過臉去,抿著唇不再言語。 一旁的赫紹煊不為所動,反倒饒有興致地看著跪倒在地的楚禾,仿佛在端詳著一件精美的戰(zhàn)利品一般。 這時候,王座后面忽地傳來一聲輕盈的女聲,將如今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輕而易舉地化解: “皇兒,東堯王遠(yuǎn)來是客,怎么能如此小家子氣?” 赫元禎望著楚禾的眼睛幾乎能滴出血來,可聽了這句話卻渾身一震,忽地像一只斷了線的木偶般松懈了下來,轉(zhuǎn)而垂眸躬身道: “母后?!?/br> 趙太后已年過四十,年輕時的鋒芒早已經(jīng)被深宮磨平,可那張表面慈眉善目的臉上卻仍然能看得出來當(dāng)初母儀天下的氣勢。 她笑了笑,伸出手來像責(zé)怪小孩子一般捏了捏赫元禎的肩膀,仿佛沒用多少力氣便將他按回王座上。 她提裙走下玉階,將楚禾從地上扶了起來。 趙太后撫著她的手背婉轉(zhuǎn)道: “若是哀家沒記錯,這孩子最早是配給紹煊的,對么?” 她一邊說著家常話,一邊溫柔地望向赫紹煊,仿佛對面的人并非是那即將要取走他們榮華富貴的敵人一般。 赫紹煊淡淡抿起薄唇,不置可否。 孟老將軍急道: “即便楚妃娘娘早年與東堯王有過婚約,可如今也已然嫁入天家,斷然沒有再嫁的道理!” 趙太后莞爾一笑: “紹煊與天子血脈相融,乃是至親的兄弟,何必拘泥俗禮?!?/br> 這時,人群之中排在上席的趙丞相也站起身來,打著圓場道: “孟老將軍,既然太后再行賜婚,也算是圓了一段佳話,你又何必如此古板?” 他說著,身后那些世族黨羽們也紛紛附和著。 孟老將軍勢單力薄,一同捶胸頓足后竟吐出一口鮮血來,當(dāng)場便昏了過去。 四周凌亂的聲音在楚禾耳邊嗡嗡作響,使她已經(jīng)幾乎分辨不出那些聲音都屬于誰。 她只看見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魔,親手將她的父兄推向深淵,如今又要將她送上祭臺,作為平息這場戰(zhàn)爭的祭品。 似乎是在這樣的困境之中太過無助,她朝赫元禎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他目光渙散,幾乎全然沒有了方才那沖冠一怒的模樣。 她徹底絕望了。 忽地,楚禾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狠狠將趙太后往前一推,猛地拔出頭頂?shù)挠裉m發(fā)簪抵在咽喉處。 四周立刻傳來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楚禾看著趙太后跌倒在地的狼狽模樣,忽然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蒼涼悲切,最后變成聲聲泣訴: “北方狼煙尚未平息,你們這些王侯將相,卻在這里夜夜笙歌,宴請的竟是已經(jīng)兵臨城下的叛軍!” 她顫抖著伸出玉指,指向在場的每一個人痛罵: “我楚家,孟家和喬家…滿門忠烈奔赴沙場,尸骨無尋…到頭來,竟是為了保護(hù)你們這一群趨炎附勢的宵小之徒!” 她說到最后,淚水從眼眶止不住地落下,砸在地上。 她望著至尊之位上的那個頹靡的身影,眼中滿是失望和怨恨。 可最終,她什么話也沒說得出來,手腕一用力,猛地將鋒利的簪子送向自己的咽喉處——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道冰涼的利刃,竟擦著她的手腕滑了過去,硬生生將她的簪子打落在地。 還不等楚禾反應(yīng)過來,一個黑影便飛身而至,牢牢將她一雙手鉗制住,將她整個人送入自己懷中。 楚禾眼角猶帶著淚光,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來人。 他那雙狹長的鳳眸輕薄地向下看著她,長睫在宮燈的映照下落下細(xì)密的疏影。他的鼻梁鋒利如刃,唇角勾起,盡顯無情。 她下意識地掙扎,卻被他牢牢鎖住,半分動彈不得。 赫紹煊伸出大手將她臉上的淚光拭去,自顧自道: “好一個烈女子,本王很喜歡?!?/br> 說罷,他忽地低下頭去,附在她耳畔極近的地方低吟道: “楚家。” 說完,長臂便立刻將人松開,任由她跌坐在原地。 楚禾跌在地上,卻猛然抬起頭來,試圖從他眼中找尋出別的線索。 他是在用楚家威脅自己嗎?還是說只要自己嫁給他,就一定會保全楚家? 她猜不出來,一雙眼睛如同受驚的鹿一般望著他。 赫紹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笑非笑道: “那么明日,恭迎新娘?!?/br>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長樂宮。 留下整個大殿的人倉皇地望著他的背影而去。 == 楚禾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常青宮。 宮女們都聽聞了今日之事,又看見她這幅模樣,愈發(fā)不敢言語,連忙侍奉她沐浴熏香之后,便紛紛告退。 連帶著,將后殿一切尖銳物品全都收走了。 楚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榻上,望著外面月色如鉤,心中忍不住一陣又一陣地發(fā)寒。 從前,她知道宮苑里有魏葬在,心里多少會覺得安穩(wěn)一些。 可是如今立夏死了,斂秋不知所蹤,連魏葬也離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剩下誰。 她忽而回想起今天赫紹煊摩挲自己的臉頰時,那冰寒徹骨的感覺。他的手沒有溫度,仿佛是一具尸體一般可怖,身子便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時,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連帶著幾個宮女的阻攔: “陛下,太后娘娘下了旨意,說今夜誰也不能來擾了楚妃娘娘…陛下…陛下不能進(jìn)去啊……” 是赫元禎來了? 楚禾緊張了起來,雙手抓著錦被,眼睛緊緊盯著殿門的方向。 只聽“砰”的一聲,赫元禎一腳踹開了殿門,踉踉蹌蹌地跨了進(jìn)來。 他衣衫凌亂松垮,微微敞開的胸膛泛著赤紅,渾身上下都沾染著濃烈的酒氣。 望見床榻上的楚禾,他的眼眸忽地溫柔了下來,聲音卻帶著不可抗拒的肅殺: “誰敢再攔,格殺勿論?!?/br> 宮女們一聽都嚇壞了,連忙從內(nèi)殿退了出去。 一時之間,這里只剩他們兩人。 內(nèi)殿只點著一盞宮燈,昏暗的光芒映照著她單薄的衣衫,勾勒出窈窕纖細(xì)的身形。 赫元禎慢慢走近她,唯恐打破一絲一毫的平靜。 他第一次這樣緩慢而認(rèn)真地端詳著她的臉。 從前他不敢多看一眼,怕自己會輕而易舉地淪陷在她的雙眸之中。 她這張臉,是十足的禍水。 足以令所有帝王為她傾國傾城,足以令四方諸侯為她掀起千軍萬馬之勢。 直到今天,赫元禎才敢如此真切地望著她。 可當(dāng)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時,卻被楚禾輕輕躲開。 她這一細(xì)小的動作卻徹底觸怒了赫元禎,他一把將人按在身下,粗暴地撕扯著她寢衣系好的緞帶。 她拼命掙扎著哭啞了嗓子,可引來的卻是赫元禎愈發(fā)的瘋狂。 “阿禾,給我,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