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24節(jié)
第22章 微笑羔羊(二十二) “彩燈將夜路照亮~小丑的笑容將你來迎~” 伴隨著隱約的歌聲,好不容易才跑到小丑雜技團外的玩家們被突然涌動的腳步和吶喊聲嚇了一跳。 最先沖出的是一頭頭白羊,帳篷被沖破,木箱被撞翻,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羊叫。 八眉護著油燈險險避開那頭沖得最快的小羊,然后緊接著就傳來了鎮(zhèn)民的高呼:“攔住它!攔住它!” 除此之外還伴隨著不一樣的聲音:“你們真是瞎了眼!那是我的小安妮啊……” “什么安妮,你在發(fā)什么瘋,別擋路!” 幾十上百個鎮(zhèn)民從左邊的帳篷沖出,又有幾十上百的鎮(zhèn)民從右邊的帳篷沖出,中間間或夾雜著試圖攔住人群但被踩踏的零星幾位鎮(zhèn)民。 一頭兩頭三頭……羊從不同的方向逃走,身后跟著一長串的人潮。 他們有的下半身鮮血淋漓,有的眼眶變成了黑漆漆的大洞還在往下淌血,有的心口甚至還插著箭,但他們對此無知無覺,甚至還被人圍在中心簇擁向前,被艷羨的眼光看著,像是戴著榮耀的冠冕。 “他們在做什么?” 陳枝近乎恐懼地看著這場面,蜂擁而出的人群像被蜂蜜水吸引的蒼蠅群,沒有秩序,沒有理智,像極了她在人物書里見到的那場噩夢。 顧洵原本擔心那些羊被他們點著的燈吸引——即使它們現(xiàn)在看起來不像是怪物,但追趕的人群實在是太龐大了,數(shù)不清的人追著羊,就這樣沖進了夜色里。 “先進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玩家們下意識覺得不對勁,他們選擇往事件發(fā)生的源頭前去。 …… 主帳篷內(nèi)。 演員牽著空蕩蕩的套繩站在臺上,完成了演出使命的九只小羊已經(jīng)被趕進了人群里,成了梅里小鎮(zhèn)今晚這場荒誕鬧劇的一部分。 鎮(zhèn)民們會發(fā)現(xiàn)羊的數(shù)量多了嗎? 會發(fā)現(xiàn)孩子們的數(shù)量少了嗎? 會發(fā)現(xiàn)其實每一頭羊羔都能微笑嗎? 會發(fā)現(xiàn)羊羔……其實都是怪物嗎? 陸語噥確信,在臺上剩余的那幾只小羊離開時,她在他們的眼中看見了恨意。 也許那恨意是朝著欺騙cao控了他們的蘭斯哥哥,也許那恨意是朝著站出來引導了輿論的娜莎jiejie,又也許是朝著明明眼睜睜看見孩子們變成羊羔卻視而不見、一心要抓住微笑的靈丹妙藥的長輩。 ——含著恨意的怪物會對狂熱的鎮(zhèn)民做出什么事呢? 毛茸茸的觸感在熱烘烘地蹭著她垂下的手,打斷了她的思緒。 于是一動不動站在臺前的少女低下了頭,回應似的,伸手摸了摸又一次溜回帳篷的、那頭第一只離開的白羊。 和其他羊羔不一樣的是,它有一雙暗金色的眼睛,并且真真切切地在笑。 好像很為他們剛剛配合默契的行動而快樂似的。 “不給我看看真正的你嗎?” 紅發(fā)少女突然收回了手,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指尖殘余著某種不正常的濕潤感。 白羊發(fā)出了低低的討好的叫聲,奶咩咩的,但少女不為所動。 她安靜地站著,眼神受傷,如一層層結(jié)冰又破碎的海浪。 于是白羊在原地焦躁地轉(zhuǎn)圈、嗚咽,僵持不下,它只好遲疑著、將自己藏到少女的裙擺后。 純白被墨色浸染,崎嶇的羊角從額際冒出,蛇一樣的毛發(fā)就像寄生在□□上的鬼物、從繃緊龜裂的皮rou下長出來……而那皮囊又好像貨不對板似的,被可怖的棘刺與銅絲強行縫制成一塊,緊緊束縛住已經(jīng)長大的黑羊的身軀,皮與rou的縫隙間淌下腥甜的油脂。 這龐大的怪物出現(xiàn)在少女的身后,投下的陰影像囚籠一樣將她包裹,臺上的演員們撲簌簌打著顫,再也維持不住虛假的人形,露出異化扭曲的姿態(tài)。 不可名狀的怪物與對危險一無所知的少女。 ——玩家們沖進主帳篷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嘶——” “別過來別過來!離她遠點!” 龐大的怪物往這邊看了一眼,暗金色的眼瞳里印著漆黑詭譎的圖騰,被帶有無數(shù)鋼針倒刺的口嚼釘死的嘴里發(fā)出一聲像是恥笑又像是不屑的呵氣。 