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69節(jié)
“‘圣選’就定在今晚吧。”紅衣主教轉身下行,沉重的權杖敲擊在臺階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吾神已經等待多時了,不可怠慢神明?!?/br> “是!” …… “有人在窺視我們?!?/br> 玩家中的海盜,候選人中的陸語噥與諾亞,都在相差無幾的時刻抬頭朝教廷的最高處看去,但只能捕捉到高塔之上一個隱約的背影。 之前那種被探查的感覺,就像一層黏膩的水膜拂過頭頂,紋章躁動,靈性發(fā)出警報。 雖然海盜發(fā)出了警告,但毒蝎顯然無論如何都想與她杠上一杠:“哈,殺人兇手心虛了吧?!?/br> 海盜懶得理他。 她的目光銳利,打量著那批與他們一起被轉移來此的神父,之前她去取克里的狗命的之前,就看見有個消瘦瑟縮、眼神空洞的神父在附近鬼鬼祟祟的。 等她處理完克里房間的痕跡、離開現(xiàn)場之后,也注意到那個神父在房門外出現(xiàn)過。 她懷疑是他在她走后把圣蝶放進了克里神父的房間。 但最讓她想不明白的是,消瘦神父并沒有理由做這件事,畢竟整個修道院乃至教廷上下就像是被利益繩索牢牢捆綁的巨繭,即使內部有爭 斗,但一旦斷掉繭尖尖上的絲線還是會讓繭整個墜落……他們是完全的利益共同體。 只有這個副本的扭曲背景才會造就這樣扭曲的黑暗烏托邦。 “你們不能再跟著未來的圣子/圣女了?!?/br> 在進入教廷的大廳后,很快有神情倨傲的神父上來把玩家們攔下。 “但你們是赫爾曼神父邀請的客人,主教大人恩準你們參加今天晚上的‘圣選’儀式,這也算對赫爾曼神父多年來的付出有個交代?!?/br> 他們被帶到了偏殿的小廳,有修女送來了水與食物,門外把守著兩位身形高大的神父。 門一關上,毒蝎反手甩了一個隔音道具,玩家們忍不住議論開來。 “‘圣選日’提前了,但我們的主線任務進度卻沒有變化。” “聽起來今晚就要確定圣子/圣女的人選了吧?” “‘破繭成蝶’到底是指什么?這兩天除了圣蝶被人放出去這件事,沒有任何事情和這有關系?!?/br> 在場唯有敲鐘人像之前一樣毫無存在感,誰也沒發(fā)現(xiàn)他在大家討論“破繭成蝶”的時候眉梢微微一動。 真是要命。敲鐘人面上佛系內心咆哮。月光那個小祖宗到底能不能行? 主線任務和月光詭異的異化狀態(tài)是有直接關聯(lián)的,雖然都說30%的異化不可逆,但這條規(guī)則是針對普通玩家的,在副本中使用npc皮囊的【隱匿者】對異化的承受閾值完全是和個人掛鉤。 但根據敲鐘人的預估計算,月光能承受的異化上限不超過75%——這已經是很有天賦的隱匿者了。 但老玩家的群體里其實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越靈性、越瘋狂,天賦越高的隱匿者,越容易踏進陷落的深淵。 因為副會長很看好月光,再加上月光確實有點性格上的缺陷,敲鐘人帶她也帶得格外仔細一點。 但之前月光和他聊著聊著、突然說感應到這具身體的同源道具氣息,然后就消失了,他用通訊道具敲她她又不回話。 今晚就要提前圣選,她的npc專屬任務到底能不能完成?他不會要變成晨曦騎士團歷史上第一個帶新人下副本結果讓新人連支線都過不了的成員吧? 不會吧不會吧? …… 作為被敲鐘人念叨著的對象,月光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對他造成了什么樣的暴擊。 雖然教廷一直對外宣稱圣女安娜被剝奪圣女身份、不允許被葬在神殿,但這個說法背后的真相是,原主安娜自己從花海下爬出墓地,逃離了神殿。 