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陸巖臉色漲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別以為你和他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在三清神靈和祖師爺面前你敢說我說錯了嗎？！”

    陸啟蒼沉默地閉上眼。

    “不說話那就是了？”陸巖說，“別以為你瞞得了師叔，但是你卻瞞不了我！你和一只狐貍精在道觀里，就不怕丟了祖師爺?shù)哪槅幔烤筒慌掠腥枭耢`嗎？”

    陸啟蒼視線定定地看著陳舊的戒尺。

    “怎么，沒話說了？你有能耐啊，你和他就這樣消失十幾天，還讓師叔幫著你們隱瞞我，行?。∧汴憜⑸n太厲害了，真不愧是師傅的好弟子！可你別忘了，他是妖！你是人！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更何況他是只公狐貍！師弟！你醒醒吧！”

    “我就喜歡他?！标憜⑸n說話了，“我只要他?！?/br>
    氣得陸巖拿起戒尺狠狠抽在陸啟蒼身上，連續(xù)好幾下：“你再說一遍？！”

    陸啟蒼沉氣，猛地抬起頭，對莊嚴寶相的神靈和所有祖師牌位舉起手，拇指壓尾指，豎起中間三根手指：“我陸啟蒼對天發(fā)誓，此生只愛白湖一個，絕不變心，否則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師弟！?。∧阒恢雷约涸谡f什么?。?！”陸巖目眥欲裂，他萬萬沒想到陸啟蒼竟然膽敢在神靈和牌位前承認，并且發(fā)這樣的毒誓！

    “師兄，你不要再說了，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要打要罵，要趕我出道觀，我也認了?！标憜⑸n說得平靜，好像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

    陸巖痛心疾首，揚起手中的戒尺一下又一下抽在陸啟蒼身上：“你這是要把師傅置于何地！把師叔置于何地！你對得起師傅嗎！你對得起祖師爺嗎！”

    承受被鞭笞的疼痛，陸啟蒼咬牙：“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br>
    “你還說！你還說！”陸巖握著戒尺的手被震麻了，“他是妖！他是妖?。?！”

    戒尺是用百年的寒竹做成的，取竹子最堅硬的部分，幾百年幾千年都不壞，打在人身上的瞬間不疼，但是一秒之后立刻像蘸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身上似的，痛感尖銳，兩秒后就開始紅腫，更別說被這樣密集地鞭打了。

    陸啟蒼的背脊依然挺直，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動也不動。

    陸巖打到手臂發(fā)麻，終于停下手，指著陸啟蒼說：“我給你兩條路選擇，第一，把白湖趕走，靜心學道，繼承師傅的衣缽。第二，我收了白湖，一輩子都困在無極里?！?/br>
    “我兩個都不選?！?/br>
    “我再說一遍——”

    “師兄，我還有第三條路，我和白湖離開，你繼承師傅的衣缽?！?/br>
    聞言，陸巖絕望地閉上眼，仰頭，手里的戒尺無力地掉在蒲團上，隨后耷拉著肩膀，身形搖晃腳步拖沓地往門外走去……

    陸啟蒼雙手成拳，獨自一人跪在殿中，戒尺孤零零地躺在旁邊的蒲團上。

    另一邊，老道對白湖說：“其實小巖對妖的偏見從小就有了，但是也不能怪他，他也是可憐人?！?/br>
    白湖皺起眉頭。

    老道沉重地說：“小巖的父母就是被狐妖所殺，要不是師兄趕得及，小巖也沒命了，當時我沒在場，師兄說他坐在渾身是血的父母身邊，叫著起來啊起來啊，那時候小巖才六歲，師傅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

    “難怪，他那么討厭我。”

    “親眼見到父母被狐妖殺死，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老道嘆了口氣，聲音蒼老，“心里有陰影，這個坎他是邁不過去的?！?/br>
    “嗯。”那就是個死結，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

    “或許你會認為小巖的性格太偏執(zhí)，不分善惡?！?/br>
    “不會，他是陸啟蒼的師兄，以降妖除魔為己任，也很好?！?/br>
    “白湖，你是善良的孩子，要是陸巖對你出手，能躲就躲，硬碰硬不是解決的辦法，當然，我也會好好管教他，他有錯，我會罰?！?/br>
    “您言重了?！卑缀銖姅D出笑容。

    見陸巖氣沖沖地往側門走去，老道說：“你去看看小蒼吧?！?/br>
    “嗯?！?/br>
    見到陸啟蒼一個人跪在神靈面前，白湖猶豫了一下，才走進去：“陸啟蒼?！?/br>
    “我被罰跪了，”陸啟蒼仰頭對白湖笑，“但是我覺得自個兒沒做錯?！?/br>
    “你沒錯，”白湖也跪下來，“誰都沒有錯，如果非說你錯了，那我也有錯，我和你一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