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jié)閱讀_32
花崇輕咬著牙,呼吸漸漸發(fā)緊。 柳至秦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提醒道:“花隊(duì)?!?/br> 花崇略一閉眼,幅度極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看著監(jiān)控。 “才2個月,我媽就走了,止痛藥根本不管用,后來他連止痛藥也懶得去給我媽拿了,我自己去衛(wèi)生所,沒人肯給我藥,我只能看著我媽痛得死去活來” 邱大奎捂住額頭,雙肩抽搐,眼睛紅得嚇人,卻一滴淚都未掉下來。 “她生病之后過得太辛苦,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就用掛歷紙裹珠簾。珠簾你們知道嗎?我小時候每家每戶都有,裹好串好掛在門上,很好看?!?/br> 花崇低聲道:“你當(dāng)時已經(jīng)猜到那副珠簾的來歷了?” 柳至秦?fù)u頭,“那副珠簾很舊了,我只猜到可能是邱大奎的母親做的,但沒想過是他母親在什么情形下做的?!?/br> “珠簾做完后,我媽實(shí)在受不了病痛,服了毒鼠的藥。我放學(xué)回來時,她的身體已經(jīng)涼了,周圍全是嘔吐物。邱國勇讓人把我媽帶走,說是拿去做尸體化驗(yàn),沒過幾天就燒了?!?/br> “警察說,我媽是服毒自殺的。但我知道,她是被邱國勇逼死的!如果邱國勇讓她去醫(yī)院,給她治病,她起碼走得不會那么痛苦。” 邱大奎哽咽起來,沾滿污血的手在眼前胡亂擦著,“我媽沒了后,他把我媽的東西都扔了,就剩那一副珠簾。他連珠簾都想扔,我拼命搶回來,掛在一間臥室門口?!?/br> 柳至秦道:“這一掛就是二十多年?!?/br> “你從小就痛恨邱國勇,是嗎?”曲值問。 “是。”邱大奎咬牙切齒,“但我只能靠著他生活。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 “但事實(shí)就是如此,我是個沒用的窩囊廢。”不等曲值和張貿(mào)回答,邱大奎就慘笑著往下說,“我恨他,但又依附于他。我與他果然留著同樣的血,他懶惰,我游手好閑,他沒出息,我更加爛泥糊不上墻,呵呵……” 邱大奎喘了兩聲,又說:“我媽去了之后,家里有段時間連鍋都揭不開了,他開始打零工,后來又賣早點(diǎn)。我拿他的錢買煙、打游戲,他就打我,罵我不長進(jìn),罵我是個廢物?!?/br> “但他有什么資格罵我呢?廢物的種,不就是廢物嗎?他是個老混賬,老畜生,居然指望我出人頭地。警察同志,你們說可笑不可笑?窮一代憑什么指望子女成為富一代?我們那種家,勉強(qiáng)活著就他媽不錯了!” 曲值沒接他的腔,問:“那你妻子付莉呢?” 邱大奎一愣,眼中忽然多了幾絲溫柔,“她……她很好,是我對不起她?!?/br> “她是農(nóng)村人,到洛城來打工,在餐館當(dāng)服務(wù)員。我們一見鐘情,在一起沒多久她就答應(yīng)嫁給我。那時我在打零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那種。邱國勇看不慣,成天催我出去工作。我其實(shí)也下定決心了,要找份穩(wěn)定的工作,養(yǎng)小莉和我們將來的孩子?!?/br> “后來我們的女兒薇薇出生了,不久小莉卻被查出患了zigong癌?!?/br> 邱大奎再次捂住臉,慘淡地笑了一聲,“我怎么就這么慘???我媽得癌,我老婆也得癌,是她們不幸,還是我不幸?” 曲值問:“付莉在醫(yī)院住了一周,出院也是邱國勇的意思?” “家里沒錢了?!鼻翊罂p手握成拳頭,砸著自己的太陽xue,“真的沒錢了,一個子兒都掏不出來。我想把房子賣了給小莉治病,但邱國勇不答應(yīng),罵我瘋了?!?/br> “我們把小莉接回家,我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我害怕她像我媽那樣離開我,經(jīng)常讓她發(fā)誓絕對不做傻事。她發(fā)了。” “為了湊錢給她治病,我必須出去打工賺錢,無法整日待在家里。我不放心小莉和薇薇,邱國勇說他會照顧她們。其實(shí)我心里很清楚,他根本不會照顧任何人。但我沒有辦法,貧窮和疾病真的可以逼死人。我打工時無法將小莉帶在身邊,只能帶上薇薇?!?/br> 邱大奎深呼吸幾次,再次開口時,嗓音變得低沉嘶啞,“我一天打好幾份工,有時一周才能回家一回。終于有一天我拿著工資,帶著薇薇回家,想著總算是湊出了一筆住院的費(fèi)用,小莉已經(jīng)割了腕?!?/br> “邱國勇不在家,小莉的尸體,尸體都已經(jīng)臭了。” 邱大奎沉默許久,“分局的法醫(yī)說,小莉是自殺的,她用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腕。但我知道,她是被邱國勇逼的?!?/br> “我?guī)е鞭彪x開時,還讓她答應(yīng)我好好活著,一起陪薇薇長大,她答應(yīng)了,對我笑,讓我別太辛苦。你們說,如果不是邱國勇那畜生逼她,她怎么可能自殺?” 花崇撐著太陽xue,“如果是逼誘自殺,尸檢的確難以分辨。” “不過這也只是邱大奎的一面之詞。”柳至秦說。 花崇目光一沉,“嗯?!?/br> “我能想象出邱國勇跟小莉說了什么?!鼻翊罂壑斜M是仇視,“他像辱罵我媽一樣辱罵小莉,說她是我們?nèi)业呢?fù)擔(dān),說只要她不死,就會耗光這個家的家底,往后薇薇連念書的錢都沒有。小莉是個母親,那些話簡直就是往她心里戳刀?!?/br> “邱國勇承認(rèn)了嗎?”曲值問。 “承認(rèn)個屁?!鼻翊罂湫Γ八f他那幾天都在別人家喝酒,根本沒回過家,什么都不知道?!?/br> “他裝得那么無辜,但他騙不了我,就是他害死了小莉!而且這些年他覺得我沒那么在意小莉了,已經(jīng)間接向我認(rèn)了。” 花崇站起身來,朝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