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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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善滿懷欣喜揚起臉來,卻見赫紹煊徑直掠過她,反而走到身后的楚禾面前,低頭對她說著什么話。 雖然聽不見赫紹煊在說什么,可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神情竟然極盡溫柔。 只見楚禾漲紅了臉,有些微慍地撇過頭去想要離開,卻被赫紹煊捉住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往回走。 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入在場的每一個人眼中,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卻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赫紹煊拉著楚禾還沒走幾步,她便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你放開,我不回宮?!?/br> 赫紹煊以為她果真要和孟泣云一道離開,隨即眼眸一沉,正要開口,卻見楚禾撇開臉道: “我送泣云出城?!?/br> 聽她這樣說,赫紹煊臉上總算好看了不少,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既然是送人,那我們一起去?!?/br> 說著,也不顧楚禾的反抗,抱住她的腰輕輕一舉,便將她送到了自己馬背上。 看著她臉上的紅暈,赫紹煊微微一笑,翻身上馬與她共騎一乘。 他們正要策馬離開,楚禾卻見瓊善仍然埋頭跪在地上,便輕輕戳了戳赫紹煊的衣襟,旋即輕描淡寫道: “郡主,平身吧。這下你相信我的身份了么?可還要將我丟進大牢?” 赫紹煊臉上露出一絲訝異的神情,隨即朝瓊善道: “瓊善,你方從上堯趕回,還不知本王大婚了罷?來見一見,這是本王的王后?!?/br> 聽到他的話,瓊善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沒有絲毫異樣。 她用清冽的嗓音道: “瓊善目中無人,方才對王后失禮了?!?/br> 說著,她又拜服于地,三次叩首: “瓊善見過王后,恭祝吾王新婚大喜?!?/br> 孟泣云在一旁冷冷嘲諷道: “方才也不知是誰的手下,叫囂著要將我們投入大獄?!?/br> 赫子蘭神色一凜,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將手中長劍抽出半截,滿目戒備道: “何人如此無禮?” 孟泣云見他如此護著自己,不由地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挪開了視線。 一旁看戲的眾人見狀,立刻便換了一副面孔,指著瓊善身后的手下高聲道: “就是那幾個人,方才還跟這位姑娘動了手,樣子可兇得很呢!” 瓊善的幾個手下早已瑟瑟發(fā)抖地跪在地上,只管喊著饒命。 瓊善快速地看了一眼赫紹煊,發(fā)覺他眼中浮起一層陰霾,心中不由地一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赫紹煊和楚禾躬身再拜,旋即站起身,來走到那彪形大漢面前。 那彪形大漢跪在她面前,竟幾乎與她同高。他那高大的身軀打著顫,用異族語苦苦朝她哀求著。 只見瓊善將長眸一閉,從腰間抽出一柄鋒利的彎月刀來,握緊刀柄快速朝前一刺,速度快得令人幾乎沒看清她的動作,那彪形大漢的臉便變得十分扭曲猙獰。 抽刀、突刺、收刀。 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更可怕的是,她的刀刃仍然雪亮,不見一絲血跡。 當(dāng)那名大漢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喉嚨時,人們這才看見他的指縫里不斷地滲出血來,頃刻間便流了一地。 楚禾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血腥的場景,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赫紹煊極輕地嘆了口氣,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不讓她看這樣血腥的場景。 瓊善淡淡收了刀,轉(zhuǎn)身走到赫紹煊面前,仰頭恭敬道: “王后自可放心,往后瓊善門下,不敢有人對王后大不敬。” 聽著她那毫無溫度的聲音,楚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該是一個怎樣冷血無情的人,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結(jié)束一條性命? 赫紹煊不贊同地朝瓊善搖了搖頭道: “你遠道而來,還是早些回府歇息罷?!?/br> 說完這句話,他便率領(lǐng)眾人策馬離去。 == 到了西城門外,赫紹煊這才放楚禾去同孟泣云單獨告別。 兩人走開老遠,確認(rèn)其他人再也聽不到她們的交談,孟泣云這才擔(dān)憂地開口: “阿禾,我方才低估了那位瓊善郡主。