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jié)閱讀_30
從道橋路到東漢貴族墓發(fā)掘基地是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車輛難行,走路也許更方便。 “給付莉做鑒定的是分局的法醫(yī),姓劉。法醫(yī)這碗飯難吃,精神壓力大,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在公安系統(tǒng)里了,在外地做生意?!被ǔ鐒倧囊粋€坑里顛出來,罵了句“cao”,又道:“付莉是割腕自殺,我把鑒定時拍的照拿給徐戡看過,他說沒有問題?!?/br> “徐戡是?” “我們隊上的法醫(yī)?!?/br> 柳至秦單手撐在床邊,幾秒后說:“看來這條路是走岔了?!?/br> 花崇斜了他一眼,以為他這是受了打擊,心情低落。于是在車斗里翻出一瓶未開封的冰紅茶拋過去,“沒事,別灰心,接著查就行?!?/br> 柳至秦接下冰紅茶,在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曲副隊最喜歡喝冰紅茶吧?” “對啊,早晚喝出糖尿病?!被ǔ缧α诵?,繼續(xù)往前開。 “我不喜歡喝。”柳至秦將冰紅茶放回去,語氣比剛才冷了幾分。 花崇放慢車速,心里有些詫異。 不一會兒,柳至秦卻又笑了,“我喜歡喝白開水。冰紅茶喝多了會得糖尿病——這是花隊你說的?!?/br> 花崇覺得這話聽著不太對,氣氛好像也不對,但一時又說不好哪里不對,只好笑了兩聲,說:“曲值要是有你這樣的覺悟就好了。” 柳至秦看向窗外,眼中的笑意一點一點消逝無蹤。 一路塵土飛揚,考古基地到了。 昨日重案組其他隊員已來過一趟。據(jù)科考人員說,業(yè)內(nèi)早就知道這里有一座東漢貴族墓,但發(fā)掘工作是今年春節(jié)之后才開始進行的。白天時常有歷史愛好者前來觀摩,但都沒有到過核心地帶。 至于徐玉嬌,在場的科考人員都說沒有印象,大概沒在白天來過。 花崇找到考古隊的負責人王路平,表明來意后,被帶到一旁的簡易工作室。 王路平五十多歲,挺和氣的中年人。徐玉嬌被害的事在洛城鬧得沸沸揚揚,他自然也知道,嘆氣道:“跟我女兒差不多大,挺可惜的?!?/br> 花崇在工作室里四處看了看,問:“王老師,最近晚上有沒有除科考人員之外的人來過?” “你是說像徐玉嬌這樣喜歡歷史的年輕人吧?”王路平說:“偶爾有,不過很少,這邊交通不方便,黑燈瞎火,也不安全,我晚上值班,只看到幾個男生來過?!?/br> 花崇調(diào)出桑海的照片,“有沒有這位?” “沒有?!?/br> “您確定?” “確定?!蓖趼菲秸f:“其實我們這些研究歷史的老古董也喜歡和年輕人交流,白天他們來觀摩,我們歡迎,休息時還經(jīng)常與他們交流。但天黑了不行,怕出事,來一個我們開車送走一個,好幾次還是我親自送的,記得他們的長相,沒有你照片里的這個人。對了,我們有監(jiān)控,你可以調(diào)出來看看?!?/br> 花崇立即讓柳至秦去查監(jiān)控,又問:“發(fā)掘以來,有沒有出現(xiàn)過文物丟失的事?” “沒有,我們的管理和安保都非常嚴格。” 發(fā)掘現(xiàn)場的攝像頭不多,做不到無死角全覆蓋,現(xiàn)有的監(jiān)控記錄顯示,徐玉嬌與桑海的確未曾來過。 “徐玉嬌這算不算是出師未捷?”告別王路平,回程路上花崇道:“想來拿文物,結(jié)果在2公里外的道橋路就被人害了。她有車,路虎的性能也不錯,如果13號晚上她開車,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br> “開車動靜太大,而且車輪會留下極易追蹤的痕跡?!绷燎卣f:“這正好佐證了桑海的話,她想拿走文物,就只能步行趕來?!?/br> “你說她到底是因為什么而被害?”花崇不知不覺與柳至秦討論起來,“是因為文物?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兇手用了障眼法,他可能既不是謀財,也不是謀色,拿走徐玉嬌的財物、jian尸可能都是為了誤導我們。從他虐尸的行為看,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仇殺。但對徐玉嬌的人際關系排查又沒揪出什么疑點,她在銀行從來不惹是生非,因為家境優(yōu)渥,無需自己奮斗,所以那些需要奮力爭取才能到手的好處,她都讓出去了。和所有人關系都不錯,但從不親密,不參加聚會,自有一番小世界。按理說,這種人在職場上很透明,最不容易樹敵?!?/br> “但她這樣的人,不是很容易讓人嫉妒嗎?”柳至秦說,“你看,她什么都好,自身條件不錯,有溺愛她的父母,不在意工資,因為工資只是她花銷的零頭。她永遠不用為生活cao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旅游也好,奢侈品也好,沒有哪里是她去不了的,沒有什么是她買不了的。她的同事拼命競爭,通宵加班,就為多拿一筆項目提成。但她呢,她根本不在意。她對每個人都笑,我猜應該是很真摯的笑。但花隊,你想過沒有,正是這種富人的真摯,最易刺痛不那么富有的人的心?!?/br> 花崇沉思許久,“這種嫉妒會發(fā)展到殺人泄憤的地步嗎?” “通常不會。”柳至秦搖頭,“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嫉妒旁人的經(jīng)歷,嫉妒別人比自己強,嫉妒別人比自己幸運……但絕大多數(shù)人也只是背后說兩句壞話而已,甚至連壞話都不說。沒有直接矛盾,僅因為嫉妒而殺人,除非是心理極其陰暗,心都被怨毒給徹底浸染了——事實上,這種人不是沒有?!?/br> 花崇捏著眉心,“如果真是這樣,人際關系排查可能收效甚微,要找到他就如大海撈針?!?/br> “是的。他偽裝得很好,沒給我們留下線索?!绷燎剌p聲道:“我們可能得換個思路?!?/br> 重案組繼續(xù)撲在徐玉嬌一案上,而兩天后的傍晚,富康區(qū)分局幾乎同時接到兩個報警—— 一位名叫呂洋的歷史愛好者在貴族墓以北400米挖出了一具女尸; 道橋路居民邱大奎用一把榔頭砸死了他的父親,邱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