八眉被那一眼看得后背瞬間激出一身冷汗——他原本或許沒什么感覺,但抱著道具的他好像真的是羊群里的羊一樣,在群羊面前可以保持頭羊的氣勢,在真正的惡魔化身面前反而激發(fā)出了動物本能,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危險危險! 【叮咚!】 【恭喜解鎖新屬性:靈性、理智】 【力量:……】 【速度:……】 【知識:……】【靈性:21/100(勉勉強強達到解鎖門檻叭)】 【理智:60/100(一顆足夠大的心臟能夠撐起不夠用的腦子)】 【警告!警告!警告!】 【靈性屬性異常大幅上升中】 他看見灰燼里四肢扭曲的焦黑rou塊飛速復生,而一只白胖的手舉著鋒利的尖刀剖開剝下了新生的皮囊,快要成型的羊羔又變成了模糊的血rou。 【靈性:31/100(有天賦,但不多,還能用)】 【理智:60/100(一顆足夠大的心臟能夠撐起不夠用的腦子)】 他看見那團模糊的血rou踉踉蹌蹌往那吃人的中心跑去,而那只白胖的手從血rou中硬生生挖出試圖拼在一起的羊骨,每一片碎裂的骨殖都落在地上發(fā)出無聲的哀叫。 【警告!警告!警告!】 【靈性屬性異常大幅上升中】 【靈性:41/100(噓——小心墜落)】 【理智:60/10 0(一顆足夠大的心臟能夠撐起不夠用的腦子)】 【警告!警……】 “嘭!” 面色慘白雙目緊閉的陳枝像瘋了一樣撞向八眉,那背包飛向半空,布娃娃從里頭翻出來,咕嚕嚕順著一層一層的階梯往下方滾去。 八眉和陳枝軟倒在地,顧洵和齊星眼睜睜看著布娃娃滾到了圓臺之下,被少女的手輕輕撿起。 她靜靜地、慢慢地拍去了布娃娃上沾的灰塵,然后想轉(zhuǎn)身看看身后,卻被那怪物用頭顱輕輕抵住。 它已經(jīng)不是小羊羔的模樣了,再也不可能再把頭搭進少女的掌心里,要一個親熱的擁抱。 但就像它永遠不能拒絕娜莎那樣,當她執(zhí)意要轉(zhuǎn)身看它,它也只能閉上眼睛,等待這場也許會讓惡魔心痛而亡的宣判。 “我的蘭斯……變成了怪物?!?/br> 少女輕盈的手指落在黑羊緊閉的眼皮上,于是惡魔心臟的痛苦轉(zhuǎn)移到了眼球,留下油脂一樣的液體來。 “真巧啊……我也是怪物了呢?!?/br> 一道、兩道、三道……猩紅詭譎的觸手從少女的背后伸出,將她撐到高處,俯身抱住了黑羊的頭顱。 黑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悲鳴。 八眉死死瞪大眼睛,看著那一對在光柱中扭曲糾纏的黑影。 “是誰傷害了你……”紅發(fā)與眼淚落在那棘刺、銅絲、鋼針與口嚼上,隨著她低泣一般的話語,猙獰觸手卻像瘋狂的毒蛇一樣射出,將舞臺上瑟瑟發(fā)抖的演員拽到了身前。 “有你嗎?” 顧洵認出那是十二年前雜技團里的演員之一。 “不、不、是團長……”那鬣狗一樣干癟的拋球演員哭嚎道,“我們只是聽命……” 于是觸手一點一點擰斷了他單薄的胸骨。 “有你嗎?” 觸手扎著第二個演員的腰腹將他提起來,他恐懼的臉像被砸了尾巴的黃鼠狼。 “不是我!不是我!” 于是觸手將變成了一團血rou混雜的淤泥。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顫抖的黑羊在這一個接一個的瘋狂審訊中安靜下來。 它終于愿意睜開眼睛了,這怪物垂眼看著它懷里暴怒的人類,這一次它眼里真切地淌下了淚。 那渾濁的淚水滴落在主帳篷的地面,整個帳篷竟像是被燙著的活物一樣顫抖起來。 沙金色的帷幔跌落,寬闊的舞臺開裂,露出后臺與地面真正的模樣—— 經(jīng)絡與脂肪,肌rou與黏膜,rou紅色的洞窟在憤怒地呼吸咆哮著。 “你這該死的雜種——” “該死的小偷——” 那黏連在rou壁中的雜技團團長顯然已經(jīng)偷聽外面的動靜聽了好久,彩排進行的時候他沒有出聲,演員開始死亡的時候他沒有出聲,直到這一刻他終于感到恐慌—— 他引以為豪的、束縛了惡魔十二年的枷鎖開始松動了。 被契約的惡魔,找回了他真正認定的主人。 第23章 微笑羔羊(二十三) 龐大的rou山開始翻涌。 觀眾席的座椅們也上上下下抖動起來,像此起彼伏的琴鍵,于是階梯上的四位玩家被突然“活”過來的地面往下摔去,仿佛落入豬籠草陷阱的小蟲。 而中心舞臺上,那些被觸手奪去生命的演員的軀體,一具一具往rou山裂開的口子里沉下去,像正在被這龐大的“胃部”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