此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屬下尚且不留情,可見她平日暴戾的程度。阿禾,我實在擔(dān)心尼日后的處境…” 此時楚禾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下來。她微微頜首,又長出了一口氣道: “方才她明明已經(jīng)察覺到我的身份了,卻故意要手下給我一個下馬威。等東堯王來了,卻又裝作如此謙恭的樣子,更是手刃了自己手下以表忠心,此人的城府實在深得可怕。” 孟泣云握了握她的手,輕聲安慰: “阿禾,你記著若是有了變故,一定要遣人來儀安告訴我,我和哥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br> 楚禾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臉來: “快上路吧,時辰不早了,別讓孟大哥擔(dān)心。” 孟泣云依依不舍地與她作別,這才策馬飛奔而去。 == 一連幾天,楚禾都想跟赫紹煊提起關(guān)于瓊善的事??擅慨?dāng)她談?wù)撈鹉翘飙偵飘?dāng)街手刃屬下的事時,赫紹煊卻總是避重就輕地轉(zhuǎn)移開了話題,根本不接她的話茬,這讓楚禾心里不由地堵得慌。 這幾日赫紹煊忙著準(zhǔn)備重返北境戰(zhàn)場的事,每日都在翰瀾宮與群臣議事到夜間才歸。 楚禾閑著無聊,便找來滿宮上下的宮女們過來,一起陪她做湯婆子的布套。 一想起瓊善身上那身扎眼的火紅,楚禾便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命立夏和斂秋將赫紹煊送給她的一箱流光錦拿出來剪成碎布。 下面的宮女都是新?lián)Q的,還不知楚禾的性情,其中一個小宮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道: “娘娘…這流光錦是南堯的貢品,一匹便價值…” 還不等她說完,楚禾便面無表情地接上了她的話: “一匹價值千金。” 她這不咸不淡的語氣,倒像是視萬金如糞土一般的豪邁,讓宮女們不敢再開口。 她當(dāng)然知道流光錦的價值,因為這寶貝是她外祖家——南堯傅氏織造局所產(chǎn)。若不是為了慶賀她與赫紹煊大婚,傅氏織造局今年又怎么會送整整兩箱流光錦到東堯來?要知道,往年整個東堯也只能得三匹而已的! 可是一想起這么好的料子穿到了瓊善身上,她心里就不高興。 這一不高興,她便又讓人從衣料里撿了一匹布出來剪碎。 立夏和斂秋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一塊一塊將碎布收集起來,交給下面的宮女: “這樣的大小剛好夠做湯婆子的布套,你們都學(xué)著點,往后用得上。” 宮女們也不敢說話,只能老老實實地做了起來。 == 赫紹煊深夜回來時,看見朱雀宮里一片漆黑,只有床前的小木桌上點著一盞昏暗的宮燈。 只見楚禾趴在桌上睡著了,小烏貂窩在她懷中,也睡的正香。 望著楚禾的睡顏,赫紹煊眼眸蕩開一抹溫柔,朝她的側(cè)臉伸出手去,卻硬生生停在半路。 他這才注意到,楚禾的手邊、腳邊,擺著都是一個一個流光錦做成的小布套,大小也只能放一個湯婆子,簡直就是給湯婆子量身定制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地將楚禾手中那個布套抽出來,仔細端詳著,只見這個是用紅色流光錦做的,上面用金線繡了“瓊善”兩個字,顯然是要送給她的。 赫紹煊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幾日瓊善進宮議事時,似乎一直都穿著自己賞賜的那件大紅戰(zhàn)袍。 莫不是楚禾見到那件衣服,正跟他鬧脾氣呢? 赫紹煊心里微微一動,目光一寸寸落在楚禾的睡顏上,唇畔勾起一絲淡淡的笑。 這小丫頭,是跟他鬧脾氣呢。 == 第二日便是出征前的誓師大會。 一大清早起來,楚禾便命人將昨日縫好的布套全都收拾到一起,準(zhǔn)備賞賜給朝臣們的家眷。 赫紹煊斜眼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告訴楚禾,瓊善的那件流光錦戰(zhàn)袍其實是拿去年進貢的舊布料所制。因為拿流光錦縫制衣服工序復(fù)雜,所以宮中的織造局做到了今年才送來。 可是看著楚禾如此費心地想給瓊善一個下馬威的樣子,他也便沒阻止,索性由她去了。 == 誓師大會開始時,赫紹煊需在校場閱兵,楚禾便在朱雀偏殿接見各家女眷。等閱兵結(jié)束了,一群人才湊到朱雀宮主殿參加宴席。 瓊善既是將領(lǐng),亦是女眷,索性便坐到了女眷席。 毫無意外地,在誓師大會如此重要的日子,瓊善還是穿了那件火紅的流光錦戰(zhàn)袍。那件衣袍配上她身上的黃金鎧甲,襯得愈發(fā)風(fēng)采卓然,引人側(cè)目。 眾家女眷一瞧見瓊善過來,紛紛朝她行禮,贊嘆道: “郡主身上這件戰(zhàn)袍定是王上所賜?瞧這料子的明紋暗紋錯落有致,在不同的角度看過去竟是不一樣的圖案,真是好生精致??!” 瓊善微微一笑,深以為然。 而她身后的侍女則趾高氣昂地介紹道: “這可是流光錦,整個東堯每年也只得三匹進貢,王上便花了其中兩匹最華美的,為我們家郡主做了這件戰(zhàn)袍!” 眾人又是一片驚嘆之聲。 有人驚嘆之余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