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將遺旨燒毀，怎么可能再次出現(xiàn)？

    謝如淵已經(jīng)聽不見賢王的話了，他被一個又一個的真相沖擊的支離破碎，喃喃道：“上面寫了什么？”

    謝安瀾輕聲道：“無論平國侯所犯何事，免他一死?！?/br>
    謝如淵膝蓋一軟，跪趴在地上，驀地悲聲大笑，一拳一拳砸著地，直砸得拳頭血花四濺，“先帝！齊凜！十六年！十六年??！”

    “是啊，二十年兄弟結(jié)義，十六年陰差陽錯，如今已生死相隔，連互相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碧笱劭舴簼?，忍不住流下淚來，“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齊凜愿與謝如淵結(jié)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肝膽相照，永不背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謝侯，其實先帝從未有負年少時的誓言，只是你輕信小人，心存偏見，從不信他。”

    “你道帝王心難測，可你的心還一如當初嗎？”

    謝如淵僵在那里，狀若瘋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賢王捏緊拳頭，還能勉強保持鎮(zhèn)定：“這只是你們一面之詞！誣陷本王！”

    謝安瀾走下臺階，一劍架上了他的脖子，“賢王，當你站在這里時，就已經(jīng)滿盤皆輸了?！?/br>
    “陛下還沒醒！你敢殺當今的皇叔？誰給你的權(quán)利？”賢王無處可躲，只能寄希望于遇刺的帝王永遠不要醒來。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朕給的權(quán)利。

    顧明崢的聲音從殿中傳出，雖帶著幾分虛弱，卻仿佛能安定人心。

    太后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

    謝安瀾垂了垂眼眸，表情沒什么變化。

    “賢王勾結(jié)蠻夷，犯上作亂，妄圖于朕昏迷之時逼宮篡位，傳朕旨意，壓入天牢候?qū)?！?/br>
    “你沒有證據(jù)，憑什么處置本王？”

    “證據(jù)？丞相已上交刑部了?！鳖櫭鲘樌潇o道：“至于你與謝侯麾下的叛兵，也有孟少將軍處置，皇叔就安心在牢里呆著吧?！?/br>
    祈安節(jié)之前，他收到孟亭來信，便已開始部署，祈安節(jié)遇刺，本就是他故意為之，杜博誠與孟聆秋，也是他早已安排下的棋子。只要賢王或謝侯有所動作，一個就會趁亂進入府中收集證據(jù)，一個則是拿著兵符聚集長安城的兵力，對抗叛軍。

    賢王領(lǐng)著人在寧心殿鬧騰。

    宮外的硝煙，也差不多該停了。

    果然，孟聆秋騎馬領(lǐng)頭，一身戎裝地闖進來：“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你！你！好一個初初登基的新帝，倒是本王小看你了！你真以為你能算盡一切嗎？你今日鐵血平亂，消減兵力，來日蠻夷揮兵長安，看你如何穩(wěn)坐皇位！”

    眼見大勢已去，賢王竟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石柱上，血濺當場！

    血珠濺到了謝如淵臉上，謝如淵突然清醒過來似得，猛地跳起搶下了一匹馬，飛速地往宮外而去。

    “聆秋姐，馬借我！”謝安瀾見此，立即追了上去。

    “安瀾！”顧明崢強撐著走到門邊，擰著眉頭，自清醒后，他還未與謝安瀾說過一句話，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快速地吩咐道：“來人，備馬！”

    他要去追謝安瀾。

    作者有話要說：　　走一發(fā)劇情，這個世界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づ￣3￣)

    第32章 風流天下小侯爺（十六）

    謝如淵駕著馬, 飛快地出了城，發(fā)了瘋似得往皇陵的方向而去。

    “爹！”謝安瀾在后面，一邊追著, 一邊喊了幾聲, 可惜前面的人充耳不聞。

    直到皇陵外，謝如淵一緊韁繩, 座下的馬揚起前蹄，連人帶馬一起滾在了地上。

    “來者何人？”守陵人握刀上前, 厲聲喝道：“皇陵禁地, 閑人勿擾！”

    謝安瀾趕到, 擲出令牌，“這是平國侯，你們退下！”

    守陵人一翻令牌, 行禮退開。

    “爹，你跟我回去！”謝安瀾下馬跑過來。

    謝如淵倏地拔劍指著他，“別過來！”

    謝安瀾腳步一頓，站在原地, 望著他滿身塵土血跡，狼狽不堪的模樣，忽而眼眶泛濕：“從小到大, 這是我第一次見您如此狼狽。哪怕您說自己被幽禁三年，可那時我每次見您，您都將自己打理的整潔干凈……”

    “因為那時，我怕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是‘罪臣’, ”謝如淵紅著眼睛說：“我想在我年幼的兒子面前，保留身為父親的尊嚴！”

    “不是！”謝安瀾搖搖頭，低聲哽咽道：“您根本不是在意自己的尊嚴，只是怕我傷心難過。其實我都明白。”

    謝如淵看著他認真說話的模樣，鼻子一酸，頓時落下淚來。

    兩人相對無言。

    半響，謝如淵才啞聲道：“對不起，安瀾，爹對不起你?！?/br>
    逝者已矣，他卻一直沉浸在仇恨中，而忽略了被留下來的孩子。

    等到這個孩子長大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錯過了愛婉婉的機會，又再次錯過了謝安瀾的人生。

    沒能做好一個丈夫，也沒能做好一個父親。

    沒能做好一個臣子，也沒能做好一個兄弟。

    他活得真是一敗涂地。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跟我回家！”謝安瀾緊緊捏著拳頭，驀地拔出長劍，指著他，淚水奪眶而出：“無論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爹！我要你跟我回家，哪怕再用二十年，我?guī)湍阙H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