再次回到教廷,她對這里的建筑無比熟悉,再加上這具身體對十字架的隱約感應,月光很輕易就找到了洗禮之地。 在“圣選”儀式前,所有的候選人都要經歷“洗禮”。 以兌入了少量圣泉水的雨水與露水洗滌塵埃,穿上繡有水紋的圣潔白袍,踏進神殿的圣選亭,在主教、副主教與一眾神父的見證下,與生命之神的代行者共鳴。 為了保證候選人在進入圣選亭前“心思沉靜”,洗禮是一個個孩子分開、單獨進行的。 月光找到若伊所在的洗禮池時,棕發(fā)棕眸的小女孩正面無表情地將觸手從負責洗禮的神父后頸拔出,cao控他說出圣選的流程與內幕。 發(fā)現(xiàn)月光的存在之后,陸語噥迅速閉上眼睛,以黑山羊之觸的視角、透過洗禮池的水面反光去“注視”對方,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對方能力對她的影響。 “你是來找這個的嗎?” 她閉著眼睛,手指緩緩勾著“安娜的十字架項鏈”,朝對方笑了笑。 月光微微睜大眼睛,視線跟著那個道具跑,嘴上卻說著:“不,我是來找你的?!?/br> 她的嗓音和她的形象一樣虛無縹緲,但正是這樣的嗓音,強行將陸語噥的思維推向混沌而模糊的方向,企圖模糊她對她的存在認知。 ——看來聲音也能傳播紋章的效果。 陸語噥一邊將除新生觸手之外的三條觸手以防御的姿態(tài)對準對方,一邊努力保持清醒,以對抗對方對她造成的影響。 根據黑山羊之觸的反應推斷,對方的紋章等級并不很高,起碼沒有對她的紋章造成等級上的壓迫感——就像當初她面對小丑時那樣。 如果對方繼續(xù)成長下去,一定會像暗影一樣隱蔽又難纏。 但陸語噥并不是喜歡給無關人員使絆子的性格,對「月光」,她沒有敵意,起碼目前她也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敵意。 月光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那感覺有點像六年前的小陸語噥在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封閉、自我、事不關己。 “我需要讓安妮感知到我?!?/br> 月光這句話一出,陸語噥就明白了對方為什么會找上她。 “你幫我完成支線,我在主線會讓著你,還有關于‘破繭成蝶’的情報,我也可以把我知道的給你?!?/br> 毫無感情的語氣,單刀直入的說辭,不懂壓價的交易。 陸語噥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初論壇帖子上玩家對這位隱匿者的描述——行為表現(xiàn)與npc完全不符。 ……這個npc專屬支線任務還真是為難她了。 陸語噥懷疑即使沒有這種能力,月光與安妮面對面的時候也很難讓對方相信她是“活的”安娜。 但是…… “成交?!?/br> 這筆交易正合她意。 …… 另一邊的洗禮池。 “諾亞”笑瞇瞇地擺弄著繡工精致的白袍。 一位瑟縮著的消瘦神父從外間走進來,對癱軟在地上的洗禮神父視而不見,也對諾亞身為圣子候選人卻無視洗禮的行為視而不見。 “我去查探過了,西婭花海東南方向的守備最嚴,那里埋葬著最初的圣子/圣女?!?/br> 消瘦神父的眼神空洞而無機質,但與陸語噥控制的傀儡相比,他看起來更靈活、更具有思維能力。 “您讓我打聽的消息我已經找到答案——初代圣子正是一對雙子,也是最初被葬入西婭花海的圣子,距今已有三百年?!?