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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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連忙披了件衣服下了床,隨便穿了雙鞋便奔到外面,將畫棠院的兩個侍女叫來,命她們一個去請大夫,一個去準備涼水和毛巾來。 等大夫來的時候,楚禾一邊用涼水浸濕的帕子給他降溫,一邊讓侍女又從柜子里取了一床被子出來,嚴嚴實實地給他蓋好。 沒多時,方才她遣出去的侍女便帶著一個大夫進來,為赫紹煊診脈。 在這空隙,楚禾悄聲將那侍女帶出門,走到廊下將自己的令牌交給她,囑咐道: “你去外院隨便找一個禁軍侍衛(wèi),讓他拿著我的令牌去軍營尋謝照衡謝大人,私下告訴他王上突患急病,讓他不要聲張,穩(wěn)住軍心為上?!?/br> 那侍女聞言,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拿著令牌匆匆去了。 楚禾走回屋內(nèi),有些擔憂地看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赫紹煊。 昨夜他還好好的,難道就是晚間出去的那一次染上了風寒? 此時大夫已經(jīng)診完了脈,轉(zhuǎn)身朝楚禾一拱手道: “王后娘娘放心,表征兇險而已,只是寒熱沖撞所導致的風寒之癥,待老夫開幾副發(fā)汗的湯藥,將寒氣逼出去便能見好?!?/br> 楚禾連忙命人準備了筆墨,站在一旁等大夫?qū)懲炅?,便立即命人去抓藥?/br> 誰知藥還未端上桌,楚禾便聽聞謝照衡求見。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命人將他請了進來。 誰知謝照衡并不是獨自一人前來,他身后還跟著上一回給赫紹煊針灸的那名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人。 謝照衡朝她拱手道: “王后娘娘,這位是老臣的師兄,擅醫(yī)理藥理,可否讓他為王上請脈?” 楚禾躊躇片刻,腦中全是上一回老人扎在赫紹煊背后的那一排針。 那老者似是看出了楚禾的擔憂,朝她翩翩然一拱手,笑道: “老朽鄭子初,師從玉闕閣,并非是一般江湖術(shù)士,請王后娘娘放心便是?!?/br> 立在楚禾身后的大夫忽然大驚道: “原來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名醫(yī)鄭子初?在下實在失敬了…” 楚禾這才微微頜首道: “方才這位蔡大夫已經(jīng)診過脈,先生若是不放心,請再診一遍罷?!?/br> 鄭子初臉上笑意未曾消失,忙朝楚禾一躬身,便徑自走到床榻前,凝神為赫紹煊切脈。 稍后,他臉上神色微變,轉(zhuǎn)身向楚禾道: “方才的藥方可否能借我一觀?” 那名蔡大夫立即便像捧上天書一般虔誠地將自己的藥方遞給鄭子初,滿目都是期待。 誰知鄭子初看得直搖頭,一邊敲著桌案一邊像是訓斥自己的徒弟一般: “表征的確像是寒氣侵體,實則是體內(nèi)郁結(jié)火氣,又以外力強行壓制,使得陰陽顛倒,造成火氣過剩。你開一副泄火的方子來,今日便能見好?!?/br> 那位蔡大夫竟然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直接取了一張新紙出來,寫了一份再普通不過的降火方子,又小心翼翼地遞給鄭子初看。 鄭子初提筆劃掉幾味藥,又加了幾味藥進去,便一揮手道: “就按照這個方子抓!我親自煎藥。” 待藥煎好了,謝照衡幫著楚禾將赫紹煊扶坐起來,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灌藥。 可是灌一勺下去,他總會吐大半勺出來,灌半天也喂下去一半。 楚禾急的不行,可鄭子初卻在旁邊道: “沒事,鍋里還有許多,要熱熱地全灌下去才好!” 在眾人鍥而不舍的堅持下,一罐子湯藥全被喂進了赫紹煊的嘴里,他臉上的潮紅也明顯褪去了許多。 鄭子初見狀,臉上重新浮起一層笑意,他撫著胡須打了個哈欠道: “王上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今天便能見好。這已經(jīng)沒有我們的事了,師弟,我們走罷?!?/br> 楚禾連忙命侍女取了兩袋金錁子,分別遞給兩位大夫道: “多謝兩位費心,這是診金,還望二位笑納?!?/br> 鄭子初大大方方地收了錢,蔡大夫卻說什么也不肯收,反復道這一次差點診斷失誤,誤了大事。 