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食指曲起抵住額角，被當(dāng)面反駁也不見尷尬，溫聲說：“是我疏忽了，忘了這一點。”

    說這話時，他一直注視著花崇，花崇的目光卻蜻蜓點水般從他的視線中滑過，看向眾人道：“既然說到這里了，我想強(qiáng)調(diào)一下，‘嫉妒徐玉嬌身世好’不排除是兇手的作案動機(jī)，前期排查時我們忽略了這一點，光盯著她與別人的矛盾，結(jié)果什么疑點也沒查出來。后續(xù)大家都注意一下，不要放過‘嫉妒’這個點。邱大奎也要繼續(xù)審，雖然我們剛才給他做了不少無罪分析，但不能排除他殺害徐玉嬌的可能?！?/br>
    會開完已是深夜，花崇坐在會議室沒走，柳至秦離他有些遠(yuǎn)，合上筆記本，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張貿(mào)和曲值一同起身，曲值喊：“花隊，不走？”

    “我休息一會兒?！被ǔ鐢[擺手。

    曲值看柳至秦一眼，有些疑惑。

    張貿(mào)更疑惑，出門就問：“柳哥剛來沒多久，花隊怎么就和他那么好了？他倆什么時候討論過因妒殺人？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曲值揉著酸痛的肩頸，抱怨道：“媽的這案子越查線索越亂，我都給兜糊涂了?！?/br>
    “你不是糊涂，是睡眠不足影響思路?！?/br>
    “一天就能瞇幾小時，睡眠足就怪了，就算是24小時待機(jī)的手機(jī)，晚上都得停下來充個電呢！”

    “花隊精力永遠(yuǎn)那么充沛?！?/br>
    曲值往后看了看，嘆氣，“他哪是精力充沛，硬扛著而已?！?/br>
    待到會議室沒人了，柳至秦才走到花崇跟前，將一個密封玻璃水杯輕輕放在桌上。

    水杯里，漂浮著五朵淺黃色的菊花。

    花崇抬起眼，“原來是你拿了我杯子。開會前我到處找都沒找到?！?/br>
    “冤枉?！辈恢遣皇且股盍说木壒?，柳至秦單手虛撐著臉頰，看上去比平時懶散了幾分，連同聲音都帶上些許沙啞，“在新洛銀行時，你接了電話就想走，如果不是我?guī)湍惆驯邮掌饋?，這會兒它已經(jīng)被銀行的保潔阿姨扔了?！?/br>
    花崇拿起自己其貌不揚(yáng)的水杯晃了晃，盯著里面的菊花看了半天，“你幫我重新泡了一杯？”

    “之前那杯的水都已經(jīng)渾了?！?/br>
    “渾了嗎？我沒注意到。”

    “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案子上了。”

    花崇輕輕一撇唇角，“可惜還沒把兇手給揪出來?！?/br>
    “但我們正在一步一步接近真相?！绷燎匚⑵^看花崇，“對了，花隊。”

    “嗯？”

    “怎么想起叫我小柳哥？”

    花崇一怔，旋即記起剛才開會時叫了聲“小柳哥”。

    “你28，我31，我總不能像張貿(mào)他們那樣叫你‘柳哥’吧，叫‘小柳’又太老干部了，只有老陳那種習(xí)慣裝逼的才叫得出口?！彼嬷ＡП爸缓镁C合一下?！×纭矣X得叫著還挺順口?！?/br>
    “是挺順口?！绷燎匦?，“像個送快遞的小哥?！?/br>
    “……那柳柳？”

    “因為他們叫你花花嗎？”

    花崇黑了臉。

    柳至秦的笑聲很低也很沉，“好了，新隊員還是不挑戰(zhàn)組長的權(quán)威了。小柳哥就小柳哥吧，起碼還是個哥?！?/br>
    花崇莫名感到心口有些癢，像是被什么極輕的東西撓了一下。

    “地鐵已經(jīng)停了?！绷燎卮浇堑男€未消退，“花隊，今晚搭我的摩托回去嗎？”

    花崇擰開玻璃瓶的密封蓋，灌了幾口菊花茶，“我想去看看邱薇薇?！?/br>
    柳至秦目光微頓，似乎既覺意外，又感在情理之中，“我和你一起去?！?/br>
    邱薇薇受了嚴(yán)重驚嚇，目前正在洛城市第四人民醫(yī)院接受救治。花崇和柳至秦趕到時，她剛在鎮(zhèn)定劑的作用下睡著。

    邱家沒有別的人了，邱國勇性格古怪，遇事便破口大罵，將鄰居得罪了個遍，此時邱薇薇躺在病床上，連個愿意來照顧的街坊都沒有，還是派出所的女民警陪在一旁。

    醫(yī)生說，這孩子可憐，剛送來時不停胡言亂語，精神瀕臨崩潰，一直念叨著“殺啊殺啊殺啊”，用了藥才稍微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