/br> “因為初代圣子的神跡,紅衣主教想要復制初代主教的成就,在前兩屆選拔中一直傾向選擇有血緣關系的候選人,兄妹、姐弟、姐妹、兄弟,但一直遠遠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直到圣女安娜出逃之后,主教才放棄了在這一點上的執(zhí)著,轉而尋找高天賦的候選人以滿足圣蝶日漸增長的食欲?!?/br> “事實上,內部一直有傳言稱,親緣之間存在某種此消彼長的關系,兄弟有天賦,姊妹就可能是無天賦者?!?/br> “除了初代之外,再也沒有哪對候選人能復制三百年前的奇跡?!?/br> 第69章 莫納什蝴蝶(二十二) 被“若伊”找上門的時候,安妮已經換好了白袍,跪坐在池邊、握著十字架祈禱。 安妮的這枚十字架是安娜在當上圣女之后、向教廷申請送到安妮手中的,所以,即使后來知道了生命之神的真相,安妮也從未有過要丟棄十字架項鏈的想法。 她當時恍惚中想的是,既然安娜比她更清楚真相,那安妮將十字架送給她,無論是為了保護也好、還是為了懲罰也好,她都應該接受。 三年以來,安妮沒有一日停止過禱告,她在修道院里忍耐痛苦、祈禱、繼續(xù)忍耐痛苦,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起初,這是自虐式的贖罪,為贖她蠢笨輕信將安娜推入地獄的罪;后來,安妮漸漸意識到,如果沒有十字架的壓制,她遲早會陷入癲狂的泥沼。 也許,即使分開前的最后一晚她們還在爭吵,她的meimei依然想要保護她。 安妮的靈魂總在禱告時被撕扯成兩半,她虔誠地念著禱告詞,又惡毒地詛咒著教廷,她痛恨痛苦的滋味,又因痛苦而感到存在的意義。 溫柔的外在掩蓋著安妮扭曲的靈魂,當陸語噥走近她時,安妮尚未來得及收斂眼底的陰郁——就像陸語噥剛成為若伊的那個夜晚,從巴德執(zhí)事那里回來的安妮站在若伊的床邊,表情與眼神都復雜得讓人難以讀懂。 “小若伊?!卑材莺芸齑魃狭藴厝岬拿婢?,像以往一樣拉住她的手,揉了揉女孩不太聽話的小卷毛,“來陌生的地方會害怕嗎?不要慌,今晚之后,你很快就可以離開了?!?/br> 小女孩罕見地沉默著,表情和眼神都不太像她以往的模樣,安妮感到奇怪。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若伊繞到安妮的背后,伸出小手,擋住她的眼睛,“不要掙脫我的手,也不要睜眼,好嗎?” 安妮以為若伊是想與她玩游戲,雖然時機和地點都不太對,但想到今晚之后她可能再也見不到若伊、見不到這個像極了她meimei的孩子,于是還是順從了若伊的動作、半蹲下身子。 下一刻,她感到一種奇怪的觸感觸碰了她的胳膊——黏膩、冰涼、像凹凸不平、被剝掉鱗片又長著水泡的蛇。 安妮受到了驚嚇,但那觸感的力道只是引著她往前伸手,于是她伸手,卻摸到了冰涼卻僵硬的皮膚。 如果不是若伊溫熱的小手還覆在安妮的眼皮上,她一定會忍不住將要脫口而出的驚叫。 猩紅觸手慢慢帶著安妮的手移動,讓她去觸碰站在她身前的灰瞳女孩。 蒼白柔軟的指尖在同樣蒼白但僵硬的五官上描畫。 眉眼、鼻峰、唇瓣、下巴、耳尖……隨著一點一點的辨識,安妮的指尖越來越顫抖、呼吸越來越粗重,她想要拉開若伊的手、想要睜開雙眼,卻被身后的小女孩死死抱住。 “如果你睜開眼睛,安娜就會消失哦。” 陸語噥同樣緊閉著眼睛,在安妮的耳邊警告。 懷中的少女明顯渾身一震,面容扭曲, 喉間發(fā)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古怪聲音。 安妮不理解為什么“睜開眼睛就會消失”,但聽話地完全不敢再睜眼,只是小心翼翼地湊近對方,嘗試著將她攬入懷中。 月光無措而茫然地睜大了霧灰色的眼睛,渾身僵硬地——不,她原本已經夠僵硬的了——被這具身體的jiejie攬入溫柔又溫暖的懷抱中。