誰知臨走前,那蔡大夫卻神秘兮兮地找到楚禾,向她討要留有鄭子初筆跡的那份藥方。 楚禾自然將藥方奉上,卻有些好奇道: “這藥方可有什么獨到之處,蔡大夫如此在意它?” 蔡大夫神情有些窘迫,拱手道: “鄭子初是大堯名醫(yī),他師從玉闕閣,學識淵博,經(jīng)他診療過的病患不計其數(shù),堪稱妙手回春。這份藥方,我得珍藏起來,回去給我那些徒弟看一看?!?/br> 楚禾想了一陣,忽而又問道: “你方才說,玉闕閣是什么地方?” 那位蔡大夫神情肅穆道: “二十多年前,玉闕閣曾誕生過天策七星,分別是七位策士。只不過這些策士修習的都是不同的領(lǐng)域,這位鄭名醫(yī)就是其中的‘天權(quán)’,專修醫(yī)理。” 楚禾稍稍點頭,道: “那其他幾位又是專攻何種領(lǐng)域?” 蔡大夫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些年,除了名醫(yī)天權(quán)打出了自己的口碑之外,其他的天策士杳無音訊,或許還未得重用而名揚天下罷?!?/br> 送走了蔡大夫之后,楚禾獨自一人回到了赫紹煊床邊守著。 他的臉色已經(jīng)不再像方才那樣通紅,額頭也不再燙手。 方才鄭子初說他是體內(nèi)郁結(jié)火氣,楚禾忽然想起來昨夜他身上便已經(jīng)一片guntang,自己半夢半醒之間卻并沒有感覺到那樣熾烈的灼熱。 難不成…他昨夜出去是為了降溫的? 方才送走謝照衡和鄭子初的侍女此時回到了畫棠院,將一袋藥丸交給了楚禾道: “王后娘娘,這藥丸是方才鄭大夫臨走前交給奴婢的,讓奴婢一定要轉(zhuǎn)交給您,說這才是驅(qū)散邪火的良方。” 楚禾好奇地接過藥丸,打開聞了片刻,只聞見一股濃重的藥味之間若即若離地纏繞著一絲香氣。 她好奇地問: “怎么還帶著一股異香?這是給病人吃的么?” 那侍女搖了搖頭道: “鄭大夫說,藥丸的特性與服用方法都要您自己摸索出來?!?/br> 楚禾皺了皺眉,覺得這藥有些古怪,并不敢隨便給赫紹煊服下,于是便隨手丟在了一旁。 侍女退下去之后,一直昏睡的赫紹煊忽然緩緩睜開一只眼,楚禾驚喜地握住他的手道: “你醒了…你好些了么?” 赫紹煊臉上勉強撐起一絲笑,他抬手輕輕剜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既能泄火,又帶著一股異香,還不肯告訴你功效的藥丸,你說是什么東西?” 第四十一章 == 楚禾一愣, 吞吞吐吐道: “莫不是…催情的…?” 赫紹煊眼睛微微瞇起, 因為上火而有些皸裂的嘴唇隱隱欲動: “楚禾, 你真是十五歲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禾以為他看穿了自己,一時有些語塞,緊緊地抿著嘴不語。 他看見小姑娘緊張不已的模樣, 臉上的神態(tài)陡然松懈下來,忍不住抬手揉亂她的發(fā)頂: “小孩, 趁年紀小多讀點書, 別老瞎想, 以后生出來的孩子才聰明。” 楚禾睜圓了眼睛看著他,赫紹煊臉上頓時便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誰知她緊接著來了一句: “不瞎想怎么生孩子?” 這下輪到赫紹煊臉色微變,他挑了挑眉,與楚禾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一時無言以對。 這時候, 門外傳來的一聲通傳打破了他們之間尷尬的氛圍。 侍女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通稟道: “主子, 尚陽令大人聽聞王上偶感風寒, 特意帶了進補良品在外求見?!?/br> 楚禾正準備出去替赫紹煊回絕, 誰知他卻一把握住楚禾的小臂,咳嗽了兩聲道: “昆陽令是老臣還是要見一見, 馬上就要被罷免了, 于情于理也得安慰兩句?!?/br> 楚禾臉上露出一絲愕然,腦袋微微歪了一點,似是不解。 赫紹煊補充道: “他年紀太大了, 又是吃齋念佛心善得很,不大適合做這個位子。我打算將他調(diào)回青都,掛一個書院參事的閑職便是了?!?/br> 楚禾這才明白過來,于是扶著他下了床,又想了想,從屏風后面取了一件紫色大氅來替他披上。 赫紹煊斜斜地往自己肩上看了一眼,抬手便將大氅抖到一邊,滿目嫌棄: “你沒聽見大夫說,我是上火,不是著了風寒,這大氅也太厚了?!?/br> 楚禾卻不死心地將大氅重新蓋在他身上: “你知道要春捂秋凍么…” 赫紹煊無奈,只好披著這件厚厚的大氅出門接見昆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